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雾这才消停。 人头任劳任怨咬着姜柳柳的衣领,将她拖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用嘴咬断几根姜柳柳的头发叼在嘴里,黑雾卷携而过带走头发,消失了。 离去前还送了个礼物。 啪嗒,凭空落下一个东西,人头被砸个正着,发现是一个兔子模样的点心,人头狐疑地嗯了一声,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叶尧回来后拆开想吃的点心,只是因为被她吓着了,没尝上一口,就这样落在出租屋里了。 看样子,应该就是同一个。 “嗬,这是把我当垃圾处理器了啊,小王八羔子。” 话是这么说,人头还是两口解决了那个点心,不忘称赞:“……还挺好吃。” - 叶尧坐在墓前好半天没回神,空欢喜一场之后的失望滋味真不是人能尝的。 就在此刻,一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回头,小小的石子路上,是姜柳柳走了过来,她不发一言,默默站在了叶尧旁边。叶尧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走得急,把这小姑娘甩在后头了,也不知道她在陌生的墓园里害不害怕。 叶尧道歉:“抱歉啊,刚才把你丢下了,你还好吗?” 姜柳柳浅浅地笑着,蹲下身与叶尧对视,不答反问:“你还好吗?” 叶尧诧异:“我怎么会不好?” “你看起来很难过。” 叶尧挪开视线,轻声道:“没有的事。” 姜柳柳抓过叶尧冰凉的手,往他手心里哈了哈气,想要他暖起来,她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有一个朋友,你可以让他帮你看看。” 虽然她的动作看起来是想要让叶尧暖和起来,可是实际上姜柳柳的手比叶尧的还要冷。 叶尧没当一回事,把手从她手中抽离:“你朋友是医生?我没病。” 手落了空,姜柳柳暗暗揉着指腹,回:“不,他不是医生,我也知道你没病。” 叶尧更懵了。姜柳柳继续道:“他只是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懂一点神神叨叨的事情,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专家?” 她点头,递给叶尧一张名片,给了他那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哥哥要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以去找他商量,反正看看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与其一个人闷头横冲直撞,为什么不找个靠谱的人帮忙呢?” 她的话来得突兀,也很奇怪,不像她咋咋呼呼的性子,叶尧不理解:“你……” 姜柳柳打断他:“时候不早啦,我也该回家了,哥哥再见。” 说完,她也没再提请吃饭或者加微信的事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直到她消失在自己视野中,叶尧才低下头查看着手中的名片,黑色的卡面上印着金色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最底下是一行地址。 “谢北望……” 他轻声念出了这位‘专家’的名字。 “好巧啊,和言哥一样的姓。”叶尧轻眨眼睫,嘟囔。
第8章 “这个东西要戴在无名指。” 姜柳柳醒来时,沾了满身的草叶,狐疑地从灌木丛里站起来,顶着一头乱发,“奇怪,我睡着了?” 她到处没找着叶尧,就去门卫大爷问,大爷戴着老花镜打量她一眼:“小姑娘,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姜柳柳愣住。 “二十分钟前,你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掉东西了?” “……”姜柳柳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出去了?应该是门卫大爷年纪大了记错了,要么就是眼花认错人了吧。念及此她也没再说什么,开口问道:“爷爷,你见到和我一起的大哥哥了吗?” 老人笑:“叶尧啊,他已经走啦。” “走了?!”姜柳柳震惊,沮丧道:“我还没要到他微信呢……” 老人有些意外:“你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朋友啊!”姜柳柳理所当然说道。 老人闻言,笑得愈发慈祥,温声道:“小姑娘,他经常来这里的,你可以偶尔来看看,说不准能碰到他。” “这样啊,好的,谢谢爷爷!” 姜柳柳蹦蹦跳跳走了,老人望着她的背影,笑得愈发欢颜。 ……叶尧终于交到朋友了啊。 正所谓雪中送炭,绝渡逢舟,叶尧不敢回家,也闲来无事,便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良犬路418号,”真是奇怪的住址。 叶尧在地铁站研究了好半天的路线,最后公交地铁换乘,弯弯绕绕许久后才找到了目的地。 良犬路,竟然在市中心的别墅区。 叶尧攥着名片,沿着门牌号一家家找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处大门前。隔着一道黑色的大铁门,里面繁茂的花园和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大别墅,让叶尧望而却步。 ……感觉住这里的人很有钱啊,也不知道报酬要收他多少。 叶尧囊中羞涩,到门口了又有种想打道回府的念头,但本着来都来了的道理,还是按响了门铃。 大不了先问价钱,如果要价太离谱,如果对方是神棍,他走人就是。 没一会儿,大铁门自动开了,却没人来。他小猫似的在门口叫了一声:“有人吗?”无人应答,他迟疑着走进去,慢慢穿过繁茂的花园,闻到一路不知名的花香,停在了别墅门前,轻轻叩响:“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良久,里面响起了脚步声。 咔哒——门开了,一位个子极高的男性正站在门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你好。” 一看到他的脸,叶尧如遭雷击,傻怔怔注视着他,好半天都没说话。 