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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他们换车了吗？！” 苏七巧在加油站对面的小矮楼上，举着放大镜看了好半天，愣是连张大春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天不亮就收到了张大春发来的位置信息，和周洲匆匆赶到加油站，结果却并没有等到张大春。 “刚才给车加油的那个人就是王香香的同伙，他们一定是换车了，张大春很可能被发现了，咱们跟上！” 周洲喊上苏七巧，两人跑下楼开车追了上去，车子跟到高架桥附近时，那辆宾利车突然停了下来，在距离桥边不足五米的地方，王香香和瘦高男一同下了车。 而瘦高男怀里抱着的孩子，正是林东。林东身体严重脱水，已经连挣扎呼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手奄奄一息地垂落着，状态看起来非常危险。 “你们想干什么？！放下孩子！” 周洲心里骂着张大春不靠谱，手里紧握着枪，警告对方别轻举妄动。 王香香冷笑一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亮出手表来看了下时间，表情得意道：“时间还早，老娘就陪你们耗一会。你们可别乱动，否则我们就把这个小崽子扔下桥去摔死！” 周洲和苏七巧不敢在有所动作，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意外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这种方式暴露，甚至直接敢跟他们正面殊死一搏。 “好，我们不动。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孩子，及时回头，不要一错再错！” 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拍视频发到网上。 “看啊，犯罪分子当众挑衅警方，卧槽太刺激了吧！” “孩子好可怜呐，我们还是不要围观了吧，太可怕了。” “……” 场面足足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孙局亲自带着一队特警赶来控制局面。 “先放下孩子，你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孙局放大对讲机里的声音，相同的话重复说了两次。 王香香神情渐渐有些慌乱了，一直不停地盯着手表看时间。她身旁的瘦高男人一脸无动于衷，将林东抗在肩上，仿佛只要‘某人’给他一个命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抱着林东一块跳下去！ 周洲站在距离王香香和瘦高男最近的位置上，他注意到瘦高男眼角下面有一道弯月型的疤痕，越看越觉得熟悉，似乎几年前就在哪见过一样。 正想着时，王香香和瘦高男身后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抹熟悉的人影。 周洲瞳孔猛地一缩，暗骂了一句脏话。张大春这个老狗比，可算是出现了！ “时间差不多了。” 指针正好指向九点时，王香香脸上终于重新绽放出了笑容，那笑容里竟带有几分解脱。她径直走向桥边，在众人瞩目之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We will die, we will live forever.We sacrifice the dawn with our blood.” “We will die, we will live forever.We sacrifice the dawn with our blood.” 瘦高男人紧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在所有人都沉浸这两句话的意思时，她已经翻身过栏，毅然决然地纵身跳了下去。 “啊——” 现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顿时乱作一团。 眼看着瘦高男也要跳下去时，周洲冲上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林东被甩飞出去，瘦高男和周洲滚倒在地上撕扯了半天。 瘦高男是个练家子，没几下就把周洲踹飞，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反扑过去刺向周洲的心脏。 周洲目眦俱裂，死死攥住了瘦高男挥刀的那只手。危机时刻，张大春从瘦高男身后偷袭狠狠给了他一拳，瘦高男倒地，匕首瞬间飞了出去。 周洲大口喘着粗气，正欲制服瘦高男时，瘦高男突然从另一只袖子里又抽出把匕首来，正面朝他脸上划去。 “闪开！” 张大春手疾眼快推开周洲抗了一下，刀剑擦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来。 瘦高男杀红了眼，嘶叫着举起匕首冲向人群还欲行凶，只听砰地一声，特警开枪将他当场击毙。 林东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周洲瘫倒在地，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来，打开微信给边行风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老大，任务完成了。” 苏七巧跑过去扶他，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的问周洲有没有事。 张大春的手背还在流血，见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顿时不乐意了，找茬道：“他没事，老子可快死了！你好歹也是个女警察，怎么让边行风那个废物给带成这样了，娇滴滴的，看了就烦！” “你还有脸说七巧，你自己跑哪去了？！” 周洲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张大春鼻子骂：“你敢说你不是临阵脱逃吗？有种你现在就去跟孙局解释去，为什么这次行动会变成这样，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任！” 张大春嗤笑一声，懒得理会他，转身跑上了孙局的车。 苏七巧扯了扯周洲的袖子，劝说道：“算了周洲哥，他刚才好歹救了你，就当扯平了。” “扯什么平？他平时还没少气我呢！” 周洲白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别扭，他压根没想过张大春这种人会帮忙，甚至还替他挨了一下。 这要是好好的人长了一张破嘴也就算了，张大春人品都烂成这样了，又长了一张破嘴，真是谁见谁烦！ “好啦好啦，幸好这个孩子是救回来了，还不知道老大那边的消息，我们先回局里吧。” 苏七巧几天都没睡好觉了，这下总算是能松口气，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两人跟着车回到局里，周洲去找孙局请示后续工作安排时，恰好在门口听到了孙局和张大春的谈话。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自杀？！”孙局语气十分难以置信。 张大春点点头，神情严肃道：“没错，我原本是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他们换车的时候，王香香接了一个电话，对方似乎是更改了他们的行动任务。具体内容我没听清，但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不在是孩子，我推测有可能就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自杀，完成某种仪式。” “而且，那两句英文……”张大春低垂着眼眸，情绪万分复杂道：“三年前，也可以说是3.12大案发生后，程渡在进精神病院时，曾经对我说过。”
