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 柯余声让自己冷静。 看目前形势,这个人还没有射击的意思,摆弄了枪,又趴在包边上摸了块巧克力吃,而且现在梅姐也没和文哥搞僵关系……如果他是梅姐的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下杀手。 枪口杵在豁口里,射击范围有限。 此时的柯余声,真想有一副柯南的眼镜。 他记清楚狙击手的位置,眼看着谢尽华和梅姐他们尚处在对方盲区,应该问题不大,放缓脚步,想寻找一条能下去,接近过去的路。 脚下就有一条,只不过最下头是碎石,几乎垂直地削出来三层小平台,半米宽,一层两三米高的样子。垂直面上有些野草,大概不会很结实。直接跳下去,死不了人,但是得疼一阵儿。 柯余声咽咽口水。 从这里下去,正好就是厂房和梅姐所在的楼之间的小路。 柯余声甩了甩发酸的腿,闭上眼深呼吸,把心一横,将平板塞到裤腰里,坐到悬崖边,薅住把野草就往下跳。 带刺的植物,锐利的石块,凹凸不平的黄土与牛仔裤和防晒薄外套摩擦,发出嚓嚓的声响,脚底在与地面接触的刹那微微发软,害他差点扑滚下去。勉强稳住重心,可算是重重踩在土壤与碎石的小平台上,这一层算是顺利抵达。 幸好穿了长袖长裤。柯余声感觉后背被剐蹭得生疼,估计裤子和袖子也被划破了吧? 紧接着下一层! 柯余声拿袖子垫着,薅住一棵灌木往下出溜,小树枝噼噼啪啪地折断,卡得他手疼。 疼了也不许出声——相比要命的胃疼,撑死了不就是划破皮了嘛! 后背应该被旁边那片石头划破了,有点凉嗖嗖的。柯余声一低头,裤子倒还好,结实,只是脚脖子上能看到被草叶划伤的血痕。 是最后一阶! “文哥,刚刚探子传消息,说有警察,这地方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换那边的顶楼,我先去带两个姑娘,你先去对面厂房那藏一下。” 对面厂房? 从同侧到异侧,楼顶上的狙击手一定能找到一个可以射击的地方……而且梅姐知道有警察!柯余声顾不得了,立刻开启耳麦的对讲,在无线电频道里压低声音提醒。 被长发遮住的对讲耳机里突然传来嘶嘶啦啦的异响与喘气声:“原地别动!你那侧房顶有人!” 监听的宋洪亮顿时骂出声:“他奶奶的,柯余声怎么进来了?” 这个无线电频段是警用的,也没透露给他,这柯余声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了!看来是早有预谋。 柯余声只开了几秒钟,又关上对讲。 “你们怕不是坑我?人真的在这边?”谢尽华冷静地勾勾嘴唇,低下嗓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玩我,连续跟我这换地方,是不是你们让警察埋伏了,打算抓我将功折罪?梅姐,你这样我很难办。”他把旅行袋往旁边一丢,嘎嘣嘎嘣地转着腕子。 “文哥。最近打拐查得严,我那姐姐前段时间就被抓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叫人在旁边查探不是。有事儿只能跑,这不是在其他国家,这边跟警察打太难了!”梅姐苦哈哈地,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的确,这几年间,宋队的雷厉风行逼得梅姐放弃了不少手下,要不是梅姐谨慎,早就该被揭发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不住我?”谢尽华微微抬起下巴,“因为碍事的,还有饭桶,活该被处理掉。” 文哥的声音与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梅姐见过世面,只是不住陪笑附和,心里头恐怕不服。 那也由不得她。 “再给你三分钟,带上货给我看,三分钟见不到人,我就走。这二十万也别想要。” 谢尽华摸支中华,咬在嘴里,语气轻描淡写,却将内敛的爆发力演绎到极致,“否则怎么样,你们可以试试挑战我的极限。” “唉,好吧,大彭,你帮文哥盯一下,旁边别有人。”梅姐吩咐道,小跑着回到楼里。 谢尽华继续抽吞云吐雾,轻蔑的目光在大彭身上盘旋。 “警察先生还要演多久?”大彭突然开口,目露凶光。 谢尽华不慌,只是皱眉道:“警察?” 大彭突然掏出枪,对着谢尽华的胸口。果然,之前他兜里鼓鼓囊囊的,确实是藏着一支手/枪。 “真会有傻子只身一人来么?” “呵,这可是蔑视我的实力。你文哥纵横江湖,总有些本事的。”他抖抖烟灰,神情自若,仿佛对着自己的只是把玩具枪。 “别动!再动崩了你!” “我敬重梅姐,看上你货,才跟你们交易,没想到你们竟然想搞我,想打架,要是真男人就肉搏啊,还能干不过你?”谢尽华觉得好笑,不屑地哼了一声,烟雾从他的鼻孔喷出来,像是骏马打了个响鼻。 大彭果然是在演戏,他犹豫地放下枪,“你要不是警察,就吃了这东西。” 谢尽华没回应,只是盯着大彭伸进另一个兜里的手。 “猪肉。”大彭递了个胶囊过来,“万一和警察火拼,能更猛。” 好家伙,是个瘾君子还是毒贩子? “要是真的,你岂不是亏本?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更何况真正走这条路的人根本不会碰,都知道这玩意不好,赚足钱就够了。小老弟,你何必跟哥哥玩这套……”谢尽华的笑意愈发猖狂,不耐地欺近大彭,不及大彭再举枪瞄准,他已经瞬间钳制住这壮汉,咕咚一个过肩摔过去,只听得“咣当”一声,手里的枪已换了主人。谢尽华踩着他胸口,掂量着枪,熟练地摆弄着。 “五四,从哪整来的?” 