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警察,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奶奶只怕不会相信他,之后再想套话就难了。 所以他才想用这种办法间接带走照片,如果照片真的是线索,会有警方介入调查。 看着江昔言拉着奶奶合照,易逞洗着碗偷偷调侃了一句,“没想到小江也有这么热情的一天。” “奶奶,下次过来的时候,我把照片洗出来给您。”江昔言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确定他拍清楚爷爷的那张照片了。 他一句平淡的话,却引得吴月香眼睛一亮,“好!下次来,奶奶给你买好吃的!孩子,你爱吃什么?” “不……”江昔言刚想拒绝,但想到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回想起他们过来的时候,路口就有一家糕点铺,奶奶来去也方便,于是道,“绿豆糕,我爱吃绿豆糕。” 班导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他可不敢带着这些学生在外头过夜,于是召集所有人准备离开。 吴月香步履蹒跚地送到了路口,依依不舍目送着孩子们上车,背影落寞地转身准备回家一个人待着。 “奶奶!”江昔言趁着车还没开,从车窗探出头来,对吴月香喊道,“我会回来看您的!” “哎!”吴月香回过头,眼含着泪水,对车上的孩子挥手告别。 大巴发动,江昔言重新落座,趁着没人注意,放大了刚才拍下的照片,爷爷背后的其中一人看着像是陈依伟,但另一个人他没见过,不过有一个人一定能查到。 江昔言将照片发送给了黄队长,不消多时,对方回复了一句令他很是诧异的话。 “你哪来的这张照片?你见过照片里的谁?戴楠?” 黄霖一连发了三句问话,照片里的陈依伟和袁德康已经离世了,现下就戴楠还安然无恙。 如果江昔言和戴楠接触过,现下是否还安全? 江昔言如实回复后,抿唇微思,陈依伟和戴楠明明是欠债人和债主的关系,他们怎么会站在一块?看着像是合作关系。 所有人都在找的戴楠,现在又在哪里? - 不论从前还是将来,世人总有所求,免不了追逐。 宋舟按照苏眠查到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咖啡厅,郑琴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十年前,婚礼取消后,郑琴紧接着也脱离了自家的产业,独自在外打拼,开了这家咖啡厅。 看见警察到来,郑琴略有些意外,但听闻他们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很快就理解了。 “关于当年的事,您能再和我们讲讲吗?”林越说罢,随时准备做记录。 想起当年的事,郑琴眼神略有些暗淡,点头后沉声道:“我们正在礼堂宣誓的时候,突然传来公公出事的消息,这婚礼怎么进行下去?” 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愿,一边擦着平台,一边继续往下说。 “我和李赫取消了婚约,他转头就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毫无影响,可我呢?前男友离开了,家里的人说我不吉利,谁看见我都觉得我晦气。” 陶一然眨了眨眼,“晦气?” 李源出事当时,郑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完备的不在场证明,肯定不是她动的手。 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大的恶意? 郑琴自嘲低笑,抬眼看向警察问道:“你也不明白吧?明明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指责我,就因为我是个女人,觉得我好欺负?” 从头至尾,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家里不断的逼迫,迫于压力,她终于松口答应,结果呢? 人们好奇怪,只要出事了,就觉得一定是女人惹的祸,可她也是个受害者啊! 宋舟盯着郑琴的一举一动,提及往事,她的表情几乎看不出来多少悲伤,更多的是讽刺和不满。 结合孙晓京的事,他已然保留同情的情绪,询问道:“郑女士,李赫先生说李源生前与您的接触颇多,所以我们想问您还记得他在出事之前,是否有过异常的行为举止或说过奇怪的话?” 闻言,郑琴将抹布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陷入回想,忽然想起什么。 