第67章 第 67 章 母爱是一种巨大的火焰。 ——罗曼罗兰《母与子》 大凉山，后山山脚下。 狂风席卷着地上的雪花肆意地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着，程渡不知道路，心中盘算着大致的方向，一路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赶到时，那一小片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洁白的雪。男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程渡将他小小的身躯翻过来，发现他的整张脸血肉模糊，几乎不成样子。 崔兴兴活活摔死了虎子，他非但没有跑，还坐在地上朝着程渡笑，那种笑就跟讥讽他们无能没什么区别。 “我自首，警察同志，我自首了咯咯咯……” 崔兴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情竟异常兴奋。因为做恶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看到程渡痛苦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瘾了！ 程渡没理崔兴兴，把虎子搂紧怀里，想要用手把他小脸上的血擦干净，结果血却越擦越多。 这个孩子原本还有属于他的人生和未来，却因为救另外五个孩子，永远葬送在了这荒凉阴冷的大山之中。 程渡猩红着眼角，浑身都在打颤，嗜血的目光仿佛要将崔兴兴抽筋剥骨，在一点一点的凌迟干净才肯罢休。 但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许明轩就带人追了过来。 “陈顾问……” 看到眼前的场景，许明轩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怒不可遏：“崔兴兴你个王八蛋，你做了什么！” 许明轩一拳头狠狠朝着崔兴兴的脸上挥去，崔兴兴抱头怪叫，嘴里喊着警察打人他要自首之类的。 没人听他的。 程渡抱起虎子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回走，还没走几步人就晕到在地，重重地摔进了雪里。 “陈顾问？” “快快快，将人抬回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程渡抬回了村长家，彼时边行风躺在温暖的炕上，身体血液循环渐渐恢复正常，已经苏醒过来了。 “边队，你醒了啊。”许明轩靠在炕沿上同他汇报情况：“五个孩子都救出来了，最小的那个高烧，联系最近的医院送过去了。只是还有一个孩子……” 许明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认识那个小孩，干巴巴地解释道：“那个小孩可能是这屯子里的吧，让崔兴兴那个畜生给摔死了，唉……都怪我们去晚了一步，陈顾问也……” 边行风听他说完，艰难地翻动了两下眼皮，隔了好一会，他空洞的眼里逐渐染上几分落寞，指尖颤动着伸向躺在他右侧的程渡，轻轻攥住了他的微凉的手。 许明轩见此，很识相地出去了。他走以后，程渡才睁开眼睛，一滴滴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庞淌下。眼泪大概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除了表达悲伤的情绪之外，可能对他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 “是我害了他。”程渡嗓子哑的厉害，断断续续道：“那天下山我就追上了他，试探他几个孩子的情况。虎子很聪明，他知道我是来救这些孩子的，他还问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们出来。如果有机会，我想和他们一起上学。” 这大概是虎子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天真无邪的孩子还幻想着未来能够走出大山，和那些每天能上学，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虎子主动提议要引开崔兴兴两人时，程渡没有拒绝。因为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在确保城里那个叫林东的孩子安全之下救另外这五个孩子。 世事无两全，他感到羞愧，甚至很多话无法宣之于口。 边行风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安慰道：“不怪你，不要难过。” 沈君川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边行风知道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但他从小性子沉闷，每当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时，他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程渡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苦笑着说：“我时常会想，如果三年前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选择自我了断就好了。” “但我真的不想死，我偷看你那么多次，都没跟你说上一句话呢。” 程渡感概得跟尽兴：“还想再抱抱你。” “程队长，你可真有出息。” 边行风有点意外，原来程渡还当队长时就对他有意思了吗？那他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呢？ 等等！ 边行风仔细回忆好多年前，还真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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