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门后把手也有明显的绳子摩擦痕迹。 “这或许已经不是自杀,而是刑事案件了。”齐麟和时乐说,“你打个电话给局长,和他申请把这个案子申请成刑事案件。” 时乐点了点头,拨通局长的电话,可是很快,他又挂断了。 “局长说不用申请,”时乐捂着手机话筒对齐麟说,“已经有人去自首了。” “谁?” “陈文。” “陈文是谁?” 时乐对着话筒问局长问陈文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局长的咆哮。 “齐麟!我不都说了停你案件吗,你怎么又跑去蹭时乐的案子了!”局长火气冲冲,“时乐!把电话给齐麟!” 时乐捂着耳朵把电话递给了齐麟。 齐麟接过来,自觉保持十厘米距离,避免被局长吵聋。 可是局长那边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陈文是个小孩。” “小孩?”齐麟把电话移近,“死者可是一个成年男人,他不是闹着玩的?” “不知道,他今天说要来自首,我把他安排在我的办公室里了,田薇在陪着他。”局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结果你没接电话,原来是和时乐一起去现场了。” 看来局长的停案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好的,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齐麟挂断电话,简单收拾收拾便走出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外站满了人,他们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往里面探望。 “你说里面死的是谁啊?” “好像是赖老三?这不就是赖老三家吗?” “哎呦,造孽哦,怎么就自杀了?” 大家对死亡既敬畏又好奇。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自杀而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齐麟朝人群挥挥手,示意没有发生大事,然后抱着保护现场的目的,想叫时乐把门关上,结果发现时乐还没有跟上来。 等等他吧。齐麟叉着腰靠在墙边。 …… 一分钟前。 看见齐麟走出房间,时乐也赶紧跟上去,可是眼角余光却瞄到了墙角的一抹粉色。 那是鬼魅而温柔的粉色。他捡起来,是一片花瓣。 “真是的,怎么把前辈送给我的花瓣弄丢了。”时乐把花瓣捡起,轻轻呼了一口气,把花瓣上面落上的灰尘吹掉,又在袖子上蹭干净,揣进兜里。 手揣进兜里的一瞬间,他缩回了手。 “哎,不对,这不是前辈给我的玫瑰。”时乐自言自语着,把刚刚捡起的花瓣放在自己手心,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齐麟给自己的那瓣玫瑰,并排放在掌心。 两边花瓣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乐把眼睛凑近了花瓣,仔仔细细端详,“这两个就像是来自同一朵花一样。” “时乐!快点走了!”他听见齐麟在屋外喊了一嗓子。 时乐不再多想,把两片花瓣都装进兜里,跑出房间。
第十五章 善意2 齐麟怎么也想不到自首的小孩居然是个初中生。 他本来以为会是个高中生,或者稍微小些。但是陈文今年才刚满十三,现在还在读初一,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还没有一旁的富贵竹高。 陈文还是未成年人,局长为了不吓到孩子,特意把陈文安置在了一个单独的会议室里面。 “小孩儿啊?”时乐从门缝朝里面张望了一眼,有些惊讶,“这小孩怎么杀死一个大人,不会是闹着玩的吧?” 齐麟也纳闷。死者的死因应当是机械性窒息没错。 一个看上去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孩能勒死一个大人?齐麟觉得事情越发戏剧化起来。 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推门走进会议室内。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小朋友,你知道自首意味着什么吗?” 一直低着头的男孩抬起明亮的眼眸,回答的一瞬间又黯淡下去。 “知道。” “那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说是你杀死死者的?怎么杀的?” “我……”陈文的眼神无意漂浮向一边,随即又很快纠正回来,“我是用绳子勒死的。” 齐麟嗯了一声,用笔随意在本子上划拉两下,“你认识死者吗?” “见过几面。” “哦?”齐麟身子往前靠了靠,“你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我同班同学王智的继父。” “同学的继父……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打过我,”陈文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阴翳,“他经常打王智,有一次被我撞见了,那次他也打了我。” 这对齐麟来说不能算是杀人理由。可他没有打断陈文,而是点了点头,示意陈文继续讲下去。 “然后我实在气不过,就趁他睡着的时候勒死了他,像这样。” 陈文做了个手势,把空气当成了一根绳子。 齐麟没有说话。他把笔尖立起来,一下一下将笔记本戳出好多黑点点。 “时间?” “昨晚六点半,学校放学后我就到他房间里把他勒死了。然后将他绑在了横梁上,想伪装出自杀的假象。那些都是我一时冲动做出的事情,后来我越想越后怕,今天便来自首了。” 