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从小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情绪缺失严重,表达能力也很差。但智力水平和其他方面的检测都是正常的,他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病。 如果喜欢同性算一种病的话,他大概也早就无药可救,放弃治疗了。 “你这孩子打小不会哭不会笑的,咋叫没病呢!”边大丽急了,苦口婆心地劝:“小强啊,你听大姑的话昂,千万别放弃,这病要是治不好耽误你找对象!” “大姑都找仙儿给你问了,大仙说了,你这是打小丢了一魂得找回来,大仙能帮你。”边大丽神秘兮兮道:“跳大神你知道不?可灵了!” “我没病,不需要。”边行风说完,撂下饭碗走了。 “这孩子……” “大姑,我觉得你这方法不错,回头我劝他。”程渡及时给边大丽熄火,追着边行风出了门。 “哈哈哈哈哈哈……” 程渡险些要笑疯了,追在边行风身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北方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面瘫是病,得治。”程渡冲上去一把搂住边行风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嬉皮笑脸道:“对不对啊边小强,哈哈哈哈哈哈……” “滚开!” 边行风一拳怼在他肚子上,气恼威胁道:“你他妈在敢乱叫一句试试!” 程渡被这一拳打得差点吐饭,蹲在雪地上讨饶:“错了错了,饶了弟弟吧。” 边行风被程渡撒娇的语气给恶心到,理都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想溜达着去小凉山的山脚下看看。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些痕迹 ,但时间紧迫,只能赌一把了。 “表哥!表哥!” 边行风和程渡还没等出村口,就听大妮在身后又追又喊的,肥胖结实的身躯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笨重,她追上两人,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二妮不见了表哥!” “怎么回事,慢慢说。”边行风眼神发沉,他们才刚吃完饭没多久,人怎么就能突然不见了呢? “刚才我俩去放炮仗碰见三黑了,三黑跟魔障了似的,说他堆的雪人底下淌红血,我问他在哪堆的雪人他也不说,我以为他说胡话呢,二妮儿非要去看看。” “我没当回事回屋拿火柴,再回来时二妮儿人就不见了!” 雪人淌血…… 边行风和程渡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大妮儿你先去通知村里人,我们两个去找二妮儿。” 程渡拽了边行风一把,两人调头就往村子里面跑。 这么短的时间内,二妮儿是不可能跑出村子的。边行风对村里比较熟悉,穿过几条羊肠小道,在一棵老松树下找到了二妮儿。 “啊啊啊!” 二妮儿蹲在树下缩成一团,突然失声尖叫起来。 四周的空地上脚印凌乱,有大概四五个雪人,堆得奇形怪状的。其中有一个歪着脑袋没鼻子的雪人最为惹眼,它没有脚,肥圆的大肚子底下的雪已经完全被染红渗透了,但它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还在咧着嘴笑,不禁看得人头皮发麻。 “二妮儿,起来。” 雪地上凉,边行风拽了二妮儿一把,二妮儿见是他来了,崩溃大哭。 “表哥,手……有手!” 二妮儿怕得厉害,缩在边行风怀里不肯出来。 程渡蹲下身子扒拉开地上的雪,拾起一小块被染得通红的冰碴,放在鼻尖上嗅了嗅。 “不是血。”程渡语气肯定,仔细观察一番后又道:“这不是血,倒像是……红鞭炮放完残留的鞭炮屑。雪随着中午温度升高渐渐开始融化,所以才会染成红色。” 不过这雪人的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鞭炮屑呢,二妮儿说的手又是什么? “表哥,俺们来了!” 程渡正思索着时,大妮儿带人赶来了。 大妮儿找了不少村里人来,其中几个村民手里还拿着铁铲,扫把等一些家伙事儿,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都赶过来了。 “大爷,麻烦把你铁铲借给我。” 程渡照着雪人的脸上踹了好几脚,又用借来的铁铲捣碎了雪人的身子。边行风把二妮儿交给大妮儿照顾,徒手伸进雪地里扒拉半天,在众人纳闷、不解的目光之下,在将近两尺厚的雪里拽出了一只人手来。 “哎呀我的妈呀!” “哎呀!死人了!”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大过年的,谁能成想在雪地里翻出个死人来,多晦气啊! 紧接着,程渡挪开雪人屁股,在被鞭炮屑染红的雪底下翻出了另外一只手来。这只手埋得倒是不深,手指的半个指甲正好露在了雪人屁股的边缘,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估计二妮儿是看到了这半截指甲,才会被吓成那样的。 “快找村长来,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有个穿着花棉袄的中年妇女吓得脸色惨白,大声提议道。 “报警,是得报警。但是这大过年的,能有警察愿意往大山里跑吗?” 几个村民凑到一块,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不用了,我就是警察。”边行风亮出证件来,驱散人群:“大伙都先回去吧,尸体我会找人来处理的。” 众人面面相觑后,接二连三的离开了。边行风和程渡一起动手,把尸身从雪地里面刨了出来……
