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时机,你说你要证据的,我如果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会影响你的判断的。你自己去看,自己去查,查到有我,欢迎你来将我铐进监狱。” 叶岭再也不想欺骗或者隐瞒苏昭煜了,他把自己骗进去了,而且陷得有些深,所以便不想再见到苏昭煜质疑的目光和质询的语气。 不过,叶岭也喜欢看苏昭煜在纠结之中无法自拔的样子,最终不得不因为心软而妥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这份感情的浓烈,才能感受到苏昭煜那份给予他的,明目张胆又独一无二的偏爱。 叶岭太想要这份偏爱了。 苏昭煜一拳在了叶岭的肩膀上,“少贫。” 叶岭面色一白,像是被剧烈的疼痛袭击一般,他迅速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神情,“戒指你还戴着吧?” 苏昭煜将手套褪下一截,露出无名指上一抹翠色,“戴着呢。” 叶岭重重地应了一声,“那没别得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先去忙吧。” 苏昭煜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往巡捕房走去,他将糖葫芦放在办公桌上的笔筒内。 “下午我们去菜市场走访一下,主要寻找与刀片相匹配的刀具。”苏昭煜说,“杨晏你也跟着一起去。” 林蒙问道:“只在菜市场吗?我记得那边没几家肉铺吧,要不要我们在四周的镇子上问问屠宰户?” 苏昭煜说:“先慢慢排除,如果就近没有摸查到,我们再扩大范围。小吴,你把我办公室的画像张贴出去,写个寻人启事,具体年龄身长找莫楠取。” 【菜市场】 县城内的菜市场就在离城隍庙不远的地方,清晨主要是卖鲜鱼的时候,待接近晌午便是菜贩子在摆摊,偶尔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将自己家里中的蔬菜拿来贩卖,更多的是挑着扁担从天刚擦亮从乡镇上赶来的农民。 菜市场的猪肉铺也就三家,其余两家是从附近的屠宰场内进购的,只有阿兰的父亲在这里搭建了处小屋子,前面出摊卖肉,后面便是屠宰地,因为血水和下货难以处理,导致常年累月都有一股奇怪的腐臭味萦绕于四周,惹得四周的小商贩怨声载道,又不敢真的跟阿兰父亲起冲突。 好在这个猪肉摊在菜市场的最里侧,小商贩便尽量躲着他,将摊子摆到外面来。 苏昭煜为了不打草惊蛇,先是从另外两个肉铺上的刀具开始查起,见所有的刀具都完整,没有缺损才往阿兰家的肉铺处走去。 阿兰正坐在铺子前玩花绳,忽然见四个男人往这边走来,下意识地抬头问他们是否需要买肉。 林蒙说:“巡捕房,例行检查刀具。” 阿兰眨了眨眼睛,随即朝里喊道:“阿爹,他们来检查刀具呢。” 杨晏盯着阿兰看了片刻,随后凑到苏昭煜身侧低声道:“这个小姑娘跟王科长的叙述很像啊,而且脚掌长度同凤凰山那个脚印也差不多,矮小,身材消瘦,营养不良。” 苏昭煜问道:“你确定吗?” 杨晏说:“等走得时候,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屠户从后面出来时将所有的刀具都带了出来,一股脑地扔在了摊子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啷的响声,把周围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检查什么啊,租界的巡捕房还能检查到我们县城老百姓的头上?开玩笑吧。” 林蒙上前检查了一番刀具,片刻后才说:“老板,您这儿缺把剔骨刀吧。” ----
第110章 星月信使 屠户一拍案板,瞪着眼睛朝林蒙道:“我不用剔骨刀,行不行?” 苏昭煜将一张搜查令取了出来,他展开递到屠户面前,“那就十分对不住了,我们要暂时进行检查。杨晏,对阿兰进行简单的例行询问。” 阿兰闻言害怕地缩了一下脖颈,随后求助般地看向了屠户。 屠户死死地盯着苏昭煜,像是没有看到那张搜查令一般,脸色阴沉沉的,一副不想做出任何让步的模样。 “阿爹。”阿兰轻唤了一声,随后伸手指了指杨晏,“那个叔叔要给我测身高和脚掌长度。” 屠户伸手推开阿兰,他盯着苏昭煜一字一顿地说:“我这儿不用剔骨刀,你是听不见吗?” 苏昭煜也毫不退让,“您是否能理解我的话?我现下怀疑您和您的女儿涉及一起凶杀案,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屠户握紧了手中的割肉刀,随后将它重重地戳在了案板上,他从自己的沾满油污的皮围裙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从其中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随后便默不作声地走远了。 苏昭煜见状朝陆川和林蒙打了个招呼,三人依次进入摊子后的木板房内。 苏昭煜伸手撩开防水的帆布门帘,腥臭味扑鼻而来,他掩了掩鼻息,率先走进了木板房,里面是一个简易的屠宰场,木板墙常年累月地吸食了一部分猪油,在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明晃晃的。 一只白猪被绑着蹄子仰面躺在地上,腹部有一道明显的伤口,看来屠户在出来之前正在处理这只白猪。 苏昭煜对着陆川和林蒙比划了一番,示意三人分开了搜索这间木板房。 苏昭煜解了猪蹄上的绳子,没了生息的白猪四肢微微敞开,他戴好手套后略微地翻了翻猪内脏,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任何的藏匿物。 林蒙则负责对四周的墙壁做检查,查看是否有夹层之类。 