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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薮

时间:2023-11-10 19:00:38  状态:完结  作者:蓝鲸不流泪

  “我那衣服不值得去外面洗,搁洗衣机里随便转两下就行,下次别乱花钱了。”海同深端起茶杯,压住自己想要肌肤触碰的欲望,飞速地搜寻着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题。温茶入口,抚平悸动,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对了,除了动物内脏以外,你还有什么不吃的吗?”

  “别的倒是没什么,我不太挑食。”

  “那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辣的。”亓弋终于给出了一个相对确定的答案。

  海同深:“好,那下次我们去吃川菜或者湘菜,其实东南亚菜也行,你来选。”

  “我对吃的没要求,能吃饱就行。”亓弋道。

  “平常上班的时候就算了,约会可不能凑合。”

  饭菜上桌,两个人边吃边聊,亓弋也逐渐放松下来。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进行得十分顺利,甚至亓弋对海同深有意无意间的肢体触碰都没有抗拒。饭后两个人又在附近走了走,之后便一起回了家。有些意犹未尽,但又给下一次留了期待。

  清明节。

  局里每年清明节都会安排警员去烈士陵园参加祭扫活动。刑侦和禁毒支队除了值班人员留守以外集体出席。完成常规的祭扫,海同深向局长打了招呼,让宗彬斌先带人回去,自己和古濛留了下来。二人在陵园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洪杰的墓前。

  “你还每年都陪我来看他。”古濛把花放到洪杰墓碑前。

  海同深拿着软布一边擦洪杰的墓碑,一边说道:“看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你洪哥在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古濛看着墓碑上洪杰年轻时的照片,轻声说道,“就是可惜你们俩没有张合照,不然你也能留个念想。”

  “缉毒警大概只有到功成身退那天才能光明正大地照相吧。”海同深叹息。

  古濛:“行了,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我也释怀了。娇娇马上高考,等她上了大学我的任务就完成大半了。”

  海同深沉默着,直到二人离开洪杰的墓碑,走到陵园的步道上,海同深才开口说:“姐,这么多年了,你该给别人机会了。”

  “别乱说话!”古濛嗔道。

  “行,我不说,我知道姐你心里有数。”

  古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以前我是为了那点外勤补助,也是为了时间上能自由些。可这几年我是越干越上手,说真的,我现在倒是真喜欢上外勤了。别人都说外勤又苦又累,这我承认,但那种成就感是非外勤不能体会的。”

  “我懂。”海同深说,“亲手抓住嫌疑人的那一刻,什么苦累都忘了。”

  “所以啊,懂的自然懂。”古濛抬眼看向远处,旋即笑了笑,“我今天就不陪你看你同学了,你们俩去吧。”

  海同深早已经看见了亓弋,他知道古濛的好意,欣然领受:“那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古濛先上前和亓弋打了招呼,而后同他说了几句话,很明显地,亓弋往海同深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点了头,跟古濛告别之后就向海同深的方向走来。

  “你怎么没跟着大家一起回去?”海同深问亓弋。

  亓弋:“想看个人。你也是?”

  “嗯,就在这旁边,你……?”

  “我们分头去吧,一会儿门口见。”

  “好。”海同深答应。

  海同深的同学五年前在追捕嫌疑人时被嫌疑人驾车拖拽致死,从那之后,每年清明和他的忌日海同深都会过来看一看他。躺在烈士陵园的警察,都各有各的故事,但年轻些的总是会更让人唏嘘。看完老同学,见亓弋还没有出来,海同深便往刚才亓弋去的方向寻找。

  似乎是为了衬托氛围,天上落下了毛毛细雨。亓弋蹲在一方墓碑前,那原本就不算挺拔的身姿更显落寞,更透着一丝与年纪不符的迟暮感,仿佛他已阅尽千帆,无所留恋。海同深停住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未几,低低的啜泣声伴着雨声洒在海同深耳畔,他凝视着亓弋的背影,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肩膀的起伏并不是呼吸带来的。

  雨有渐大的趋势,亓弋的啜泣也变得难以抑制,海同深从包里拿了伞,走到亓弋身边。那是一个新立不久的墓碑,海同深留意看了一下,这位警察名叫杨予然,牺牲于四年前,当时还不到25岁。他在心中轻轻叹息,打开伞,蹲下身温柔拍抚着亓弋的后背。

  亓弋不愿让人看到他如此情绪化和狼狈的一面,向旁边挪了挪,海同深的伞立刻跟上他,他低声道:“下雨了,别躲。”

  亓弋此时说不出话来,只摇头回应。

  “没关系,哭也不丢人。”海同深继续拍抚着亓弋的后背,动作轻缓,却惹得亓弋更加无法控制情绪。大概总有这样的时刻,一个人可以独当一面,可以秉持着一腔热血孤勇逆行,但却会被旁人的一句关心挑起满心委屈与辛酸。海同深转了方向,将亓弋捞起来搂进怀里,没有再说话,只任凭亓弋伏在自己肩头失声痛哭。

  天色更加阴沉,雨幕逐渐连绵,罩住远处的山峦,模糊了空间边界,也模糊了时间流逝。亓弋几次想止住眼泪,却总是失败,这个怀抱太过温暖有力,不只让他贪恋,更让他沉醉。似乎有这一方怀抱庇护,外间风雨都再也无法沾身。

  感觉到亓弋逐渐在依靠自己支撑站立,海同深低声问:“雨下大了,我们回车上去吧?”

