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已经死了,不信你让你这位男朋友去他们系统里查查,沈殷已经死了,我不叫这个名字。”这个人眼底流露出一丝说不清的诡异,那一瞬间宋寻突然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变得无比陌生起来,“我是一个从地狱爬起来的人……” 宋寻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地狱?!什么意思……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漆黑的枪管再次对准了白景聿,“沈殷”一扭脖子,阴森道:“今晚原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既然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话,我也没必要留手了。” ——砰! 这一次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无数碎玻璃片朝四周崩开,落地时混合着血飞溅开。子弹是对准了白景聿飞过去的,中弹的却是宋寻。 白景聿怎么都没想到,那一刻推开自己的居然会是宋寻! 黑衣人一击未中,再想补枪俨然已经来不及了。他转身就跑,白景聿抬手一枪直接打在他小腿上。走廊里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印,不过白景聿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追了。 宋寻一枪被打在小腹,伤口的血从捂住的指缝里不住地往外冒,很快就浸满了半边的衣服。宋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白,连带着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显得这张脸更加痛苦。 白景聿一咬牙打横抱起宋寻就往后门外冲,此时他的心里恐惧已经超过了对凶手的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穿着防弹衣宋寻还要挡在自己面前,为什么自己催了他两次他都不肯先走,明明在那种情况下他才是更需要自己去保护的那一个……这个人是不是太固执太自不量力了! 不过这些话白景聿已经说不出口了,他抱着宋寻朝最近一辆救护车冲过去,没注意自己脸上也在打斗中被窗边的尖锐物拉出了一条血口子。 红蓝警灯闪得让人晃眼,刚把宋寻送上救护车,白景聿突然脚下一软,一阵难以抑制的脱力感紧随而来。
第30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救护车从路口呼啸而过,车厢里的灯晃得让人晕眩。 宋寻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团厚重的棉花里,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却并不感觉到任何疼痛。 他想要睁开眼,不过沉重的眼皮根本让他睁不开——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把他拽向深渊,悲伤充斥在他心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独自承受着死亡带来的彷徨和不甘。 ——我不想死,这是宋寻仅存的念头。 一个人在近距离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展现出潜意识的贪生,宋寻终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于是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拽住那一缕声线,随后奋力一跳。 突然眼前的画面一闪,出现一幅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和煦画面。 白景聿坐在草地上,穿着浅色的运动卫衣和蓝黑色牛仔裤,转过身朝他伸出手道:“你那边有危险,快过来。” 宋寻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为什么要救我?” 白景聿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听不出话里的情绪,宋寻站在那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因为保护白景聿而中弹的这件事。 于是他下意识道:“没什么为什么,本能罢了……” 回答完这句话后,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样过于美好的画面可能只不过是他死前或者是全麻手术中的幻觉。 宋寻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悲伤,终于忍不住苦笑道:“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看你死……” 白景聿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宋寻也笑了,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这只不过是脑海中虚构出的画面,类似于某种过于真实的深层梦境。 “为什么?”白景聿把手搭在膝盖上,很随和地问道:“我哪里吸引到你了?” 宋寻认真想了想道:“大概是……你对亡灵有恻隐之心,肯为它们沉冤昭雪,这是捉鬼师很难得的一面。” “仅此而已?”白景聿突然皮了一下道:“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帅?” “……”宋寻抿了一下嘴,最终老实道:“确实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仿佛故意戏弄他,白景聿听完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宋寻看到他双手朝后撑地,头微微扬起,阳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硬朗的线条。 ——你确实很好看,宋寻心想。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肯告诉我。”白景聿背对着宋寻说了这么一句,宋寻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来他忐忑期待着的下半句,不由得有些失落。 于是宋寻又道:“我之前没有告诉过别人,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不过既然马上要死了,说出来起码心里好受些。” “谁说你要死了?”白景聿语气一沉,从草地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他跟前。虽然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可宋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自己扑面而来。 白景聿脸色阴沉,他那原本干净明朗的脸上突然变得灰蒙蒙的,太阳穴靠眼角的位置出现一道还在淌血的伤口。 宋寻受到了惊吓,还没开口,白景聿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又一次森冷道:“你不许死,听到没有,给我醒过来!” 