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煜提议道:“回去再讨论吧。” 叶岭看了一眼门上的痕迹,觉得这丝线只能往左向三号隔间走,如果往右走那么痕迹就会留在门框上而不是门板上。 叶岭抻了个懒腰,“都这个点了,不如去餐车吃夜宵吧。” 柳方至一听餐车整个人的脸都绿了,摇着头连声说不,“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我要是再吃下去啊,西装就兜不住我这肚子了。” 叶岭听闻,反手拍了拍柳方至的肚子,“人靠衣装马靠鞍,胖子结婚还要俏。” 柳方至一推叶岭的手,“去去去,吃你也夜宵去,那餐车的饭也就你不嫌弃,齁死个人了,你也不怕得膀胱炎。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们两个回去的时候小声一点。” 【餐车】 这个时间餐车准备的夜宵只有虾皮馄饨,馅大皮薄的肉卧在咸汤中,表层撒一层碧绿的葱花和鲜香的虾皮,引得人食指大动。 叶岭扒了两三个下肚才说:“这个馄饨还不如巷口阿婆煮得好吃。” “哪个阿婆?” 叶岭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不应该顺口提这一句,现下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娴姐儿之前那个舞蹈老师,洪晴。她不是说要给她家小姐和阮景办一场冥婚嘛,就那个巷子口的阿婆啊。” 苏昭煜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正准备开口却听叶岭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了下去。 “小时候遇到个师傅,比较精通这方面,他愿意收我为徒,我就跟他学了段时间,也算是一个混饭吃的手艺。” 苏昭煜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叶岭抿了抿嘴唇,思忖了片刻才说:“等到了北平,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苏昭煜无声地叹了一息,他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叶岭,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有关你过去的事情,没关系的,我不会问。只是你这段时间也都看到了,发生了很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我只想知道那些事情的背后是否跟你有关系?!” 叶岭沉默了下来,他缓慢地搅动着碗中的馄饨,看它们依仗着咸汤,或沉或浮,就像是他曾经感觉到的世间一样,不过他没有咸汤的支撑,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像脱离水源的鱼,窒息在每一个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白日再戴上那张无形的面具。 “肖良遂算是我干爹,是曾经收养我的人。我一个人从北平来到上海,在回叶家之前曾被人拐,是肖良遂买了我,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在那里认识了陆川。”叶岭说,“肖良遂是个生意人,我曾经帮他长眼过古董,替他看过货。” 苏昭煜垂眸,“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在意上次肖良遂找我谈过的话吗?” 叶岭颔首,“是,我替肖良遂做的事情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杀人越货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做,商人认钱不认人,他觉得我能给他带来利益,就如同他觉得你能打开他在租界的深度市场一样。” 苏昭煜低头搓了搓手指,“从冯兰心的案件开始到蒲云熠,或者包括姚六安的死,你都知道内情吗?或者说有些事情,你可以规避吗?” 叶岭忍俊不禁,“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就算我会一点点卜算,我也不能卜算人心啊。而且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冯兰心的事情我也是因为小邱的威胁才知道的。” “那魇居......” 叶岭出声打断了苏昭煜,“关于魇居的事情,我了解,但是我需要带你去北平见一个人,等你见完那个人后,我再告诉你。” “连去北平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叶岭色厉内荏地道:“不是,之前我说了好几个地方,是你选的北平。” 苏昭煜笑着吃了一个馄饨,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后,才对叶岭说:“你跟我说过,你会想家。” 叶岭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暖了一块,变得软塌塌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昭煜,“你这个人......还说我呢,你这不是说起话来也跟蜜罐子一样吗?” “吃吧,要凉了。” 宋锦澄坐得离二人很远,他手中握着一枚纯银的十字架,从二人进餐车开始便一直在闭眼祷告。 叶岭吃完了馄饨便看到了林嘉与出现在餐车门口。 林嘉与披着一件厚外套,走到吧台前要了一碗热粥,随后就近坐了下来。 苏昭煜看了一眼林嘉与,吃完了馄饨便拉着叶岭往隔间走。 叶岭也好奇地看了一眼林嘉与,他发觉苏昭煜似乎格外地关注这个女孩,但是在他的眼里,这个女孩可以算得上平平无奇,清秀的小脸,高挑的身姿,畏畏缩缩的性格,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你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吧。” 苏昭煜闻言瞪了叶岭一眼,“胡说什么?!” 叶岭笑道:“我发现你看她好几次了,喜欢就喜欢呗,人一生中肯定不会只喜欢一个人的。人总喜欢在喜欢的人身上寻找自己失去的,或者是难以得到的东西,不过我觉得那个姑娘实在是普通,或许有吸引你的地方。” “看来你喜欢过很多人。”苏昭煜把叶岭抵在墙上,单手捏着他的双颊,示意他噤声,“那不是个女孩子,是个男孩子。” 叶岭惊讶地瞪大了双眸,随即双眼一弯,探头吻了吻苏昭煜的鼻尖,“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教教我呗。” 