  亓弋沉默了好一阵儿,才轻轻点了头,而后抽噎着说:“我走不动了。”

  “没关系。”海同深用左臂把亓弋紧紧搂住,扶着他缓缓向外走去。从陵园往停车场去不过五分钟的路,两个人走了十多分钟。海同深一路把亓弋护送到副驾,替他关上门,才收伞上了车。警服已经被泪水和雨水打湿,海同深干脆脱掉外衣和衬衫,从后座拿了备用的卫衣穿好。

  亓弋的电话响了一路,直到此时还没有停止,他却丝毫没有要接通的意思。海同深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车,过了许久,亓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止住了抽噎,才算把情绪稳定住。他拿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你怎么不接电话!”廖一续劈头盖脸地说道。

  “在车上睡着了,静音了。”亓弋面无表情地撒了谎。

  “哦,睡着了啊。”廖一续的语气果然柔和下来,“怎么嗓子哑了?”

  亓弋:“刚睡醒。”

  “等你身边没有人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有点儿事跟你说。”

  “知道了。”

  廖一续:“你那边下雨了吧?多注意点儿,上次我让人给你带去的那个钙片记得吃。”

  “嗯,您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先这样吧,记得给我回电话。”

  亓弋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搓了搓脸,才对海同深说:“是廖厅。”

  “嗯,其实你不用跟我说的。”海同深给亓弋递去了巧克力,“心里苦就吃点儿甜的。”

  “你怎么什么都能变出来?”亓弋疲惫地笑了笑,而后接了过来。

  海同深看亓弋把糖吃下,才回答说:“如果我真的什么都能变出来,刚才就不会看着你哭而无能为力了。”

  亓弋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旋即道:“是我失态了。”

  “不是在怪你,只是在心疼你。”海同深抬起手,轻轻抚过亓弋的鬓角,“情绪这么波动是很伤神费力的。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这里躺着的人都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们看见你这样,一定也会难过,活着的人就要带着他们的期许和愿景继续努力活下去才是。”

  亓弋轻轻摇头:“我宁愿是我躺在这里,是真的有意识在天上看着也好,又或者是无知无觉也罢,我不愿活着受这样的痛苦。永远都是,活着的人才最痛苦。”

  这一瞬间,海同深失去了劝慰的能力,只能沉默着。而亓弋也陷入了沉思,耳畔眼前都是那年轻鲜活的音容笑貌——

  “我不喜欢他们那种称呼,以后私下我就叫你哥好不好?”

  “哥,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鱼汤米线!”

  “哥你会想家吗?”

  “哥,你杀过多少人啊?”

  “你教我打枪好不好?”

  “哥,你可以相信我的。”

  “我不行了……哥你快走……活下去……”

  “任务还没完成……”

  “我真名叫杨予然……哥,你叫什么?”

  “你比我更重要,哥,快走——!”

  …………

  亓弋抬起手擦了擦再次湿润的眼眶,他按开车窗,让外间湿润的空气冲淡车内充盈的悲伤,半晌,他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家?”

  “回去上班。”亓弋回答。

  “那你擦擦眼睛,别到时候回去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海同深利落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亓弋又在车上睡着了,海同深有些无奈,这人平常晚上不睡觉,白天倒是抓住机会就睡。不过他也没有打扰亓弋,他刚才情绪崩溃,现在一定很疲惫了。

  当晚,海同深提前到阳台等候,果然没过一会儿亓弋就拉着椅子走了出来。“你这么快?”他问。

  “我一直在外面,觉得你今天会睡不着。”海同深回答。

  亓弋轻轻笑了笑,说:“要是没等到呢?”

  “那我就回去睡呗,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如果等不到会失望吧?”亓弋问。

  海同深摇头:“其实还好。因为我们实际上并没有约定,所以我出来等你这个行为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没等到,也只是我为自己的猜测付出的代价,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这种行为用四个字概括就是,一厢情愿。如果你真的来了,才是意外之喜。”

  “你上学时语文应该学得不错。”亓弋坐了下来,他把手臂叠在一起,搭在阳台的栏杆上,而后将下巴轻轻放了上去,神情平静而柔和。未几,他问道:“古濛说你今天留下没有走是去看望你同学?”

  “是。不过他并不是我第一个牺牲的同学。”海同深凝视着亓弋,语调中带了微微的怀念,继续说道,“在公大时,我同寝的舍友,他是第一个牺牲的。大三开学他没来报到,老师只说他退学了。可是假期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聊天,他还说开学之后给我们带家乡的特产来,根本没提退学的事情。他这一走,我们就再也没联系上他。毕业之后没两年,我接到同学的电话,说他牺牲了。在追悼会上我们才知道,他被选去做了卧底,死在了一次行动之中。”

  “多大?”亓弋问。

  “什么?”海同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亓弋在问什么,连忙回答,“他那年24岁,本命年,牺牲时刚过完生日没多久。追悼会是秘密举行的,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因为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已经面目全非了。家属同意在当地进行火化,所以我们只看见了一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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