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假药这个口子不能开。”柏非瑾道,“非注册在册药物,非法肆意贩卖药物,非正规渠道购药,整个市场没有相关部门把关,消费者得不到任何保证,被骗财都不说,一旦因此延误治疗甚至危害生命安全,没人会为此负责。” “说到底,邹懿这样的人太过难得,外面更多的是黄山那样的货色。”沈潜摇头道。 “可是……柏老师,我能理解国家进口药物的谨慎,但现在外面的那些绝症患者呢?他们等不到药物进口了啊……这是就这样放弃他们了吗?”欧阳翎嗓音都有些抖。 这话……即便是柏非瑾也一时失语。 站在社会的角度他们可以谈法律、谈秩序、谈大局,他们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必然的、无奈的、不可避免的,他们可以拿出数条理由还能写出一篇论文来证明邹懿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但最终他们也逃避不了一个问题。 绝症患者和家属,这些个体的痛苦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他们看到的不是整个社会,他们看到的是自己日薄西山的身体,看到的是自己爱的人走向末路的绝望,看到的是明明存在希望却够不到的无力。 对社会而言这只是必然的小部分牺牲。 对血肉之躯的个体而言,这却是毁灭性的灾难。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柏非瑾斟酌道,“据我所知,国家这些年也一直在修改政策加快药物进口,同时对于走私国内未上市正品药物的行为也增添了附加条例,量少影响小不延误治疗的话可以判定无罪。” 非利益相关的我们可以轻飘飘说一句:至少社会在越变越好。 但那些已经经历过或正在经历失去的人呢? 有些东西啊,就是一团永远扯不清的麻纱。 “行了,一时想不通你就记着,我们这是在救他。”沈潜道。有些东西和观念只有当你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才能勉强懂个大概,别人的说教到底还只是别人的说教。 欧阳翎和方志敏都沉默了。 “你们俩今晚是准备在这过夜吗?”陈容也开口道。 “我先说我不陪,我还要跟非瑾回家呢。”沈潜懒洋洋地起身,一把将柏非瑾从座位上捞起来往外拖,柏非瑾微一踉跄很无奈地低声喊了句沈潜的名字。 “……”剩下的三个人表示有点瞎。 “啊……顾学长还在等我呢,我也走了。”欧阳翎拎起包就跑。 “……”剩下一对同病相怜的单身师徒。 “陈队,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会比沈队先脱单?”方志敏小心翼翼地试探。 “……滚。”陈容没好气地吐出一个字。 晚上沈潜和柏非瑾并排靠坐在床上,沈潜身上的睡衣领口解了两颗扣子,大片锁骨全暴露在外面;柏非瑾则索性上身袒露着,刚洗完吹干的乌丝柔顺贴服在额头上……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是勤奋工作的好时机。 沈潜往下翻的鼠标突然一停,柏非瑾头也没偏地道:“有发现?” 沈潜嘿嘿一笑,将笔记本扔在旁边,一个翻身跪坐在柏非瑾膝盖上,弯腰把自己的下巴架在了柏非瑾电脑屏幕上:“非瑾,你工作不认真哦。” 柏非瑾笑笑,倾身吻了下沈潜的双唇,顺手将自己的笔记本也合上收了。 沈潜闭眼回味了一下这个轻巧的吻,得寸进尺地往前一扑整个人倒在了柏非瑾身上,柏非瑾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满怀,揉揉对方头发道:“怎么了?” “……肩膀疼……”沈潜哼哼唧唧地道。 柏非瑾低头看他,这人老是坐没坐相,姿势不正确导致肩颈疲劳,柏非瑾提过两次但也知道这挺难纠正了,于是摇摇头伸手搭在沈潜肩上帮他按摩。 柏非瑾掌心很暖,力道也适中,沈潜都忍不住有点眼皮打架,迷糊中索性一把抱住柏非瑾的腰,将脸贴在对方胸膛上,听着沉稳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柏非瑾手悬空顿了一秒,随着这副人皮毯子缠着自己,右手够到笔记本打开,继续批阅公司的文件。 沈潜眯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柏非瑾左手托着自己的脑袋,避免自己从他身上滑下落枕,右手五指还在键盘上翻飞。 鬼使神差的,沈潜伸舌头在对方掌心舔了一下。 “!”柏非瑾手一哆嗦,在是否保存文件选项点了“否”。 沈潜埋在柏非瑾身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柏非瑾先从历史记录里把误关的文件调回来,看着少了五百多字的文档沉默一瞬,抽手就想将身上的人掀翻摁在床上,然而沈潜早有准备,双手扣住柏非瑾的手,右腿屈膝抵在对方腹部,居高临下地盯着柏非瑾。 “不准动,你被逮捕了。”沈潜义正言辞地道。 柏非瑾被制住的时候身子下意识紧绷了一下,又舒缓下来,任由这货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嗯?以什么罪名呢?” 沈潜忍不住弯唇道:“妨碍公务执行。你躺在这儿严重影响了我的办案效率。” “这可是重罪,”柏非瑾笑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沈潜话没说下去,将柏非瑾双手扣在床头,俯身贴上了对方唇瓣,略显粗暴地啃咬着。 柏非瑾明显感到身上人因为情动而逐渐放松了警惕,被*右腿悄悄蓄力,就在即将反击的前一瞬间,沈潜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餍足的低哼声:“嗯……” “……呵……”柏非瑾彻底放松了身子。 