陆川迅速将木板屋东侧的单人床做了一个检查,他翻开枕巾和枕套,又俯下身看了看床底,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来看这边。” 陆川捏了捏包袱,随后便将其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地展了开来,包袱里是一把带有缺口的剔骨刀,刀身上的缺口看起来跟卡在骨头里的刀片大致一样。 苏昭煜说:“带回去做匹配。” 杨晏撩开帘子探头看了进来,他看到桌子上的剔骨刀,面上露出一丝的欣喜,“你们找到了?正好可以带回去做对比,我对阿兰进行了简单的测量,脚掌长度跟凤凰山的脚印是一致的。” 苏昭煜问道:“她有说过什么了吗?” 杨晏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说之前都要看一眼那个屠户,似乎是非常的怕他......” 突然,离木板房不远的屠户不知道从何处掏了一把散弹枪,对着杨晏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趴下!” 苏昭煜恰巧通过撩开的门帘处看到了屠户的动作,他大跨步上前将杨晏扑向一边。 几发子弹齐出,将木板房打出了几个洞,虽然苏昭煜和陆川反应迅速,但是四个人还是被散弹枪不约而同的伤到了几处,万幸并没有伤到要害。 苏昭煜看了一眼杨晏,见后者安全后,立刻起身警戒,他忍着手臂上的伤痛,取出枪袋中的柯尔特,小心翼翼地挑开门帘。 此时,菜市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鸟兽尽散。所以,苏昭煜出门时屠户父女已经趁乱逃离了这里。 陆川也跟着追了出来,他迅速扫视了一番四周,“要不要去追?” 苏昭煜摇了摇头,“这边他们比我们熟,他既然敢向我们开枪,就说明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我们贸然去追,很容易中他们的圈套,先发通缉令吧,他们大概也不会离开上海。” 陆川说:“嗯,他们都是小伤别担心。” 苏昭煜看了一眼陆川被鲜血染红的手,“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杨晏摸了摸脖子上擦伤,那处伤口离他的动脉十分的近,“今年也不是我本命年啊,莫非也犯太岁?” 林蒙捂着腿痛吟了一声,“杨法医,你要不要先帮我看看腿?真的好痛啊,我以后会不会瘸了?” 杨晏看了一眼林蒙的伤口,“没事,只是擦伤,深了点,瘸不了的。” 四人在医院包扎好后才回了巡捕房,幸亏躲得及时,所以都是子弹的擦伤,因为苏昭煜和杨晏距离门口比较近,所以两人各伤了两处。 杨晏一瘸一拐地走进巡捕房时还在絮叨,“当时只顾着脖子上的伤口了,谁知道腿上还有处,林蒙你残不了,估计我要残了。” 莫楠闻声从法医室出来,见一行人狼狈的模样,不禁惊讶道:“怎么回事?对方还有枪?” 杨晏拖了把椅子来坐,“失策失策,谁知道那个屠户有枪呢,要不是老大把我扑到,我估计脑袋就被打成烂西瓜了。” 苏昭煜将剔骨刀和阿兰的测量数据交给莫楠,“对比一下,我去找史密斯先生签通缉令。” 莫楠问道:“是阿兰和她的父亲吗?” 苏昭煜颔首,“目前来看是他们,杨晏拿到的数据跟王科长的推算是一致的。” 【乔公馆】 乔公馆在租界的花园别墅区,前后附带着喷泉洋花园,叶岭下车后便径直走了进去,上前将拜帖交给乔鄞儒的李秘书。 李秘书翻看了一下叶岭的名片,“叶少爷,你找我们老爷有何事?见我们家老爷都需要预约的。” 叶岭伸手拍了拍李秘书的肩膀,好心说道:“你无需多知,只管传达就行,小心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李秘书拍开叶岭的手,神情不耐烦地说:“你唬我呢。” 叶岭见李秘书不信,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他打了个响指,手臂使力锁了后者的脖颈,低声说: “治疗肺病的良药,你确定跟我在这里耽误这点时间吗?无所谓,我有的是时间,就怕你家夫人没那么多时间。” 李秘书顿时觉得呼吸紧促,连忙求饶说是马上同乔鄞儒说。 叶岭稍微整理了一番衣服,“请问还需要同你们家老爷预约时间吗?” 李秘书点头哈腰地说:“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乔鄞儒近两年因为杨秀丽的病广寻天下良方和偏方,西医和中医寻了个遍,也不见杨秀丽的病有好转,反而因为吃了过多的药而身子逐渐消瘦。 为此,乔鄞儒也动了寻找巫医的念头,却也有人为了丰厚的诊金而上门招摇撞骗,起初乔鄞儒对此还毫不在意,直至一次针灸诊疗的过程中出了些差错,他才将这些招摇撞骗之人全部处理了个干净。 曾有传言,乔爷动怒第二日在黄埔江发现了一排无头之人,他们纷纷朝江边呈跪拜的姿势,被砍掉的脑袋全部悬挂在身上,此后便再也无人敢上门。 乔鄞儒的书房在二楼,整个楼梯上都铺满了柔软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有一种踏不到实地的错觉,叶岭由李秘书引着进入书房。 “乔爷,叶少爷来了。” 乔鄞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放下手中的报纸,从老花镜后看了叶岭一眼,“叶家的小毛头,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叶岭笑道:“没有二两本事,我也不会登门。” 乔鄞儒说:“这二两本事你有还是没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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