第45章 第 45 章 她所要的死是诗意的,动人的死,可是人们的眼睛里没有悲悯。 ——张爱玲 边行风和程渡刨出来的是一具很完整的女尸,因为天气的缘故室外温度极低,尸身又被埋在雪里,这附近就相当于形成了一个纯天然的冷柜,用来保存尸体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尸体的腐蚀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死了没多久,但尸体一直被埋在雪里,不太好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还是要找个法医来验尸。” 程渡半蹲在雪地上观察女尸,想凭借以往办案的经验先从尸身上找出一些线索来。 女尸的脸和身上都有几处瘀伤,青紫红肿不一。她身上只裹着一件黑旧的破大衣,大腿赤/裸,两只脚上也生满了冻疮。 边行风没顾得上接程渡的话,动作轻慢地掀开遮盖在少女尸身上的那件破旧大衣。那一瞬间,他仿佛身临地狱。 少女的半个身子上布满了血淋淋的牙印,像是遭遇了野兽般的撕咬和啃噬。大腿的内侧更是伤痕累累,让人不愿在去琢磨和探究她被某个禽兽折磨和伤害的那些细节,因为那太残忍了。 每一处的伤痕都触目惊心,令人窒息。 边行风合上大衣的同时,眼底渐渐染上了火光。 “除了死亡时间之外还能看出什么吗?” 边行风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内心却仍然抗拒再去触碰少女的尸身。 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在亵渎她了。 程渡偏过头去,见边行风僵着身子不肯在有所动作,愣了几秒后便忍不住笑了。 “她穿的大衣明显不合身,没准就是凶手杀死她之后给她裹上再抛尸的。还有,她的手细嫩干净没有茧子,应该不是乡下人。脚上还涂着卡通图案的指甲油,这种图案我见过。”程渡目光很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去找曾凡那次,我在地下城的一家美甲店门口站了半天,大概对一些美甲图案有印象。大部分做这种卡哇伊图案的人都是学生,因此可以推断——她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大学生。” “至于凶手,应该是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其他的线索太少,目前我无法准确且具体地给凶手画像。” 程渡一口气说完,站起来抖了抖蹲得发麻的大长腿,在边行风走神时,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边行风很快回过神来,打电话叫附近派出所来人抬走尸体,提醒他们小心保管着。 “如果凶手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那很有可能,他不是第一次杀人。” 两人回去的路上,边行风渐渐恢复了状态,思路清晰道:“或许村子里还有其他被拐卖的学生,我们今晚挨家挨户探探,找找线索。” “你怎么断定死者一定是被拐卖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没有可能是其他村子吗?” 程渡对周围的地形不了解,但两人来的路上也途径了几个村子,从距离上来看相差并不远。 “第一是,这几天过年日子特殊,村里不少小孩子都跑出去玩,凶手如果选择的抛尸地点较远的话那么很容易被人发现。第二是直觉,待会回去顺便找找那个三黑吧。” 边行风将接下来的任务都合理的安排好,程渡笑了笑,表情倒也不意外。 “边队,警察办案是最忌讳带个人情绪的。找到凶手还死者清白和所有人一个真相才是我们的职责对吗?”程渡手搭上边行风的肩膀,调皮地捏了两下,借此想帮他放松。 边行风深呼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是。” 他很清楚他的职责,只是当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惨遭不公平的对待离开这个世界时,他无法做到漠然视之,更不能觉得这是习以为常的事。 “边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就是因为有了正义感 ,人才成为人,而不成为狼。” 程渡挂着霜花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棕深的眼眸里雾气朦朦,藏着一种说不出美。 这种美甚至能给人一种错觉,他还是他。他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犯罪嫌疑人,更不是警察。 他是程渡,就只是程渡而已。 “那么程队,你是人还是狼呢?” 边行风脚底踩着厚重的雪,放慢步伐,不自觉地偏头去与程渡对视。 “我姑且……算个人吧。” 程渡厚着脸皮高抬了自己一句。 “什么人?”边行风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他。 程渡眨了下眼睛,凑到他耳边,不带一丝玩笑的语气,认真说:“喜欢你的人。” 边行风稍微后退了半步,闪躲开程渡那含情脉脉的双眼,觉得有点别扭。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里不对劲,却又形容不出来。 明明该是他主动才对。 “小强啊!哎呀妈呀,可算是回来了!外面冷,你俩先进屋吧!” 两人正僵持时,边大丽迎了出来,急急忙忙地就往外跑。 “大姑你干什么去?” 外面天都快黑了,边行风担心出事,追着问了一句。 边大丽抹了把脸,两只手都踹进棉套袖里,支吾说道:“没啥事的,就是二妮儿让脏东西给魇住了!俺去找大仙儿问问,想想办法。” “等一下。” 边行风和程渡对视一眼,喊住了边大丽,从包里掏出了一千块现金来,沉声道:“直接把那位‘大仙’找来吧,我有话问他。” 边大丽将钱推搡回去,一脸不悦:“你这孩子,大姑咋能要你钱呢,快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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