罢了,自己的爱人,让点步也不吃亏。 一吻毕,沈潜恋恋不舍地移开唇,和柏非瑾鼻子贴鼻子地道:“非瑾,我可能知道邹懿为什么要跑了。” “为什么?”柏非瑾都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吹在脸上的轻微气流,有点痒。 “他断货了。” “断货?” “我翻了翻他的账单记录,”沈潜道,“这种事情人传人最快了,生意做大新客户是源源不断地来,但是从上个月初开始,账单上就没有新增过客户了。” “怕继续扩大所以有意控制范围了?”柏非瑾略一扬眉。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后来发现不对。账单上有部分是比较阔绰的客户,每次出手购买都固定至少是一个疗程以上的量,但是从上个月开始这些客户的购买量被限制在了一个很低的水平,而且最近整整两周依维柯斯的销售量一直是零。” “如果是被迫断货,以邹懿的性格感觉到愧疚绝望而选择假死逃避……倒也说得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黄山要用邹懿作幌子,按理说不会主动威胁到邹懿的生意,那邹懿假死脱身原因就很牵强。” “但是邹懿这么一跑,反而会使黄山对他下手。”柏非瑾微微皱眉。 “没错,黄山这次属于玩砸了,要是邹懿不归案,他就没办法栽赃,那他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所以黄山现在应该跟我们一样在急着找邹懿。” “……那断货原因呢?” “邹懿既然手上还有三百万,短时间内不至于因为资金问题断货。所以……”沈潜停顿一下,“应该是走私门路出了意外。” “走私门路。”柏非瑾意有所指地重复。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潜道,“我明天亲自去盯跟邹懿有关系的所有在进出口的人。” “嗯。” …… 柏非瑾好脾气地笑笑:“你还准备看多久?” 沈潜直勾勾看着他都移不开眼睛,嘴里嘟嚷道:“该死的秦洲龙……等把你逮回来了,哼……” “秦洲龙那边有消息吗?”柏非瑾问道。 “没有。我还是摸不清他这回要干什么。”沈潜叹口气,“你说陆铮……哎,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柏非瑾见沈潜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自己想将手腕挣出来,刚一动就被沈潜低头叼住了右耳垂,顿时身子一抖就散了力。 “你……”饶是柏非瑾也被这货撩的有了点火气。 沈潜张嘴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精致的耳垂,果断从柏非瑾身上往旁边一滚,翻身、关灯、盖被子一气呵成,瞬间进入睡眠模式。 柏非瑾收手摸了摸自己发烧的还能摸到牙印的耳垂,再看眼身旁乖巧的背影,眸子里一片黑沉。
第91章 药神非神(8) 柏非瑾在学校有课,沈潜习惯早起,伺候爱人起床收拾好去学校之后,自己晃晃悠悠去了局里。 “老大,你这来的越来越早了,我们压力很大的咧。”欧阳翎打着哈欠道。 “一大清早就没精打采的,怎么撑得起我们队的门面?”沈潜嫌弃地看着自家徒弟。 “我们队的门面不是陈队和您吗?”欧阳翎笑嘻嘻地道,“我们还小呢,不敢跟二位抢!” “老大不小了还一天天地装嫩!” “再老也没您老吖!” …… 陈容一进队里就听到这师徒俩的日常互怼,不由失笑摇头。 “我待会儿去反黑组,你呢?”陈容问道。 “我先找找邹懿从哪把药运进来的。”沈潜道。 “行,那有消息再联系。” 拖着欧阳翎、何昌成等人在办公室查了一上午资料,终于锁定了一名可疑人员——夏邦。他是一艘国际货运船只的船长……更准确地说,他曾是一名船长。 邹懿还在做自己老本行的时候就是和他合作,长期跑这种货运的老船长大多有自己的方法夹带一些东西免检入关,虽说邹懿放弃自己的公司改做慈善贩药之后明面上与夏邦断了联系,但夏邦正是在上个月中旬正式退休了,与邹懿断货的时间基本符合。 “就这人了?”欧阳翎拎着手上的资料道。 “八成吧。”沈潜挑眉,“走吧,先嗦碗粉下午再去找他。” “柏老师今天不来啊?”欧阳翎往门外望了第一百零八眼。 “你是想非瑾,还是想他带的饭呢?” “……都想都想,嘿嘿。”欧阳翎笑的心虚。 “出息。”沈潜没好气地道,“他今天有课,下午还要去公司,来不了。” 欧阳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您今天怎么这么暴躁。老大,您也不小了,不能事事都靠着柏老师呀!” 沈潜一文件夹拍她脑袋上去了:“就!你!话!多!” 下午辗转了两个地方才找到夏邦退休后居住的地址,沈潜看着眼前的小洋房啧了一声,抬手摁了门铃。 等了半分钟,一名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黑瘦男人打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们。 “您好,请问您是夏邦吗?”沈潜道。 “……我是,你们是?”夏邦也在打量着来人。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今天找您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沈潜亮出警员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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