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有事再联系。” 身后的车灯被按了两下双闪,白景聿挥了挥手,摇起车窗,一脚油门往外开。 赵景珩拧动钥匙,别墅的门应声打开。 这里的装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然装饰略显陈旧却还是保持得非常整洁。只不过整个屋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主卧床上的四件套被钟点工铺展得一丝不苟,随时可以迎接想要过来住的人。 这里就像任何一个豪华酒店应该有的配置,除了应有尽有的物资之外,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在里面。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这里大多数时候都空关着,走廊的墙上依旧挂着一家四口的照片——那是二十多年前白家四口人一起去照相馆拍的全家福。 自从赵母带着赵景珩离开晏江之后,这里就逐渐人去楼空了。赵景珩知道白景聿的脾气,他宁愿在市区重新买公寓都不肯回来住,大概是心里至今还装着恨。 赵景珩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和远处由路灯交织而成的公路,终于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拉起窗帘,打算把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就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刻,突然视线被不远处一道微弱的白光闪了一下。那道光转瞬即逝,微弱到让人几乎难以捕捉。 赵景珩顿了顿,意识到那是一片别墅区围墙外部的灌木丛。 他原以为是有什么镜面物体的反光闪了自己一下,可仔细看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看到。突然从内心深处萌生出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赵景珩默不作声地伸手关掉了墙上的开关。 然而也就是几乎在同一时间,相同的地点又有一道闪光亮了一下。这一次赵景珩内心有备而来,那个方向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意识到那是手机摄像头的闪光灯。 闪光灯亮起一瞬间的余光照到了背后的人影。 有人在跟踪他。
第39章 教授 白景聿一脚油门开回了市中心,并没有发现赵景珩在中途曾经给他发了一条询问他在哪的信息。直到白景聿回到单位,这才后知后觉看到消息,回了一句“我刚到单位”。 不多时,赵景珩回了一句“没事了”,白景聿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随即合上屏幕,返回办公室。 “白队,新发现,刘安诚那小子又有新动静了。”孟凡趴在电脑跟前,冲着刚进门的白景聿嚷嚷道:“我跟踪了他的手机,提取了他今天白天频繁联系的几个号码,然后查到了这几个人。” 孟凡朝白景聿递来一张纸,白景聿扫了一眼,在一排陌生的人物资料表上,孟凡已经把其中几个人圈在了一起,然后在旁边写上了“蛇”这个字。 “都是衔尾蛇实验室的成员,我们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刘安诚就是衔尾蛇的人。”孟凡仰起头,眼里闪着星星道:“白队,抓吗?” 白景聿干净利落地回了两个字:“不抓。” 孟凡失望道:“啊?为什么啊……” “还没到我们收网的时候,你查到的这几个人年纪都太轻,不可能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如果我们现在收网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提前逃脱。”白景聿放下表格道:“跟踪这几个人的手机号,顺着这条藤爬上去……对了,你再帮我跟踪这个手机号。” 白景聿从手机里摘出一个手机号给孟凡,故意隐去了上面的署名。孟凡一边拿笔记下,一边随口道:“这是谁的号码?” 白景聿默不作声,孟凡以为他没听到,刚想再问一遍,白景聿突然背着别人低声道:“你先别问,帮我跟踪好就行。” 孟凡应了一声,转头忙活去了。 整个晏江刑侦支队这几天都沉浸在繁忙的追踪中,由于嫌疑人铺开面广,涉及范围大,白景聿一连几天没回去,自然也没太多的经历去关心别的。 除了中途有一次午休的间隙他去了趟医院,不过去的时候不巧,宋寻正睡着。 宋寻已经在前一日傍晚转到了普通病房,白景聿只匆匆在门口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从护士那里打听到了宋寻的主刀医生陆彬的办公室,便顺道过去了解了一下宋寻的情况。听说宋寻正在好转,白景聿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这几日宋寻多亏你们照顾。”白景聿双手奉上刚买来的两篮子水果,“麻烦您把这些水果收下,一篮子等宋寻醒了给他,一篮子麻烦分给你们科室的同事们。我知道你们医院有不收礼的规定,所以我送来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客气了,照顾宋医生是我们的指责。”陆彬起身推诿道:“再说我们认识他这么多年,宋寻也经常在工作上帮助我们,在照看他这件事上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再让他出院。” 白景聿顺势把水果放在了陆彬桌上,并做足了放下就不打算再拿回去的准备,起身往外走道:“那你们先忙着,我就回去了。”他前脚还没踏出陆彬的办公室,身后陆彬就“哎”了一声道:“你等等,宋寻有东西要我帮忙交给你。” 白景聿疑惑回头,只见陆彬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就是这个,他前几天放在我这的。我没打开看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白景聿接过信封,颠了颠里面的分量,看起来里面充其量就是一张薄薄的纸,便疑惑道:“他怎么不亲自给我?” “他说自己这几日昏昏沉沉经常睡着,你要是来了看到他睡着肯定会不忍心叫醒他。所以干脆把东西放我这,托我看到你一定要记得给你。”陆彬笑了笑道:“我这几日安排的都是白班,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算得这么精准,一定知道你会在我白班的时间过来看他……你俩认识挺久的了吧?还真很有默契。” 白景聿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他谢过陆彬,转身离开医院病区。 白景聿刚拉开车门就迫不及待拆开了信件,不出他所料,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泛黄的老证件照。