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问沈亦枫和穆星,“邓岳的专业能力如何?我记得,他好像是前年刚调到这里来的。” 评价专业水准,穆星当然最有发言权,“邓岳在痕检方面,虽然不算多么的出彩,但也可圈可点,毕竟科班出身,又有多年从业经验。” “这么说吧,你觉得,他的能力,与他这个科长的职位,匹配么?” 穆星点头,“这么说吧,如果科长这个职位,需要专业能力达到80分,那邓岳的成绩,应该在80到85分之间。” 此时,沈亦廷已经明白裴震宇为何发问了,也插嘴道,“那刘义海的专业能力,你给他打多少分?” 穆星想了想,“也是80到85分。”担心裴震宇和沈亦廷以为自己当老好人,紧接着解释,“目前来说,他和邓岳在痕检方面的专业能力,真的不相上下,只不过,邓岳曾在省厅任职多年,见的世面更多,经验更丰富。如果用长远的眼光来看,邓岳会比他发展的更好。” 裴震宇若有所思,“那其他人呢,都像刘义海这样对待邓岳么?” 穆星摇头,“没,据我所知,痕检科其他人,还都挺尊敬邓岳的,平日里,都是一口一个科长的叫着。刘义海这样,大家私下认为,那是他小鸡肚肠,觉得是邓岳抢了他的科长位置。” “哦?”裴震宇和沈亦廷同时目光灼灼盯着穆星,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邓岳以前在省厅痕检科做主任科员,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调到我们这里任副科长,当时痕检科老科长还没退休呢。” 在座的其余三人,听到这种调动,都眉头一皱。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啊。排除专业能力有问题,那就是犯了什么不可诉说的错误,但又没到必须依靠法律严惩的地步,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只听穆星继续说道,“本来,大家都以为,这就是走个过场,把人下放到咱们这里,混几年管理经验,等省厅三年大考评的时候,会给他升官。可两次大考评都过去了,他的职位,除了从副科长转为科长,省厅方面,就好像已经忘了这么个人似的。” 裴震宇扭头向沈亦廷解释,“省厅目前痕检科的科长,是去年年初刚从市局提拔过去的,据说刚三十出头。” 沈亦廷了然,老套的职场宫斗剧。这个刘义海本来坐等老科长退休,然后自己就能坐上科长的位置,却不想空降了个邓岳过来。不过,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顶多暗搓搓挖个陷阱设个套,然后看人掉进去后幸灾乐祸,像刘义海这样明目张胆针对的,似乎,已经不能用心胸狭隘来解释。 “哥,你刚才为啥说这两个的人品都不咋样?”听穆星说到现在,好像邓岳除了把捏不住刘义海,也没其他毛病。 沈亦枫冷哼一声,“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被断了在省厅的美好前途?”见三人齐齐摇头,他继续不屑的说道,“因为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有一次在外面嫖娼,被抓到了,还一次倆,双飞,都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你咋知道的?”啥时候他哥的消息这么灵通?他可是最不喜欢凑堆八卦的人。 “扫黄组的人,酒后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什么时候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了?”一起出任务不稀奇,但一起喝酒?除了刑侦队那些人,他哥可是极少跟其他人在外面喝酒的。 沈亦枫很想忽略这个问题,心里对着他弟弟这个猪队友划了无数个叉,可实在受不住穆星扫射过来的冷冷目光,一咬牙,吞吞吐吐说了实话,“我那个,嗯,想弄点,嗯,学习,” 沈亦廷还没听明白,穆星的脸就腾地红了,急忙打断沈亦枫的话,“行了,讨论案情呢,谁有闲心管你这些?” 沈亦廷莫名其妙的看着嫂子,手掌心却被裴震宇握住,捏了捏,渐渐地,沈亦廷明白过来什么,脸也红了,却并不像穆星那般心虚,女王范十足地,冷冷瞪了一眼裴震宇。 这么几个字就听懂了?可见也不是个老实的。哼! 沈亦枫一摊手,“可就算他们两个人品都不咋样,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穆星也一脸疑问地看向裴震宇和沈亦廷。 裴震宇道,“指纹样本丢失或替换,基本可以肯定,与这两人脱离不了干系。人之所以会铤而走险,逃不开名权财情义这五个字。咱们破案,确定犯罪嫌疑人,也都是从这五个字寻找突破口,不合常理的存在,往往就是犯罪的原动力。” 沈亦廷皱眉,有些为难,“可是,就算我们知道他们有嫌疑又如何?他们完全可以不认,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穆星说的是事实。他们可以说,穆星记错了,甚至可以说,是穆星无理取闹。毕竟,穆星之前提交自检自纠报告的事,内部传的沸沸扬扬。” 沈亦枫一听,急道,“不行,绝对不可以再把穆星拖进来。” 沈亦廷看向裴震宇,逻辑分析他没问题,可职场上的事情,他不懂,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穆星,当时痕检科,是谁来王大为现场跟你做交接的?” “刘义海。”穆星想了想,突然皱眉,“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刘义海那么早出现场。” 沈亦枫说道,“呃,对哦,大家都知道,自从邓岳来后,刘义海就从不出非正常班点的现场。” 穆星瞪大眼睛,“需要痕检科出现场,流程上,是值班人员接到电话后,会通知邓岳,邓岳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出现场任务。刘义海从不值班,他是怎么知道当天凌晨需要出现场的?邓岳安排的?” 裴震宇笑了,信心十足,“不妨,我们诈一下他?做贼总是心虚的。不过,这事,咱们做不了,得需要罗警督出马才行。”
