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付斯礼的印象里,明狄的档案上社会关系一栏中,写得是父母双亡,表亲在国外居住一直没有联系,那是谁来把他接走的? “他是被他的表舅领走的,确认过彼此认识。”岳越边说边翻出了收领记录,上面签着‘黎约尔’。 “这是什么鬼名字?外国名嘛?!”付斯礼眉头一皱,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奇怪。 “我们核实了护照,中文名确实是这个。”岳越就是当时的受理人,她也觉得奇怪,所以也多留了个心眼。 付斯礼啧了一声,这下可麻烦了,他本来还有事儿要询问明狄呢,这下子可好了,人已经被领走了,估计找都不好找!他甚至怀疑这个叫黎约尔留下的电话都是假的?! 付斯礼掏出手机按照号码打了过去,果然是空号。 “草。” “怎么了付队?!”岳越看付斯礼的表情不好,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付斯礼将手机按成了免提,电话里传来了,‘您拨打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不可能啊,当时我们还确认了可以拨通的,因为说是后期可能要让明狄配合调查,所以特意留了电话。”岳越分明记得,她还通过内网查看过办理这个号码的身份证确实是这个叫黎约尔的人。 “你还记得明狄在看到这个人时的状态吗?” “他看起来挺开心的,这个男的一进来,明狄就跑过去喊表舅!”岳越很肯定地说道。 “我作证,感觉当时他一点儿都不傻,可清醒了。”一旁的卢峥补充道。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难道真的是亲戚?!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病刚好的付斯礼,总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现在怎么办?”岳越也有所疑虑。 “还能怎么办!!祈祷别有什么事儿就行!”付斯礼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用过午饭,梁络绎哈欠连天的来上班了,昨晚一直忙到凌晨五点的他,黑眼圈重得吓人,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梁络绎路过付斯礼时,跟他悻悻然地打了声招呼。 “一会儿,不忙的话,来趟解剖室。” “干嘛?”付斯礼疑惑地问道。 梁络绎托了一下眼睛,笑了笑,说:“请你吃烤脑花。” 解剖室吃什么烤脑花?!不会又有脑浆炸开的尸体请他参观吧!?付斯礼最受不了梁络绎的恶趣味,但出于工作需要,付斯礼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赴约了。 果不其然,解刨台上放着廖静丰的脑颅和尸身,头部已经进行了开颅处理。 “这就是你要请我吃的脑花?”付斯礼瞅了瞅正在把玩手术刀的梁络绎。 梁络绎用刀尖指了指廖静丰的躯干,说:“主要是请你参观一下这具身体。” 付斯礼看着被开腔的尸体,问:“怎么了?”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梁络绎用手术刀从尸体的腹腔内挑出来一截子类似于肠子的器官。 “这啥啊?”付斯礼也算是见识过各种案发现场的人,但这么深入内部的研究却寥寥无几,现在看着梁络绎这么展示他的‘成果’,难免有些受不住。 “阑尾!” “阑尾怎么了?”付斯礼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 “我调取了廖静丰的医疗档案,发现他早在十二岁时就已经切除了阑尾,但尸体本身的阑尾还在哦。” “什么?!这!”付斯礼看了看躯干,又观察了一下头部,怎么看这都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了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的错误。 “不用看了,是一具身体,我连这两个部分的DNA都已经比对过了,不会出错的。”梁络绎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也是一头雾水。 “所以,廖静丰另有其人?!这……”付斯礼抽了一副一次性的橡胶手套带上后,仔细地翻看了一下脸部的状况,并没有动过刀子的痕迹。 梁络绎靠在桌子前说道:“你现在查看的整容痕迹,我已经想到了,并没有任何的手术痕迹,而且我还比对过了他之前的旧照片,这个人跟原来长的一模一样。哦……其实,我们只找到了,他18岁以后的照片。” “那廖静丰的父母呢?!他们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呵。”梁络绎冷笑了一声,说道:“根本没有所谓的父母,那一对儿老夫妻是他这个‘廖静丰’雇来的,李勉去他的老家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两个人。” “……” “而且有个更离谱的事情,原来的廖静丰是个色弱。”梁络绎说着,从抽屉拿出了他搜集到原始病历。 ——蓝绿色弱。 “草!”这已经是付斯礼今天第二次飙脏话了,“方尧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你们问过了嘛?” “还没来得及,但我觉得他应该认的是这个廖静丰。”梁络绎说着,指了指解刨台上的尸体,“至于以前的廖静丰他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且方尧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怎么回事儿?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付斯礼感觉自己休息了一周的时间,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可预料的转变。 “他是胰腺癌晚期,加上患有严重的糖尿病,被炸断的伤口处一直无法愈合,反反复复的溃烂,前天又是高烧又是惊厥。”梁络绎在听过方尧的‘故事’后,他是对他的一生是有些唏嘘的,难免生出了一些‘同情’。 “那……”还没等付斯礼张口,解剖室的门被叩响了。 “请进。” 卢峥站在外面没敢进去,他看着付斯礼吞吞吐吐了起来,“老大……” “有话就说。” “小刘那边传来消息……方尧没了。” “什么!!!!”