苏昭煜放开叶岭,动作轻缓地扭开房门,“你在巡捕房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慢慢来吧。” 叶岭神情蔫蔫地说:“行,都是你的传家宝,反正上次用铁丝开锁的方法,你也没教给我,也不差这个认人的法子了。” 苏昭煜无奈地说:“等下了车再告诉你......” 苏昭煜说完神情一愣,他突然想起零点出门查看情况时,从四号隔间出来的那个男人。 “走,去卫生间看看。”说着,苏昭煜关了房门,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叶岭立刻追了上去,絮絮叨叨地说:“你想确认什么,我帮你。刚吃了夜宵,你也不怕难受。” 苏昭煜在离卫生间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对叶岭说:“看一看他的衣裳,尤其是外套,是否有可疑的血迹。” 叶岭认命地搬起了尸体,死者李淳硕身上穿得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手工裁制的羊绒大衣,看起来相当的名贵,他忍不住吐槽道:“珠宝玉石这么赚钱吗?连倒腾这东西的商贩都能穿得这么名贵?!” 苏昭煜说:“可能不是他的衣服。” 叶岭挑眉,“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凶手给他套的?” 苏昭煜说:“我也只是怀疑,所以想让你看看那件外套上有什么可以的地方。” “找到了。”说完,叶岭便将死者身上的外套扒了下来,然后拎出那块可疑的地方给苏昭煜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处应该是血迹。”说完,叶岭为了以防万一,还凑上去闻了闻那块颜色较深的地方。 “没错,就是血迹,按照死者的伤口来看,血液应该不会喷溅到胸前领口处的位置才对。看来,真的让你猜对了。”叶岭说,“不过,头等车厢的男士身量都差不多,就算是那个姓许的学生,身上穿的也不差,看起来像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 苏昭煜看了一眼那块血迹,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叶岭笑了一声,“如果你不说那人是个男孩子的话,我没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我现在有些怀疑那个林嘉与。” “怎么说?” 叶岭说:“不管他为了什么而伪装,总之可以看得出他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因为他的伪装目前只有你一人识破,所以我觉得他像是能做得出非常精致的密室的人,而且那道痕迹是在门板上,只有向左才会勒在门板上。” 苏昭煜心中对于此案还有不少的疑问,只不过目前叶岭的怀疑也不无可能,“也不无可能,窗台上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痕迹?” 叶岭将羊绒大衣扔回死者身上,继而走向窗台,这列火车的窗台包括窗框都是铝合金的材质,如若不是鞋底特别的脏,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想爬出去看看,说不定在车顶或者四周凶手有留下什么痕迹。” 苏昭煜蹙眉,“太危险了,你先出来,一会火车会在济南站暂停,到时候你再看也不耽误。” “我怕到时候凶手会趁着休息的时间将上面的痕迹抹除,放心,我心里有数。”说完,叶岭双脚踩上窗台,身姿灵活地翻出了窗户。 苏昭煜没来得及阻止,叶岭便从窗口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钟,才见叶岭翻了回来。 “看我从车顶上找到了什么?”说着,叶岭便从口袋中拎出来了一条镶嵌着祖母绿的宝石项链。 苏昭煜取了手帕将项链包了起来,接着抱怨道:“你太莽撞了。” “放心,回去休息会吧,有点困了。”叶岭很应景地打了一个哈欠,“希望明晚可以睡个好觉。” 苏昭煜无奈地说:“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04:00】 何晟将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四号隔间和卫生间的尸体已经收殓了起来,只剩下空荡荡的血迹残留在地面上、墙壁上,昭示着凶手的恶行。 宋锦澄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四号隔间的地板,又如同发了疯般地去看卫生间,随后质问&晟道:“笑怡,笑怡,你们把笑怡带到哪里去了?” 何晟如实道:“暂时放在了别处,我们联系好了法医,下一站他会上车对尸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朱宣润见状翻了个白眼,评价道:“假惺惺,刚才还怕的要死,现在又问尸体在哪,你早做什么去了?!” 宋锦澄难得有了些脾气,朝着朱宣润吼道:“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再说了,笑怡是我的妻子,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随意处置我妻子的尸体,这合理吗?” 刘青征说:“很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刚刚没有在餐车找到您,所以自作主张处置了您妻子的尸体。” 叶岭问道:“所以呢?你们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 ---- 新年快乐
第96章 11:00 何晟说:“我们找到了一个证人,他在五号车厢。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跟死者很像的人上车,并在列车发动后往头号车厢走去。” 叶岭问道:“这能证明什么?没有看到他跟谁接头吗?” 何晟面色有些为难地说:“这真的很抱歉,而且那位证人并不能确定他看到的就是死者,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法医上车后,能从尸体上或者珠宝的指纹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刘青征神情不善地看了一眼叶岭,“不必跟这些人解释那么多。” 叶岭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缝衣绳,“所以,下面还是由我来给各位解密答案吧。请各位跟我一起到四号隔间来,接下来我将为各位展示密室的形成。”说完,他便拿着绳子径直走向了四号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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