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钧再次接过话:“紧接着,出现了第三名死者,范岩。范岩在行凶之后,被陈德豪发现其意图,便利用范岩的模仿作案直接来了个将计就计,或者说是移花接木。陈德豪逼迫范岩写下遗书,卧轨自杀,从而让我们误以为之前的两名死者张浅和何宇,都是被范岩杀害,而范岩也畏罪自杀。” “整起案子设计非常巧妙,陈德豪未曾想过会有人模仿其作案手法,发现后便企图利用范岩成为自己的替罪羊。但最后我方通过审讯手段,将凶手一举击溃,并通过现场极其细微的搜证与鉴定,用证据说明了事实。” 讲述完后,晏钧心头忽然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感,悬在他心口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后期就剩下交待罪犯作案细节与相关联证据链。而这些,都是已经提前整理好的了。 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约摸是因为市局也听闻了此次案件的性质非比寻常,市局那边并没有想象中严苛,在会上并未过多为难晏钧和林禾这边,而是从头到尾没打断地听完了晏钧和林禾的汇报。 会议结束时已是快晚上八点,刑侦支队本就连续好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了,今天下午又为了会议和案件收尾工作,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持续了过久,现在一切接近尾声的时候便处于一种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的心情。 林禾和陈韩提出一会儿下班后要出去吃宵夜庆功,晏钧却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望着哪儿出神。 这起引发群众极度恐慌的恶性案件现在总算是结案了,可晏钧心里却还是像堵着什么似的。 精神病从来都不应该被利用成为减轻惩罚的借口。若是罪犯真的患有精神疾病,在判刑时考虑特殊情况是没什么异议的,但若是装作精神疾病,那便是无法容忍的。 可是这起案子不太一样。陈德豪的确患有卡普格拉妄想症,精神鉴定科那边也给出了明确的病历,证明情况属实。但晏钧仍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陈德豪是知道自己在犯罪,在行凶杀人的。 想到这里,晏钧脑海中再次响起出温予迟那日颤抖的询问陈德豪会不会被减刑的语气。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或者说是,被同样的问题困扰过,他想。 晏钧没有和林禾他们一起出去是宵夜,而是在回家之前拨通了温予迟的电话。 “晏警官,大晚上的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了?”温予迟的尾音带着些缱绻的意味。 可不懂风情的晏队只是把这尾音当做对方说话的时候可能气息不稳。他清清嗓子,答道:“下午审讯很成功,”他顿了顿,镇定道,“结案了。” 晏钧本以为温予迟会想详细询问,可电话里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关注。 温予迟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恭喜晏队。”他半开玩笑地说,“多谢晏队还了木偶们一个清白。我家的木偶可没有杀人。” 闻言,晏钧的脸上总算是浮现了一丝笑意。 温予迟接着问:“敢问我们堂堂破案英雄晏队,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晏钧听着温予迟那不知是打趣还是真话的夸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准备回家。” 温予迟没有在说什么,两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再见,便挂了电话。晏钧收拾了下东西,迈出警局的大门准备打车回公寓。 走下大门台阶的那一秒,晏钧就被一辆黑色的车拦住了前路。 黑色的车停在晏钧面前,车窗缓缓落了先来。 是温予迟。 “晏队,有兴趣来我家喝一杯吗?”
第18章 可爱(第一案完) 晏钧刚结束数日的高强度苦战,此刻其实真的很累,发自肺腑的疲倦,但心里却有一股奇怪的冲动,促使他的双脚鬼使神差地踏上了温予迟的车。 一直到坐上温予迟家的沙发,晏钧仍然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要和温予迟来他家。 但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他想。 晏钧进门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为什么木偶能说话。 温予迟看了眼身边一板正经问问题的晏钧,笑道:“当然是内部设计了小音箱啊,不然你以为呢?难不成晏警官认为木偶真的能说话?” 晏钧换上拖鞋,又问:“那为什么晏澄手上的木偶只对晏澄讲话,换成是我,那木偶就不发声了?” 温予迟瞧着晏警官认真的模样,憋住笑,沉稳地道:“木偶电池没电了。” 大约是晏钧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智障,他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有些僵硬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温予迟坐在沙发对面,打断了他的思绪:“晏队,关于这案子,你还有没想明白的地方吧。”分明是个问句,却如同陈述句似的肯定。 晏钧点头,自言自语般道:“那个告诉陈德豪木偶的灵魂在眼球的人到底是谁。这个的确没查出来。”他说着又抬眼看着温予迟,“但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或许就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胡乱说话罢了。” “但愿吧。”温予迟也不想随意下结论,转而提到另一个担忧,“晏警官,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从张浅遇害开始,你们的查案过程,像在被牵着走。”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调查巍齐,然后来万偶大厦,在垃圾桶里找到凶器......