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京表情疑惑,没有回答。 “是这样的,我是大学生,等会打算回学校,如果您是开车来的,能顺路送我一程吗?”江昔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示意自己并没有说谎。 孙晓京松了一口气,颔首道:“可以的,等你从吴奶奶家出来,去路口找我就好。” 他想着,只是送一个学生回学校而已,举手之劳。 行至拐角,江昔言转过身,目光紧盯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偷偷盘算着什么。 吴月香左盼右盼等来了江昔言,这孩子也是好心,放寒假这段日子,一有时间就来看完她。 见江昔言进门,吴月香盯着他带来的行李,问道:“小江要回学校啦?” 江昔言颔首,“今天是来和奶奶告别的,之后有空再来看您,这段时间您要照顾好自己。” 吴月香略有些失落,但想到孩子是上学,这是好事,而且这孩子说话算话,一定会再来看她的。 江昔言将门口的拜年礼放在桌上,“这是刚才有人放在门口的,他说自己是陈依伟的亲戚,望您身体健康。” 他刚才观察过这个袋子,表面也沾了一些亮晶晶的粉尘,进门前,他偷偷取了样,准备带回学校实验室查一查。 吴月香心中气愤,但看到心意摆在桌上,只是埋怨了几句。 她将装着礼物推到了一边,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袋子塞到江昔言手里,“来,拿着。奶奶早上买的绿豆糕,现在还热乎着,你去学校的路上要是饿了可以吃点儿,下次回来奶奶给你烙饼吃!” “嗯!”江昔言会心一笑,抱着一盒绿豆糕,心中倍感温暖。 吴月香又拉着江昔言说了几句贴己话,不知怎么的,这回孩子离开,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叮嘱了好几遍要注意安全,才目送着他离开。 临近路口前,江昔言从包里拿出一卷透明胶藏在手里,见一辆车在角落停着,上前敲了敲车窗。 “你好,我来了。” 孙晓京摇下车窗,“上车吧。” 江昔言指了指后备箱,“我把行李箱放一下。” 他不确定那两个袋子是放在车后座还是后备箱,所以两个地方最好都查一下。 孙晓京点头,主动打开了后备箱,目光看向后视镜,一直盯着这名陌生的少年。 江昔言速度极快,打开后备箱后,借着放行李的机会,立即在四个角落和中心点取样,合上后车盖后,迅速恢复常色,温吞地对着车里的人笑了笑。 他打开后车门,看着座椅和地垫,再次默默拿出了胶带。 - 高芒带着从医院带回来的资料上楼,还没进门就听见办公室里的键盘声。 苏眠颈侧夹着电话,正在与医保中心对接,见高芒回来,接过他递来的资料。 与医保中心核实内容后,苏眠带上资料敲响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队长,这是欧月的生育档案,她于三十年前在市人民医院完成生产。资料显示,孩子是第37周生产的,出生时身体状况良好,无病症。核实过医保记录,信息无误。” 苏眠说着,将资料递给了队长。 “37周。”宋舟抓住了字眼,“按照这个时间推算,欧月是在钟大贵入狱之前怀孕的。” 可是欧月却说她是在钟大贵入狱之后才决定和钟大富在一起的,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宋舟再次拿起镇西中学发现的合照,递给了苏眠,“欧月在信里提到钟大富和他们班的某一位女同学谈过对象,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几位女同学现在的情况,让外勤出去跑一圈。” 苏眠接过照片点了点头,时隔几十年,再找到这些人还是有难度的,但没有挑战的事,他还不乐意干了。 “放心,交给我吧!”他说着,带着照片离开。 - “昔言,你不走吗?”梁析清理了桌上的实验器皿,好奇地看着还在做实验的江昔言。 以往小江都是最快完成实验的,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拖到了最后一个还没完成。 江昔言依旧盯着分析仪的图谱成像,无瑕分神,只答:“我的实验已经做完了,这只是课外兴趣。” “哦,这样啊。”梁析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见仪器图示,问道,“你看二氧化硅做什么?” 这东西是做玻璃的原材料,他们之前实验做过的,江昔言没理由不知道。 江昔言紧抿着唇,他知道这是做玻璃的原材料,关键在于陈依伟的死亡第一现场也在玻璃厂。 死者身上同样找到了二氧化硅。 他之前看见的那个人自称是陈依伟的亲戚,能对陈依伟所做的事感到愧疚的人,这亲戚关系应该很近。 他或许曾去事故现场祭奠,但后备箱里也找到二氧化硅粉尘,这点就太奇怪了。 二氧化硅粉尘细小,不仔细清洗无法完全清理干净,所以才会有残留,他的后备箱里放过什么? 难道……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江昔言的脑海中显现。 可他心中仍有设想,万一陈依伟运输过二氧化硅,他有别的用途呢? 但陈依伟是突然遇袭的,挣扎痕迹很少,所以他生前所见很可能就是他熟悉的人,所以才没有设防。 转运装着陈依伟的行李箱也是需要代步工具的,只要他再次化验孙晓京的后车厢是否沾染过血迹,答案就清楚了。 之前坐孙晓京的车回学校时,偷偷瞄到名片了,想要再找到孙晓京其实不难。 只是他要以什么借口再找孙晓京呢? 而且他一个人外出实在不安全。外面看似平静,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真的消失了吗? - “女士您好,我想问一下您还记得钟大富吗?” “罗女士,打扰您了,请问您对钟大富钟大贵还有印象吗?” “……” 拿着苏眠整理出来的资料,外勤人员在外头跑了一天,划掉一个又一个名字。 一些人在后来离开了江龙市,他们只能电话联系。但一些人或因事故或因病症离世,他们是怎么都联系不到了。 沈恕咬着笔盖,点了点最后几个名字,“就差几个人了,哥几个再坚持坚持。” 他说着拍了拍高芒的肩膀,关照女同志地拉了辛映一把。 辛映摆了摆手,拒绝了帮助,仰头喝下瓶子里最后一口水,双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走吧!” 杜倩见警察突然找上门,一脸的惊愕:“我孙子又打架了?” “杜女士你好,我们是江心区刑侦大队的,正在调查一些案件细节,想请你协助调查。”辛映出示警官证后,拿出了合照的备份,指着上面的钟大富问道,“请问您还记得钟大富吗?” “咣当。” 杜倩一时失神,手里的脸盆脱手掉在了地上,沉默良久才说道:“认识。”