为什么会,这个人怎么…… 他好半天不说话,对方开口问他:“你找谁?” 叶尧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么盯着一个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忙低下了头,窘迫道:“我,我找谢北望,谢先生。” 男人道:“我就是。” 叶尧诧异万分,他还以为谢北望会是个很年长的人,没成想这么年轻。 “看你有事要说,进来坐吧。” 谢北望将他请进了屋,叶尧战战兢兢坐进沙发,背脊挺直,拘谨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生怕自己哪里不注意会冒犯到谢北望。他的穷酸劲与这个奢华瑰丽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更加衬得他灰头土脸。叶尧低下头,瞧见自己鞋面上不知蹭到哪里脏了一大块,窘迫不安地把脚往后缩了缩。 谢北望此时在厨房里问了一句:“喝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的,我喝水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谢北望还是端了杯热腾腾的咖啡出来,还给了他一块草莓奶油蛋糕,盛放在精致的银色小碟子中,看上去很是诱人。 “不用的……”叶尧过意不去,谢北望把勺子塞到叶尧手里:“吃吧,冰箱里还有,不够我再给你拿。” “……谢谢。”盛情难却,叶尧再推脱也不识趣,暗暗对面前这个人生了点莫名的信任和好感,真是好温柔的人。 叶尧怕耽误到他时间,就想立即表明自己来意,谢北望却道:“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也不迟。” 于是他只得默默吃起了蛋糕。 蛋糕很甜,叶尧吃了几口,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飞到谢北望身上去。谢北望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居家服,身材比例极好,宽肩腿长,他懒懒倚靠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着一本没有名字的书,脸上的金边眼镜显得他格外的斯文儒雅。 叶尧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最后还是落在他的脸上。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有这样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这么相似吗?看到谢北望的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谢桑言。 说起来这两个人都姓谢,而且……脸也长得好像。要不是知道谢桑言的家世,他还以为这是谢桑言的某位亲兄弟。 虽然谢桑言很早就死了,他也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谢桑言长大后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尧就是觉得,要是谢桑言能顺利长大,现在一定就是谢北望的模样。 言哥……果然很帅。 吃完了蛋糕,叶尧轻轻搁下小盘子,谢北望朝他看来:“还要吗?” 叶尧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他舔了舔嘴唇,道:“那个……” 叶尧想把他最近遇到的怪事都说出来,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也不知从何说起,谢北望安抚道:“没关系,慢慢说。” 叶尧吸了口气,缓缓道来,从老于,说到秦苒,再到人头女鬼,说到便利店的时候,他停了停,脸上也不自知浮上一抹笑容,“……那个店员人真的很好。” 没听到谢北望的声音,叶尧抬头看去,谢北望嘴边噙着笑,仔细看去,明明是个温柔的笑容,却好像掺杂着一丝得意洋洋,但也只有一秒,那感觉就消失了。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谢北望突然问。 叶尧道:“之前我是不信的……” “为什么?” “因为在遇到怪事之前,我什么都没看见过。”叶尧讷讷道:“而且,我亲人去世得早……也没有谁来看过我。” 谢北望没有说话,指腹摩挲着书页,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开了口:“你的上司,就是叫老于的那个,他身上的东西俗称婴灵,只有杀生作孽太多的人,才会被那种东西缠上,我想你这个上司在外头肯定养了不少情妇,这些都是他强迫打下的胎儿。” 所以那些东西才叫老于爸爸…… “那秦苒呢?” 听到秦苒这个名字,谢北望不知为何轻轻蹙了下眉,似乎不太高兴,但还是解释:“很简单,被她死去的前男友缠上了,因为身体当场被摔成肉泥,所以你只能看到他剩下的那颗头。” 叶尧打了个哆嗦,“那有什么办法能……” 谢北望突然没来由地问:“你和她很熟?女朋友吗?” 叶尧愣了愣,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谢北望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但仍旧回答了:“不是,她是我同事……她最近状态很糟糕,如果能帮她的话,我就想帮一下。还是说,一定要她本人来见你吗?” “那倒不用。”谢北望秒拒绝。他轻咳一声,抿了口茶水:“至于你为什么会看到其他那些东西,我想,大概是你经常流连阴气过重的地方,身虚体弱,便容易引邪祟上身。” 阴气过重的地方?是指墓园吗?叶尧心里暗暗咂舌:他没觉得墓地有多阴森,——因为言哥在那里。 谢北望忽地起身:“你等我一下。” 他上了楼,不知干什么去了,叶尧也不敢乱走,就乖乖坐着等,没一会儿谢北望就下来了,递给他一个红色的小福袋。很轻,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把这个给你那个女同事,缠着她的东西就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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