第七十五章 又是新的一天,早就过了上班时间,痕检科还有两个人没出现。 邓岳是领导,做为下属,不好过问他去了哪里,可刘义海,怎么也没来?难不成,是跟邓岳请假了?以前他需要请假时,都是只跟助理说一声,无所谓同不同意,更像是通知,可今天,连这个通知也没了。 好在,暂时也没什么必须他俩处理的事情。 可中午过后,助理小马开始觉得不对劲,她先试着拨打邓岳的电话,手机关机,然后,她再试着給刘义海打过去电话,手机同样关机。 她比其他人更清楚,邓岳和刘义海的关系有多糟糕,说是彼此憎恶都不为过,绝不可能一起出现场或者开会去了。再说,有什么案发现场或者临时会议,连她这个助理都不知道? 想起昨晚看的悬疑剧,她就不由地浮想联翩,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打个电话到邓岳或者刘义海家里打听一下,然而,两个人家里的座机,同样没有打通。 下班时,她看着手机咬咬牙,再等等,如果,明天还不见这俩人来上班,她也只能去找贺副局长了。 而此时,邓岳已经在审讯室里,枯坐了一天。 今早,刚到楼下,他就被内部监察司的两位警员挡住了去路。他想抗议想质问,可看着他们自信的,仿佛证据确凿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怕,怕闹出动静来,连累自己的女儿,被人指指点点。 在来的路上,他想打探一下带走自己的原因,可他也知道言多必失,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比较好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警官正翻看的档案上,王大为的名字,一闪而过。 心里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被带进这间审讯室后,并没有任何人对他进行审讯。原本信心满满准备好的措辞,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动摇起来。 也许,欺骗,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内部监察司怎么会越过省厅,越过自检自查流程,直接拿人? 还有,王大为的案子,为什么会引起高层注意?他了解过那起案子,不过就是个监守自盗的公司负责人而已。当刘义海跟他说,如果接到出王大为现场任务,不能派别人,只能派他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劲,尤其是半天后,王大为果然被杀,刘义海冷笑地逼他在痕检报告上签字的时候,这种担心,达到顶点。 可他也不断在安慰自己,刘义海要求独自出现场,一定是为了销毁原始资料。这证据都毁了,还能把他怎么样? 除非,邓岳的瞳孔急剧收缩,除非,刘义海先一步被抓,然后,把罪名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否则的话,为什么把自己带来却不审问?虽然,他是个技术警,从来没有审讯方面的经验,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这种情况,绝不正常。 整整一天,邓岳的信心,不断被自我巩固和自我摧毁,重复折磨。 而一层之隔的刘义海,虽然遭受了邓岳的同等待遇,但和始终静默坐在那里的邓岳不同,他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还对着摄像头怒骂几句。 监控室内,同时看着两人表现的罗虎问裴震宇,“你准备先对哪个人下手?” 裴震宇虚空点了点显示邓岳的屏幕,吕有才不解道,“刘义海的表现,更暴躁愤怒,也更容易打开突破口吧?” 其实,这都不需要有什么审讯经验,有些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最怕遇上什么都不说,你说什么他也不理,一副老僧入定平静模样的人,这种人,内心极为坚毅,甚至心存死志,想要让他们低头妥协,很难。 相反,那些暴躁吵闹的,看上去特别吓人,但其实,因为他在不停的发泄自己的愤怒,内心的愤怒会随着发泄而越来越少,而且争吵过程中,还要不停和对手争辩,更容易因精气神消耗过快而疲惫,因疲惫而妥协。 生活中,很多老百姓,遇到凶悍不讲理的人时,往往忍不到对方疲惫就被制住或者吓住,可警察,会怕跟嫌疑人耗?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审讯,都采取激怒战术加车轮战术的原因。 更何况,争辩中,更容易捕获嫌疑人的漏洞,这就是,言多必失。 这些道理,裴震宇当然懂,只不过,“邓岳和刘义海之间,邓岳是从属地位,从他身上,更容易打开突破口。还有,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说着,裴震宇放大影像,“看他的双唇,紧紧抿着,好像在极力阻止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有,他的眼角,也不时会抽搐一下,很明显,他紧张害怕。” 罗虎点头,“对,他很清楚,我们抓他的原因。” 原本还有些疑问的吕有才,见罗虎都认可了裴震宇的说法,也不再反驳,“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审问?” “现在。”裴震宇点点自己的耳朵,“吕警官,我就在这里观察,有什么问题,会随时告诉你。” 门,终于被打开,邓岳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惶恐中带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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