我总觉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 “我们队里不可能有内鬼。”晏钧迅速明白了温予迟这话的深意,立马反驳。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静默地坐了半晌,谁也不说话。 须臾,为了打破这该死的尴尬,温予迟故作自然地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红酒,回来后坐在离晏钧一臂远的地方趁机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侧首朝他道:“晏队,喝一杯吧。” 晏钧望了那杯酒片刻,并没有拒绝,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想起前两天想问温予迟的问题:“听说你不喜欢待在你父亲的公司?” “也不能这么说。我爸的公司里其实待着挺舒服的,”温予迟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上的水光,眼神望着红酒,淡淡道,“但我有更想做的事。” 晏钧被吊起了兴致,侧过身子问:“敢问温二公子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他笑笑,“这世上还有温二公子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温帆朝手下产业的资产不可估量,温予迟身为温家的小儿子,自然是不应该会有他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事东西。 温予迟也听出了晏钧话里的打趣,于是并没有马上回答,转而道:“晏队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喜欢做什么事来了?” 晏钧也不藏着掖着了,便直说道:“你在心理学方面挺突出的,这次这个案子如果没有你放意见,可能还做不到这么快侦破。”他眼里的笑意变成专注,“温予迟,你......有想过来刑侦队工作么?” 晏钧本以为温予迟会大笑一番然后说自己花花公子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去每天看着一堆尸体照片破案子。 但温予迟却连半分讶异都没有,而是浅浅地弯起了嘴角:“其实,作为一名刑警去破案子,就是那件我想做却迟迟没有去做的事。” 这次轮到晏钧震惊了,他本来只是想为刑侦队做做努力,没想到温予迟真是这么想的。 晏钧拿起酒杯喝了几大口,喝到酒杯见了底,才缓过来欣喜的情绪:“你真的愿意来我们刑侦支队工作?做刑侦很累,也很苦,有时候还需要把自己的安全置于危险中。”晏钧反复确认,“你......真的愿意?” “愿意啊。只是我不想作为心理顾问,我想作为一名刑警,能出去抓人的那种。”温予迟的措辞很随意,语气很轻松,话里却也没有半分敷衍。 他当然愿意。加入刑侦队就等于说能每天和晏队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能时不时一起出警,一起破案,然后简历深厚的革命友谊,再然后...... 说不准哪天这个自己觊觎已久的大直男警草就弯了。 虽然掰弯直男简直难比登天,耗时又耗力,但为了晏钧这张脸和这副身子,多难都值了。温予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饮下一口酒。 这酒好像变甜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温予迟因为两年前已经考过了招警考试。现在在晏钧的指导下,考完了之前还差的一门资格证。 所谓的指导,其实就是晏钧事无巨细、倾囊而出地讲解,然后一旁的温予迟目不转睛地盯着晏钧的喉结起伏,时不时点个头假装听懂了。 一个月后,温予迟终于以一名实习生的身份顺利地进入了钤泽市刑侦支队。晏钧昂着首领着身后的温予迟走进了支队办公室,引来了陈韩的一阵小声惊呼。晏钧丝毫不怀疑,要不是有别人在场,陈韩的尖叫声可以震破窗户。 无他,只是温予迟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关键是真人比照片还要帅上几个等级。但或许是由于温予迟是位富家公子,林禾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说话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温予迟的父亲最近正带着温予北在海外拓展业务,约莫是没工夫管留在国内的温予迟在做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温予迟居然干起了刑侦这行。 恰好这个月没什么大案子,温予迟每天都能和晏钧一起吃饭,一起审审犯人。 总之,这一个月一切都很顺利,温予迟的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十一月的钤泽市凉意已经十分明显,出门不穿件厚外套就容易冻得直打哆嗦。 最近的案子实在少得可怜,让整个刑侦支队都有些闲得发慌。 其实,对于搞刑侦的来讲,闲本来是件好事,毕竟警局闲就说明老百姓们活得安稳,但如今真的闲了下来,又会开始不自觉地担心会不会有善良的人在警局不知道的地方,忍受着某些大部分人都难以注意到的罪恶。 警局的闲,可能是因为人们生活得好日子过得安稳,也可能是因为罪犯们把自己隐藏的太好。 中旬这几天,气温已经下降至十度左右。气温倒也不算太低,寒冷主要来自于风,刮过去像砭骨一样的风。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暖气已经断断续续地开了起来,大多数人在室内都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毛衣。 然而温予迟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少。人家都穿着一件毛衣,他偏偏只穿一件单衣。但他好像也意识到今天穿得有点少过头了,在办公室的公共区域里一直抱着个水杯暖手,草草地翻看着以前的卷宗。 “这个我去放你桌上了。” 一阵忽如其来的充满荷尔蒙的磁性男音从上方传来,温予迟轻轻一颤,抬头看着说话之人,怔了片刻。 晏钧大约是被看得有些尴尬,于是抬手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包东西,示意他会把这包东西放在温予迟的办公桌上。 温予迟又愣了一秒,巴巴地望着那包东西:“那是什么?”
112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