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陆长风也没有着急催她。 按照年龄算起来,那时候她也只有15岁。 心里害怕,不愿意想起当时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样子,她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那天中午放学回家, 在门外就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我开门进去之后, 看到我哥和我爸扭打在一起, 我哥是回来要钱的。当年他就因为拿了我妈治病的钱,导致我妈没钱治病,做错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偏瘫在床。我看到他对我爸动手了, 他将我爸推倒撞在后边的柜子上面, 还要动手打我爸,我当时顺手就拿起了鞋柜上面的锤子朝他砸了过去, 我很害怕他会起来打我们,随意就多锤了几下。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把他给打死了。” 或许是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 严涵语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真的没想杀他, 我只是不想他打爸爸。” 陆长风和明堂都没有说话,等着她哭完。 严涵语需要一个宣泄口宣泄。 适时地时候, 明堂起身离开, 去外面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包纸巾, 递给严涵语擦眼泪。 严涵语哭着说:“谢谢。” 明堂没有回应她。 严涵语擦干了眼泪, 说道:“我哥他对我挺好的,当年我亲生父母去世,是他求着爸妈把我带回家,也是为了我他才不读书早早地出去打工的,只是他染上了毒瘾之后,才开始变得六亲不认。我那时候被人嘲笑我土,班上的男同学女同学欺负我的时候,都是我哥帮我教训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在欺负我。” 说着,严涵语又一次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哭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我只是不希望他打爸爸。” 陆长风道:“这个我们还需要多方证实。严翰林死后,你们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严涵语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当时让我洗干净手去上学,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回过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尸体。” 也是因为这件事儿,一直藏在他心里。 爸妈没有怪过她,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 因为这件事儿,严涵语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成绩一落千丈。 最后也只是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大学。 陆长风他们走出审讯时。 严涵语给他们的回答,是合情合理的,他们也都相信,这是真话。 但这种事情,往往不能只能一方的证词。 所以他们两个无缝衔接地去了隔壁审讯室审严涛。 严涛看到他们两个回来,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已经铁了心地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名。 陆长风将刚刚在隔壁审讯时审讯的记录放在了桌上,手指轻敲着审讯记录说道:“这里面,是你女儿严涵语的证词,她已经都认了,人是她杀的。” 严涛脸上出现了震惊:“不可能,你骗我。” 陆长风说:“诈供违法。我作为执法人员,不会明知故犯。” 严涛一下子跌坐回椅子里。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陆长风给他留了一点儿时间进行消化,但也没有给他留太久的时间:“你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严涛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现在的严涛虽然是一个截肢的人,但在五年前他还是一个健全的人,常年在工地里工作,力气并不小。 要说转移一具尸体,也不算难。 何况,严翰林因为吸毒,早就只是一具皮包骨。 体重还没有现在的严涵语重,对于一个常年干力气活的男人来说,可以说很轻松地就能将他转移了。 严涛说:“我将他塞进了家里的皮箱之中,然后,将他拉去了山上,本来是想丢在山上,但我害怕被人发现了。当时想起了我以前给工作过的碧湖山庄外面有个湖,那边的水是死水,也基本山没有什么人去,于是我就等着天黑,捡了一个麻袋,将他套进麻袋里,在麻袋里装了两个大石头,沉入了碧湖。” 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了。 “你是怎么去的碧湖?” 严涛:“我有一辆三轮车。” 陆长风:“说说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吧,你们为什么起冲突,严涵语为什么要打死严翰林。” 严涛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中,都是失望。 对他的儿子失望。 他说:“那天上午我在工地里干活,严翰林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家里,让我回家,他妈一个人在家,我担心他妈会被他气出个好歹,于是我就赶回去了。他找我要钱,说是借我五万块钱,过两个月还我。” 严涛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不要说五万,我当时总共加起来身上连五百块钱都没有。