和煦的微风突然凌冽,天空乌云密布,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一阵令人恶心的头晕目眩铺天盖地袭来,宋寻闭上眼,随后快速跌落到黑色的深渊。 耳边出现嘈杂的环境音,这其中有一条规律的滴滴声不间断地响起着——病房心电图机的提示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不过沉重的眼皮阻碍了宋寻企图睁眼的动作,于是他在数次尝试后终于放弃,然后沉沉昏睡过去。 白景聿面色森冷地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他的手紧紧抠进裤腿里,把他那条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裤揉得起皱。 “伤口没伤到内脏,宋医生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也别干坐着了,喝点儿水吧。”从支队赶来的明知山递来一瓶矿泉水,白景聿没马上拧开,握在手里的塑料瓶没多久就被他捏得咔咔响。 明知山看了一眼嫌弃道:“……你再捏这瓶子就爆了。” 白景聿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有瓶水,于是他开了盖子仰头一倒,足足灌下了半瓶。最后那一口直接喷了自己一裤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明知山:“…………”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白景聿的太阳穴上方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刚才急诊护士已经帮他把伤口周围的碎玻璃碴一块一块取了出来,不过这个冷着脸的刑警队长全程一声不吭,小护士犹豫了好几次也不敢问他疼不疼要不要上麻药。 就这样坚持到了缝针结束,护士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麻溜地走开。白景聿终于魂不守舍地飘回宋寻的病房,坐在他床头发呆。 “你在想什么?”明知山凑近了看着他的脸,然后皱起了眉头问道:“我以前可没见你这样过,是这次的案子压力太大了?” 白景聿摇摇头,“……老虎,我问你个问题。” “嗯?” 明知山以为他要问案子上的事,正一本正经地等他发问。谁知道白景聿挠了挠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莫名其妙问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是真的吗?” 明知山:“嗯???” “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宋医生刚才来的路上吧,迷迷糊糊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思来想去没怎么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知山看白景聿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像是有什么很难解决的难题,便道:“你说说看,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纠结成这样?” 白景聿抓耳挠腮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顿了几秒,回过头幽幽地盯着正在喝汽水的明知山,眼神怪异道:“他说他替我挡子弹……是因为喜欢我。” “噗——!!!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咳咳咳……” 明知山这一口呛得惊天动地,差点没把肺咳出来。白景聿又火又尴尬地看着他,几次忍住想伸手去拍他头皮的冲动道:“再给你三秒钟时间,还停不下来我就去告诉你相亲对象说你吃大蒜不刷牙睡觉打鼾还说梦话……” “……行行行!咳咳……我打住我打住!” 明知山捂着嘴,整个脸被呛得通红。不过白景聿阴着脸,明知山不敢太驳他的面子,便认真回答道:“……除了说喜欢你以外,他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别的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模模糊糊的像梦话,我听不太清。”白景聿皱眉道:“宋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智状态不好,医生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止痛,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幻觉的情况下说出的这些话。不过他提了好几次自己‘反正要死了’,所以我怀疑他很像是在交托遗言。” “你说的这种麻醉后出现幻觉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吧,不过啊老白……这我就要说了,其实你的问题也很大。”明知山煞有介事地抱着手,俨然一副学者作报告的风范,“人家宋医生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就没有感觉出来?!” “我应该感觉出什么?!”白景聿莫名其妙反驳道:“我们正常朋友之间的交往,充其量就是多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还能有什么?” 明知山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白景聿那边叶谦的电话打来了。白景聿刚接通,那边轻快地传来两个字:“收工。” “辛苦了,抓到几个?” “一网打尽!” “……包括黑衣人?” 叶谦:“什么黑衣人?” 白景聿:“???就是商场地下车库溜了的那个,刚才又差点一枪把宋医生打死,别告诉我你们又没抓到人?!” “不是……老大,我们已经把会所里所有的监控反反复复看了N遍了,连你和宋医生在员工储藏室里那段都看了。唯独储藏室外面那条走廊的监控是坏的……所以你们出去之后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我们是真查不到嫌疑人的任何信息。而且你说那个人逃走之前腿部中弹,但是我追着血痕出了会所之后就消失了。” “干!”白景聿骂了一句,愤愤锤了一记桌角,“我早就应该猜到是这个结果。” “不过你也别急啊,当时现场情况太混乱,我们把能带的都带回来了,没准可以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来……嘟嘟嘟……” 电话信号中断,白景聿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好几条。明知山道:“听你们的描述,这个人的反侦查能力也太高了吧?!职业杀人?外国雇佣兵?不至于到目前为止一点信息都没有吧?” “线索倒是有,宋寻之前在会所好像认出了那个人,而且提起过一个名字,应该是叫……沈‘yin’。”白景聿突然想起来,“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字,只知道大概是宋寻的大学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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