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已经走到另一边拉开门坐上了驾驶座,闻言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又觉察到哪里不对,狐疑地看向晏钧,问:“晏队,平时你不都是亲自打的吗?平时都不让我打,怎么今天……”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晏钧一个凶凶的眼神打断,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晏队和小温这俩人到底咋了?成天奇奇怪怪的,还不让人问。林禾腹诽着身边的人,一边拨了温予迟的电话,一边启动了车子。 今天清晨时分下了点雨夹雪,路上有些滑,正值早高峰,还有些堵车。晏钧在路上接到了陈韩从警局打来的电话,简单的说了些死者的背景情况。 死者孙棋,54岁,在这里独居了五年。五年前因家庭纠纷离了婚。具体纠纷原因不明,但他和前妻的小儿子在五年前,也就是两人离婚的三个月前,出意外去世了。离婚后,大儿子判给了女方,目前和女方在市区生活。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案发的老旧居民楼。居民楼的外体颜色被雨夹雪浸湿,变成了深灰色,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郁。 出事门户的铁门外已经被先到的警员拉上了警戒带。晏钧俯身走了进去,戴上手套,走到尸体面前,问正在进行初步检查的法医:“情况怎么样?” 法医抬头,简述了目前掌握的信息:“晏队,死者孙棋,54岁。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半左右,死亡原因是高血压引发血管破裂,未及时送医,邻居早上报案时死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死者有精神类疾病么?”晏钧边说边蹲下来,反复检查死者的手指指缝和嘴舌,查看是否有中毒迹象。 法医一笑:“晏队,我都查过了,没有中毒迹象,不用反复查的。” 晏钧也回之一笑:“我就是确认一下。” 法医继续回答晏钧刚才的问题:“死者的病历上未记载过有精神病类病史,怎么了?高血压和精神病有什么关系吗?” 晏钧没理会,林禾接了话,答道:“没有关系,只是依据孙棋邻居所说的,孙棋在此前的连续五天看到了已经去世的人,所以晏队怀疑死者会不会是出现了幻觉。” 法医点点头,没再多问,站起身,准备收拾一下现场的尸检工具。 林禾也蹲下来,和晏钧一起看着尸体,有些迟疑地问:“所以,这人是被吓死的?” 晏钧没接话,放下尸体的手掌,站起身来,在客厅里四周查看。他打开客厅里老旧的抽屉,翻看里面的药物。 “晏队。”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晏钧下意识地快速转过身,朝门那边看去。 是温予迟来了。晏钧心里头莫名地开心了一瞬,脸上却还是一样的严肃:“嗯。过来帮我一起看看现场。” 温予迟嘟着嘴儿“哦”了一声,戴上一副新手套,走到晏钧身边,帮他把抽屉里的药瓶子一一拿出来。 晏钧简要地说了一遍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又让温予迟排查一下药瓶,自己便走到卧室继续查看。 温予迟把药瓶全部过了一遍,又去卧室找晏钧,道:“我查完了,都是高血压的治疗药物,没有其他药物。” “嗯,那看来死者很有可能并没有出现过幻觉。连续五晚出现幻觉对于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来说,很不寻常,里面很可能有问题。” 温予迟明白晏钧在说什么,应道:“嗯,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利用孙棋患有较严重的高血压这一点,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他,诱使他发病,致其死亡?” “只是猜测,”晏钧简短地回答,弓着身子从侧面查看桌椅表面,看有没有打斗痕迹,“这里都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如果死者不是被门外的‘已故之人’吓到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熟人进门做了什么,从而诱发孙棋发病。”末了,他又补充道,“这栋楼的监控系统经常出现故障,一直没修,过去一周这层楼的监控都是缺失的。” 温予迟微微侧头看了看一米之外的那个人。还是一脸严肃。温予迟觉得自己心里那个藏了快一个月的疑问快要忍不住想问出口了。 你是有女朋友了吗?温予迟无声地问。 而那个狗直男当然是一如既往地忽视他的存在,继续一门心思查线索。 算了,在凶案现场问这种问题好像不太好。温予迟收了收逐渐泛滥的心思,配合着晏钧的动作,在卧室里查找有价值的线索,然后放在准备好的小塑料袋里。 温予迟刚才是打车来的,这会儿收了队回局里的时候跟晏钧和林禾同一辆车。 外面的寒气随着开车门的动作趁机灌入车里,温予迟坐在后座上用力地搓着冻得有些泛红的手。 他的鼻尖上也微微泛着点殷红色,和唇色很配。晏钧回头往后座上放东西时恰好看到温予迟这幅样子,动作一滞,本想着这小子最近不爱搭理自己,还是不过问算了,然而等转回身子去默默地打开暖气之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冻着了?” 温予迟一愣,转而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