齐麟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整个人也顺势靠在了椅背上,“我不觉得你的身板能够勒死一个十四岁的男人。” 一般来说,如果想要勒死一个和自己体型悬殊很大的男人,除非是用药或者提前令他失去意识,不然几乎不可能。 但是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果然,陈文说:“我用了药。我之前买过苯妥英钠,把药掺进了他的水里面。” 苯妥英钠是抗癫痫的药物,具有镇定作用,可是用这种药物来让人昏迷,齐麟闻所未闻。 能不能让人昏迷都还是一回事。 “处方药你是怎么拿到的?家里有医生?” “外面的公共厕所里面都有一些用黑笔写上的电话号码,我打电话买的。”陈文的目光有些闪躲。 “电话号码方便给我吗?” “我记不住电话号码。” “那你的通话记录呢?”齐麟向陈文伸出手,索要他的手机。 “我,我有删通话记录的习惯。”陈文没有把手机拿给齐麟,“何况我也没有带手机。” 齐麟并不吃这套,他刚刚进来时明明看见陈文在玩手机。 “给我看看手机,在你的左口袋里。”齐麟说。 陈文赶紧捂住口袋,可是抵不过齐麟逐渐锋利的眼神,还是悻悻拿给了他。 齐麟打开通话记录。 陈文的通话记录满满当当,但是更简单。一眼望过去,除了有备注为父母或者是同学的联系人之外倒是没有未知号码。 “你哪一天联系的?”他抬起眼眸,语气也渐渐冷漠。 “大概是上个月五号?不不不,是再早一点的时间……是……”陈文说话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齐麟从上个月五号开始往前看,一直看了好几页也没有看到想看的电话号码。 空荡荡的记录里只有通讯商的电话最多,其次是“母亲”。 “要不你把记录翻给我看?”齐麟把手机交还给陈文。 陈文就低着头滑动手机,一直没有给齐麟答复。 气氛开始凝固起来。陈文没有底气说话,齐麟也不打算说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朋友很不诚实,而对于不诚实的小朋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沉默。 但这阵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时乐端着一杯咖啡和一杯水来到了会议室里面,分别放在齐麟和陈文面前。 “我想着小孩子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就给你打了杯水。”时乐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明明是在审讯,被他这么一搞倒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见面会一样。 “谢谢。”时乐的水像是陈文的光,将他拯救了出来。陈文低下头,抿了一口白开水。 这么常见的动作,到了齐麟眼中却赋予了新的意义。 喝水时指腹明显用力了些,吞咽时也显得很困难。 他在撒谎。 齐麟没有去拿推到了面前的咖啡。等到陈文喝完一大口水后,他才盯着陈文的眼睛:“怎么杀的?” “滑轮,我是用滑轮的。”被齐麟强大的气场压迫,陈文的眼神开始有些游离,“用这个滑轮架在中间,一段绑在脖子,一段绑在门把手,这样只需要用力撞门就可以借力勒死了。” 门后的勒痕与滑轮都的的确确从现场找到了。 “是这个?”齐麟从口袋里拿出了证物袋,透明塑料袋里的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滑轮。 陈文点了点头。 “很好。”齐麟面无表情地把滑轮交给时乐,“说一说当天的时间线。” “六点出学校,六点半到了房间杀了人。” “有谁会六点半上床睡觉?” “每个人习惯不同。” 齐麟耸了耸肩,“时间线说细点。” 这个时候,时乐打断了他。 “前辈,自首而已,为什么要像审问一样?反正都自首了,温和点不行吗?” 时乐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像这样,微笑~” 齐麟懒得看他,而是把笔按得啪啪作响,随即抬起深褐色的眼眸,再问了陈文一遍一模一样的话:“我需要详细时间线。” 陈文叹了口气,“六点钟离开学校,然后在门口买了个煎饼果子,最后六点半到了房间。” “厉害。”齐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杀人前还不忘吃个煎饼果子?” 陈文依旧是他的那句话:“每个人习惯不同。” 看样子这小孩是想一句话应付到底。 “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齐麟站起身,离开座位。 时乐看见这个剑眉星目的刑警脸上微微有了些愠色。 “不过我可要警告你,自首顶罪本身就是一种犯罪。” 他的语气很重,透露着气场上的威压。 陈文慌了神,看向时乐。时乐双手叉着腰,没有表态。 “真的是这样吗?小朋友?被哥哥发现你说谎是要惩罚的哦。”时乐一副大哥哥教训小屁孩的模样,但在齐麟眼中就是一个小屁孩在教训另一个小屁孩。 陈文顿时脸色惨白,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对,对不起,我说谎了。” 齐麟就知道是这样。他问:“那你原本是想要帮谁顶罪?” 陈文又不说话了。 …… 晚饭是在食堂里解决的。今晚食堂里提供的是鸡腿、土豆烧牛肉以及一点水煮西蓝花。齐麟端着托盘坐到角落的一个位置,时乐依旧紧紧跟着他。 “呦,多了根小尾巴呀。”小王也端着托盘凑了过来,“怎么样?听说你们发现新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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