他一个月在工地里干力气活,拼死拼活的也就□□千块,要付房租,要还债,还要给他妈买药治病,我们一家人还要开支,严涵语还要学费。哪里来的钱给他。” “当年他偷了他妈治病的钱去吸毒,导致他妈偏瘫,为了给他妈治病,我借了很多朋友的钱,还了四五年才勉强还完,就算是有钱,我也不可能给他拿出去吸毒用的。” “我们两个人起了一点儿争执,当时我气不过,就抬手打了严翰林一耳光,严翰林推了我一把,于是我们就扭打起来了,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没想过自己生出了一个打老子的儿子,他当时拿着扳手想要砸我,严涵语刚好回来,就拿了我放在鞋柜上的铆钉锤砸了严翰林。” “当时我也懵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严翰林的头都已经被砸烂了。”严涛说:“严涵语不是故意的,她当时也吓傻了,我怕她心里留下阴影,就让她去洗了手回学校继续上学。” 大致上的说法和严涵语是一样的。 只是有一处细节不同。 陆长风问:“你确定他当时是想拿扳手砸你吗?” 严涛点头:“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不顾念父子之情。如果不是严涵语回来的及时,或许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严翰林的尸体,而是我的。” 陆长风和明堂又回到严涵语的审讯室里找她核实这个细节。 严涵语情绪很不稳定:“可能有可能没有,我记不清楚了。” 当时她只有15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记不清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人在遭受了重大的创伤后,确实是会选择性地遗忘一些细节。 这个案子的基本线索以及齐了,缺的也就是一些细节上面的完善。 当他们走出审讯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邱少扬在走廊里等着他们。 明堂对他说:“辛苦了。” 邱少扬摇头,跟着他们一起回会议室。 他们将所有的线索全部梳理的一遍,基本还原了案发经过。 一点的时候,他们走出了市局。 邱少扬说:“去吃宵夜吧,我请。” 他始终记得明堂和陆长风回来的时候,一人只是吃了一桶泡面。 他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肚子也都饿了。 明堂说:“那就都一起去吧。” 于是他们一群人,就在警局后面的夜市吃宵夜。 邱少扬以前还在做警察的时候,就经常跟着陈局还有唐岩他们一起来这里吃宵夜。 现在街道的模样,和八年前比,肯定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邱少扬不禁有些感叹,时间过得是真的快。 一转眼,他从青春少年变成了如今的青年。 当年的那些事情,很多人早已遗忘。 没忘掉的,都是受过伤的。 明堂看他一直在四处张望,问他:“看什么呢?” 邱少扬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以前,我还在做警察的时候。” 那是明堂没有参与过的过去,他只能说:“往前看。” 邱少扬嗯了一声,开始和明堂一起选吃的。 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对彼此的口味也早就十分的了解。 邱少扬说:“我想喝点儿酒。” 明堂愣了一下,随后起身去帮他一罐果啤:“你就只能喝这个。” 果啤的度数只有五度,基本和饮料没有什么区别。 邱少扬笑了笑,也没说不行。 明堂就帮他拉开,还顺带给他拿了一个杯子。 吃饱之后,他们该回去值班儿的回去值班,该回家的就各回各家。 洗澡的时候,明堂和邱少扬说:“我有些遗憾。” 浴室里的水汽将两个人环绕,邱少扬看向他,问道:“你遗憾什么?” 明堂说:“我遗憾,没有看见过你穿着警服的样子。” 邱少扬一时间也有些发愣。 那确实。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穿上那身警服了。 所以,他确实是没有机会看见。 明堂吻住邱少扬。 邱少扬胳膊不好使,这段时间洗澡洗头什么的,基本都是明堂在帮他。 两个人肢体上面的接触不在其数。 邱少扬一边儿享受着明堂的服务,一边儿说:“等我的胳膊,彻底的好利索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更进一步了。” 明堂明白他的意思,说好:“等你的胳膊好了,我们就更进一步。” 都是成年人,性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提的话题。 都是正常的需求,以及本身就是增进彼此之间关系的桥梁。 隔天中午明堂和邱少扬一起去警局。 严翰林的案子处理得差不多了,收尾的工作交给了兰宁。 明堂去了一趟法医室。 一共捞出了12具尸体,其他的10具尸体,至今还没有给出身份信息,所以他去找法医那边儿了解情况。 蒋寒告诉他,其他人的基本信息,在他们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对比到匹配的,现在正在排查始终人口,看看有没有体貌特征相符合的。 尸检报告倒是出来了几份,下午就可以送到他办公室。 明堂便想告辞了,等着回头收尸检报告。 昨天邱少扬让他们调查华兴强的财务情况,还真的就被他们查出来了。 华兴强华兴伟两兄弟在2005年一起去了沿海城市打工,2005年的11月份,兄弟两个人分别在同一家银行点办了卡,一直到2006年6月份左右,其间一万两万的多次存款,两人加起来存了有70万左右。 在2006年的时候,有70万,那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即使到现在,70万也就是是一笔巨款。 所以,他们两个学历初中,只是去打工不到半年,就开始有那么多的存款,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想法。 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明堂决定派人去他们当初去的城市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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