第42章 排骨 两个人的语气都很淡,淡到分辨不出任何感情,仿佛不是在说关心的话语,而更像是在赌气。 林禾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眼身边的晏队,又回头瞧了眼温予迟,嘴角抽了抽,表情怪异:“晏队,你俩……到底咋了?” “没怎么。” 异口同声。 林禾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 这车里的氛围怎么怪怪的呢?林禾用余光瞥了瞥晏队严肃的表情,犹豫了几秒,还是默默地启动了车子。 这一路上的气氛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晏钧僵着个脸,后面的温予迟也一直望向窗外,跟仇家见面似的。 林禾在这种环境里开车都开不自在,僵硬地清了清嗓子:“咳……小温啊,”他试图改善车内的氛围,没话找话,“前两天休息得好吧?” 温予迟仍然望着窗外,闷闷地应了声:“嗯,还好,多谢林哥关心。” 林禾瞥见旁边晏钧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往后边偷瞄,显然是很在意后面那人的回答,没忍住又对温予迟道:“那什么……今早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我本来就准备出门了。”温予迟答道。平时都是晏队亲自打电话叫他来,但今早却是林禾打的电话,他不知道晏钧是不是连在工作上都懒得同他讲话了。 林禾却口无遮拦:“小温啊,今早是晏队要我跟你打电话的,我本来想问晏队为什么不自己叫你,他却瞪了我一眼,”他说着无奈地挠了挠头,“你说你们俩这样,我真的很尴尬啊……咱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 温予迟迅速地收回游离的视线,看向前面的晏钧,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所以,晏队是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又或者是,偷摸了自己的屁股现而在却有新欢了,所以心存愧疚? 温予迟又偏过脑袋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撇着嘴咕哝:“林哥啊,人家晏队是有女朋友的人,哪里轮得到我们打扰呢?” 晏钧闻言一怔,迅速转过头,一脸狐疑:“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林禾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晏钧的肩膀,大笑一声:“哇,晏队,有女朋友了都不告诉我们?这不厚道了啊晏队……” “我……”晏钧没来得及解释,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响,他扫了眼来电人,迅速接了起来,“陈韩,有消息了?” “嗯,”手机那边的人答道,“死者孙棋的二儿子小申五年前死于高血压引发的血管破裂,和今天孙棋的死亡原因一模一样。” 晏钧蹙了蹙眉,一个想法闪过脑海,便又问:“五年前,孙棋的小儿子死之前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韩愣了一瞬:“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这里查到的资料没有任何记载,只说了孙棋小儿子在家中突发血管破裂,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晏钧抿了抿唇,说:“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局里,到时候再细说。先挂了。” 温予迟虽然并不想主动找晏钧搭话,但案子归案子,对待工作还是要严肃。他把脑袋往前凑了凑,朝前座问:“晏队,你是觉得孙棋的小儿子死前可能也和孙棋前几天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只是一个猜想,想确认一下。”晏钧照实回答。 温予迟沉思了片刻,又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晏钧回过头,看着后座的温予迟。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视让温予迟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侧过脑袋看向一边,语气冷冷:“因为五年前,孙棋的小儿子大约才十来岁,很可能还并未经历过身边认识的人去世。如果他在猫眼中看到了已故之人,那会是谁呢?” 晏钧认为温予迟的分析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又问林禾:“那孙棋看到的已故之人会是谁?谢大爷有提到过孙棋看到的是谁吗?” 林禾摇头:“没有。谢大爷说孙棋没说过看到的是谁,就是一直说有人来找他索命了,具体是谁却闭口不谈。” 晏钧:“孙棋有什么仇家么?” “孙棋偶尔会去赌,可能欠了些债。”林禾答道,“还有他去的前妻,不过应该算不上仇家,但五年前那次离婚闹得好像很大,据说双方阵仗都不小。” 温予迟在后面接话:“如果嫌疑人是仇家,那么动机应该是想吓唬吓唬孙棋,催他还债。但如果是他前妻也有嫌疑,那动机或许和五年前离婚有关。” 路上车变少了许多,但因为空气中雾气很重,还有些雾霾散不开,能见度偏低,车足足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警局。 一下车,晏钧就用一件大衣把刚从后车门下来的温予迟包住。 温予迟愣在原地,看了看身上包着的大衣,又看了看晏钧身上的羽绒服,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的问:“这件衣服哪来的?” 林禾从车的另一侧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也很疑惑:“晏队,你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件大衣?我都没注意到。” 晏钧:“……” 温予迟那小子老是穿那么少,我早上出来的时候专门藏车里给他准备的,你当然没注意到了。 晏钧轻咳了两声,自顾自地往前走:“我看天气冷了,在车里常备了一件大衣,以备不时之需。” 温予迟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虽然并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但晏队肯定是怕自己着凉才给自己披上的。 温予迟发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满足了。 三人前后脚进了办公室区域,陈韩一转头就看到温予迟披着一件和他本人气质极度不符的大衣,脸上怔了怔,道:“小温,你的这衣服……” 有点丑。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温予迟拿下身上的衣服,满脸骄傲地笑着解释:“哦,这是晏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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