大彭吃了瘪,看眼前人像是行家,闭紧嘴,不再说话。 “连你都敢举着枪,梅姐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周围是不是还有埋伏?要不是急着要姑娘,我自己找也不是找不到。还有,我要是警察,早就趁现在把你们围喽。小伙子,长点记性,给梅姐点面子。”谢尽华的枪指着大彭乱动的脑袋瓜,挑挑眉毛,“啪!” 吓得大彭一个哆嗦,才知道文哥只是吓唬他。 “估测射击范围,别超过第三条斑马线!”柯余声突然又接通了无线电对讲,这回他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 谢尽华微微转过头,察觉到柯余声应该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哎呀!没用玩意儿!文哥可是大客户,得罪了,你赔不起!”梅姐似乎被吓坏了,连忙把两个被捆着手,毫无生气的姑娘推搡出来。 “文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以前净偷鸡摸狗,疑心太重,总是自作主张。来,您看看这两个姑娘……” “别的呢?”谢尽华打量着两个十六七的姑娘,颇为嫌弃着说道,“看这瘦瘦弱弱的,估计气候适应不来。不过凑合吧。” 谢尽华冷冰冰地松开脚下的大彭,靠近两个姑娘。 “人贩子都去死吧!”一个姑娘突然疯了似的哭叫起来,往谢尽华身上撞,另一个仿佛受到感召似的,喊着“杀了我吧”,齐齐冲过去。 “死丫头!”梅姐吓得够呛,要去抓人,“你作死么!” 谢尽华微微一笑,摇摇头,迅速让开道,双臂微勾,退开两步,将俩姑娘揽在怀里,小声说着“别怕”,再松手往前两步,伸着手将她们拦在身后。这俩姑娘本就饿了挺久,这时候一击不中,更绝望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下,只是哭,哭着喊着“我不想被卖掉!”“我不要给外国人当媳妇!” “这人是我预定的,她们性子烈,要杀我,那就试试看,你们不用管。” “文哥,可看上了?”梅姐听他说得自然,这才又换上笑脸。 “这两个我收了,我想要看看你其他的人。”谢尽华执意道。 “这,文哥,文哥你别急,都是一条道的兄弟。大彭,你去……” 谢尽华忍不住打断他,骂骂咧咧的,“跟谁俩呢,你这是没人了?听我小弟说,你不是挺能耐的?梅姐,你是不是就剩大彭和俩姑娘了,啊?干不下去准备卷钱跑了是吧?” “文哥,话不能这么说嘛,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我们汐仔管找人,拐拐姑娘,大彭是自己跟着我,还有几个在看着姑娘孩子,他们都在对面的地下室。” “地下室?还以为老子会被你们骗得团团转?”谢尽华看起来不想和他们耗下去,准备拎包走人。 “是真的,文哥,我们本来是准备拍卖完就收。但是文哥要是想长期合作,我们可以继续……现在这有二十八个,我手底下,三个村子的人那还有十来个,够您转手一阵子了。”梅姐可不想看见煮熟的鸭子飞走,焦急地说道。 柯余声正从缝隙里往那边窥视,房顶上突然掉下来个弹壳,叮的一声,声音清脆地砸在石板上,他赶紧缩回身子。 “你们是打算拖延时间围攻我吧。”谢尽华顿时停住脚步,眼皮微颤,冷哼道,“铜质弹壳,这个声音我熟悉得很。” “不成器的玩意儿……”梅姐的脸色发白。 大彭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大彭!” “狗日的,废这劲,他就一个人,能打得过子弹不成!十个人直接围了他多好!” “大彭,是吧。胆子不小,野心不小,那就成全你。” 谢尽华也不多废话,人狠话不多,一招黑虎掏心便将对方拧在掌心里,狠狠一腿下去,不消五秒就把人放倒,膝盖压着他脖颈,拿枪顶住对方太阳穴,狞笑道:“去他妈二十万,一个子儿你都花不起!” 梅姐见状,猛地从身后掏出刀子,颤抖地喊道:“别动我男人!我说,我求你!” “他可是想杀了我。原来他这个没脑子的才是掌事的,你呢,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交易可谈!梅姐,我劝你别想动刀,不然死的是谁……” 梅姐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突然举刀,向试图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趁他们内斗逃跑的两个女孩冲去。 看梅姐这么不听话,谢尽华当机立断,手腕一扭,“砰”地一枪,打在梅姐小腿上。 血花四溅,正如那日的枪子,却是打在敌人身上。 梅姐抱着腿鬼哭狼嚎,刀子飞出去老远。 那两个女孩吓得往后跑,惊慌失措,眼看着就要跑到柯余声预测的射击范围之内。 “别去那边!”谢尽华跟弹簧弹起似的,即刻迈开大步,顺着楼边冲向两个女孩,扯住她们胳膊,往里一甩,也顾不得伤着她们,摔伤总比挨枪子好! 大彭被放开的瞬间鲤鱼打挺,眼里似乎燃了火,步履如飞,嗷嗷狂叫着,就要去推打谢尽华。 谢尽华正停在第三条人行道上,刚刚才勉强止住惯性,还没来得及转过头。 ——危险关头,神兵天降。 大彭猛地觉得后背肩膀受到重击,身形不稳,扑倒在地,压扁了鼻子,脸被地面摩擦得血肉模糊,胸口更是连连剧痛,估计是断了肋骨,连惨叫都被堵在沥青路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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