付斯礼和梁络绎赶到医院的时候,方尧的遗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所有的仪器已经关闭,病房里只亮了一盏顶灯。 付斯礼揭开蒙在方尧脸上的白布,看到他的头发已经修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秀气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濒死前的痛苦,安详地如同睡去一般。 付斯礼沉默了良久,问道:“说说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的时候,方尧退了烧,精神也好了一些,就问能不能给他剪剪头发,工作人员剪好后,他就坐在窗户前一直发呆,大概一个小时后,医生来换药时,发现人已经……没了……”小刘低着头说道。 他是从方尧入院后就一直负责看守的警员之一,他眼中的方尧是一个安静温和的人,他漂亮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他完全想象不到那天在‘零下’发生的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方尧是一个有魅力的人,不论是他女人的样子,还是在剪完短发后看着镜子露出了难得一见笑容的样子…… 付斯礼最后看了一眼方尧,轻轻地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 “……辛苦你负责一下后续的处理吧。”付斯礼拍了拍小刘的肩膀嘱咐道。 “好的。” “不用做法医鉴定嘛?!”梁络绎问道。 小刘立刻说道:“监控为证,他真的……真的是自己走的。” 付斯礼和梁络绎同时看向了小刘,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知道自己多嘴的小刘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梁络绎大概看出了些什么,语气温和地问道:“是怕手术刀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嘛?” “……”小刘没有说话。 “要不,就看监控吧!”
监控记录下了方尧临‘走’前的时光,他先是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着,随后坐在了靠近窗户的椅子上。 监控刚好能拍到他的正脸。他静静的望着窗外,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着什么,但监控无法记录下声音。 “他在说什么?”卢峥盯着视频瞅了半天。 “倒回去重看一遍。”梁络绎拍了拍岳越,说道。 “他好像是在唱歌。”小刘站在不远处,他从几人的夹缝中看到了电脑的屏幕。 “他……在唱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边放光明, 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八十三章 偷理儿 方尧的死对付斯礼来说,算是不小的冲击,案子疑点重重,但涉案人员却接二连三死亡,结案报告的日期也迫在眉睫。 “给你冲了药,赶紧趁热喝。”朗闻昔将杯子递到了付斯礼的面前。 付斯礼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接过了杯子。 看着付斯礼一口闷掉药后,朗闻昔剥一块水果糖,放到了付斯礼的嘴里,然后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说道:“能不能不要第一天上班就回来继续加班?” “对不起,来抱抱。”付斯礼转过身,抱住了朗闻昔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说着。 “怎么了这是?”朗闻昔看出了付斯礼的情绪里透着低落,“能跟我说说吗?” 付斯礼长叹了一口气,仰着说道:”方尧死了,线索全断。”付斯礼并没有告诉朗闻昔,关于廖静丰身上发生的离谱事情,以及那首匪夷所思的奇怪童谣《小星星》。 “方尧死了?他……他不是只断了一只手吗?”朗闻昔也觉得事发突然。 付斯礼手指敲了敲键盘,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孩的一寸照片。 朗闻昔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方尧,是他没有做变|性和整容之前的模样。 良久后,朗闻昔低头问付斯礼,“所以,正真和明蒂尼相似的是……是方尧?!” “嗯。” 付斯礼重头给朗闻昔讲述了发生在方尧身上的故事,荒诞的爱情、家庭的伦理、离经叛道的占有欲和罪恶的行凶。 朗闻昔在听完故事后,指着方尧曾经的照片说:“廖静丰站在卡拉瓦乔的画前,想到一定是方尧,或许他从第一眼就对这个男孩念念不忘了,这不过是在这里确认了自己的感情。” “……或许是。” “那、其实方尧罪不至死?” “怎么可能,我们在零下的雕塑里,挖出了七具被人的尸骨,廖静丰将人杀死后,剥离被害人与方尧长相相似的五官或者躯体,并将其拼凑在了一起。然后将剩余的部分交给了后来的陈璇翘,他负责将尸体做成了雕塑,他属于罪上加罪、得数罪并罚。”付斯礼说完,合上了电脑。 ——死刑,或者死缓。 然而死神提前了一步,进了死亡的执行。 他的结案报告只开了一个头……
临近年关,局所之间的联排活动被提上了日程,周三的一早付斯礼就被叫去了段局的办公室,下发的任务是协助东城区派出所进行安全联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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