第45章 血汗 听到钟大富的名字, 杜倩坐立不安,见家里还有人在,遂指了指屋外, “我们去外面谈吧!” 她不希望家人听到她的过往。 警察配合人证意愿, 但为了安全性和保密性, 沈恕还是找了个隐蔽条件不错的角落。 “就在这儿吧。”沈恕站在一旁蹲点, 以防有心之人靠近, 冲着高芒和辛映使了个眼色, 让他们可以开始了。 高芒意会, 对杜倩询问道:“杜女士,我们了解到钟大富在镇西中学读书时期, 在班上有个女友,请问您对此有印象吗?” “有。”杜倩抓着自己的手臂,以身体的疼痛压制心理的恐惧,低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就是我。” 听闻, 几名警员的眼睛一亮,找了一大圈,总算找对人了。 高芒继续问道:“关于钟家两兄弟和欧月的事, 您还记得多少?” 杜倩找了个台阶,扶着墙坐下。她的脸上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些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 可时至今日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每每都觉得胆寒。 “我记得,那个时候钟大富突然来追求我, 他对我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我当时天真的以为他是真喜欢我, 就同意了。”说着,杜倩自嘲地笑了一声,如今再想起,她只觉得反感,“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和他弟作比较。看见他弟前头刚定亲,他不甘心,所以才找上了我。” “后来呢?”辛映追问,“在钟大贵出事之前,还发生过什么?” 听到钟大贵的名字,杜倩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和这人接触不算多,但警察说的这个时间点,她是有印象的。 “钟大富这个人没什么出息,总喜欢和家里要钱,我也不清楚他哪来这么大的开销。所以我很快就意识到钟大富这个人不靠谱,不认为我和他能长久。所以有一天,我下定决定和他掰了。”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一直忍到那天下学,她终于决定和钟大富说清楚。 但那天铃一响,她都还来不及叫住钟大富,钟大富就急匆匆地走了。 她只好跟去钟大富家,想着当面和他说清楚。 但没想到,她一靠近钟大富家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偷偷趴在篱笆边偷看,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钟大富扯着他母亲的头发疯了似的将人往墙上砸,对想要劝阻的父亲更是拳打脚踢,大骂着自己的双亲没有出息。 “为什么别人家都舍得给自己儿子花钱,就你们什么都给不了我!” “别人家什么情况,我们家又是什么情况,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钟坤捂着被儿子踹中的胸口,呼吸都在发疼,站都站不稳。 钟大富咬牙切齿,“我懂事?为什么别人家做得到的事,你们做不到!凭什么钟大贵过得那么好,我却要跟着你们受苦!” 钱梅悲痛,不断挣扎着,她的眼中满是后悔,“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把你送去你姑姑家,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没有马上掐死你,留一个你弟就好!” “都是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你怎么和你弟弟差别这么大!你这败类!混球!”钟坤气得指着钟大富的手指不断颤抖。 听着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咒骂,钟大富的脸色不断阴沉,掐着母亲的手逐渐收紧,沉声威胁:“那还真是太可惜了,我会好好活着,因为我将来还要孝敬你们二老啊!” 他恶狠狠地抬眼瞪着钟坤,“还不给钱?再慢点我就掐死她!” 钟坤见状,为了妻子他只能回房间拿钱。他的手颤抖着,一张十块钱被攥得皱皱巴巴,仍想要一个回旋的余地,“你前天已经拿走十块了,再拿……家里就没钱了……” “废什么话!没钱就去挣!”钟大富说着,将钱梅丢到了一边,抢走钟坤手里的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听着杜倩的描述,辛映实在忍不住,低声喃喃了一句:“这钟大富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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