白景聿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照片上的这个人是晏江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钟建国,也就是刘安诚前几天晚上秘密去郊外别墅会面的那个人。 宋寻为什么要给自己递这样一张照片?正当他感到分外疑惑的时候,白景聿的手机“叮——”地一声传来了短信提示。一条陌生短信出现在屏幕的预览界面上: “白警官,小心你的身边人。” 底下同样附着一张照片。 白景聿心里一紧,随即他默不作声点开了那条彩信,里面赫然又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照片是一张十人大合照,七男三女,背景是在一家实验室的会议室。虽然照片年代久远,但其中似乎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钟建国赫然在列,然而还有一个人,白景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在照片里看到了宋寻。 · 晏江大学附近的高级餐厅环境优雅,现场演奏的小提琴曲在红酒杯的碰撞声中缓慢进行着。 这里的天台正好可以俯瞰晏江市中心的夜景,晚风和煦,栏杆处一对对暧昧的情侣将柔情的目光汇聚在对方身上,没有人会留意到天台角落里单独的桌子上有个男人正在静静地等人。 须臾片刻,另一个中年男人走进餐厅,在轻声询问过服务生后直接走向了天台,落座在角落里那个等待着他的空位上。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道:“来晚了,见谅。” 白景聿放下手机,抬起头望向对方。在他面前坐着的是晏江大学的名誉教授邵东承,也是白景聿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邵老师刚下课?”白景聿斜靠在软座上,朝来人笑了笑。 白景聿今天很难得戴着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此时正值傍晚,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还没来得及消散。东方的地平线上方,玫瑰红的维纳斯带呈水平延伸开来。影子倒映在白景聿的眼镜片上,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黛色。 邵东承放下手中的资料,闻言道:“没错,今天的课题有些复杂,拖课拖得稍微晚了些。好在学生们都听得很认真,好让我把整个课题顺利讲完。” “邵老师的课确实很有意思,我记得当年我听您课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忘记正常下课时间。”白景聿给对方倒了杯水问道:“您现在还在晏大从事超心理研究方向?” 邵东承点头,“没错,这个课题虽然从古至今都不断遭受着各方的质疑,但不得不承认,有很多年轻的心理学学者对它狂热,甚至痴迷,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所以我不得不多花一些精力用于课题的设计上,好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研究方向。” 白景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地放下茶壶道:“确实,当年的我对超心理学狂热过。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能继续研究下去。我现在的工作,要求我用更为科学的方式去找到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对待受害者的崎岖心理,还是罪犯的非正常思维。” 邵东承婉言道:“你现在依旧认为它是一种唯心的伪科学?” 白景聿不置可否,最后摇了摇头坦言道:“我虽然对这方面感兴趣,但始终无法参透一二,大概是我的眼界还是过于狭窄。” 面对白景聿的坦诚,邵东承却并不生气,他移开目光缓缓道:“现代物理学已知,宇宙中有95%的暗物质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和强相互作用。由于我们感知物质世界的方式几乎完全是依赖电磁相互作用而实现的,所以我们几乎没有办法感知这些暗物质的存在……这些事别人可能不明白,但是你不会没有感触。白景聿,我早就说过,你有研究超心理学这方面的天赋。” 邵东承看着白景聿,他的目光柔和却洞察锐利,看起来确实像一个资历老成的学者教授正在和自己的学生进行学术谈话。白景聿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很尊重他,不过自从在会所看到他的那一眼起,邵东承在白景聿心里的位置就发生了巨大的动摇。 白景聿不明白,邵东承到底在那些人当中担任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亦或者他大概猜到了,却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说说看,今天约我出来喝茶的目的。”邵东承靠着沙发,头微微侧着,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腿上。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放松,不过白景聿的目光从他的肩膀一路滑到腰部,最后停在后腰一处略微有些突兀的位置。 这块衣服的褶皱在自然落座时不应该向外凸出来,好像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白景聿又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邵东承的脸,见他微微眯着眼,享受着夜风的吹拂,并没有发现白景聿正在观察他。于是白景聿缓缓道:“您也知道,前几天我们在解药CLUB抓一个嫌犯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邵老师。按照规定,公安是需要对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做一个笔录的。但是鉴于我相信邵老师的为人,所以并没有对您进行流程上的传唤。但本着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个办事原则,我还是想当面问一下,当他晚上您有没有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带着鸭舌帽,身穿黑卫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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