于是她对面前的警察说道:“他好像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事一样,说自己很早就买好了墓地和骨灰盒,万一他哪天死了,就让我们把尸体埋在常坪村,骨灰盒放在墓园。” 十几年前,江龙市还是土葬盛行,不少人都是预约了殡仪馆的火化,结果前一天晚上偷偷把人买了,然后拿着殡仪馆的火化证明去开死亡记录。 所以李源会做这个决定,她也不觉得奇怪。 “所以骨灰盒是空的?”宋舟问。 郑琴摇了摇头,“有东西,我看了两页,是一本李源写的日记,但我知道看人隐私不好,所以就放了回去。这件事,我也没告诉其他人。” 埋葬李源的墓园地址不难查到,但他们离开咖啡厅之后,林越看队长还是愁眉不展的,低声问了一句:“队长,怎么了?” 宋舟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厅,眼中多有疑虑,他紧接着拨通了许之慎的电话。 听着宋队将刚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许之慎提出质疑:“如果一个人真的陷入回忆,他手上不会有那么多动作。看来这位郑女士很可能也在表演。” “她在故意引导我们去查墓园。”宋舟凝视着咖啡厅里的郑琴,这个人只怕和孙晓京一样,藏着秘密。 看来,墓园里的东西才是她真正想让警方看到的。 想着,他转头对林越说道:“你再叫两个人过来盯着郑琴,看看她和谁还有联系。” 孙晓京之前提到过“我们”,他总觉得涉及其中的,应该不止一两人。 林越颔首,“是!” “宋队。”刚才无话的许之慎突然喊住了宋舟,阻止他挂断电话,“苏眠说有事找你。” 苏眠立即接过电话,说道:“队长,我们查到郑琴的前男友在她和李赫结婚前,收到过一笔巨额的现金流入。” 宋舟凝眉,“查得到打款人吗?” “查到了。”苏眠调出档案,回答道,“来自李源的户头。” 宋舟心中豁然,看来郑琴与李源也有仇怨。 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些事,就值得她布下这个局吗? “一然,我们去墓园看看。”宋舟说道。 他倒要看看,郑琴想让他们知道什么。 宋舟看着墓园的地址,恍然间想起,再过几日就是一位故人的祭日,他得抽时间去祭拜一趟。 一晃眼,过去这么多年了。
第36章 赔偿 江龙市的冬夏很长, 即使春节过去一个多月了,有风迎面袭来还有寒意,从领口袖口钻入, 穿得再多也根本存不住暖。 宋舟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暖暖身才下车。 陶一然站在车边冻得呼吸都在冒冷气, 以往他觉得队长才三十岁就养生也太着急了。现在看来,队长就是队长,有先见之明。 两人在获得李赫这个直系亲属的同意之后,在墓园管理的协助下,将李源的骨灰盒拿了出来。 一拿到手上, 宋舟就感觉到了重量不对,这个盒子确实太轻了。 但毕竟是故去之人,宋舟心里暗怀叹息, 打开了骨灰盒盖,只见盒子里放了一本日记和一张照片。 宋舟戴上手套拿起盒子里的东西。照片与卷宗里保留的当年黄队在江心一中操场树下发现的合照一样, 但李源的这张照片又有明显的区别,照片上黄大康、陈依伟、钟大富和柯勇的脸被黑笔涂掉了,看照片背后的印记就知道下笔的力道有多重。 陶一然翻看着日记,表情怔然, 示意一旁的队长, “队长,你看!” 闻言,宋舟转头看去,只见日记上并不是文字记录,而是混乱的画。 两个小孩并肩一起走, 但后来其中一个小孩被另外三个人拉走了, 这三人的画像扭曲, 用红笔划出的双眼和笑脸,只是隔着纸页都能感觉到阴鸷和残忍。 留在原地的小孩太害怕,不敢动,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欺负被带走的小孩。 后来,被带走的小孩也变得扭曲,他和另外三人并肩走,也带走了那个留在原地的小孩。 画像中,小孩双眼恐惧,有六只手抓着他的身体,而那个已经扭曲的小孩站在一旁,脸上也出现了红色笑脸。 宋舟恍然间觉得这张画在动,这些手不断拉扯着孩子,孩子挣扎抗拒却没有任何效果。他试图向自己往日的朋友求助,却看见朋友和这些人站在了一起,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黑暗中下沉,坠入无尽的深渊中。 孩子在深渊里转头一看,他朋友原来就在旁边。朋友手里握着一根绳子,就是他当初胆小时放开的。 结合他们之前调查的线索来看,画里最开始被带走的小孩就是李源,留在原地不敢动的小孩就是当初的柯勇。 柯勇以个人角度出发,说得不够全面。 现在从这本日记来看,李源不仅记恨黄大康、陈依伟、钟大富三人的欺辱,也对柯勇一开始的懦弱怀恨在心。 所以他后来为了自保,选择和三人为伍,伤害了自己曾经的好友时,一开始也是以旁观回击。 到目前为止,未成年的|性|教育仍未跟上步伐,更别提几十年前的情况。 父母不上心,没有正确引导,导致部分孩子觉得好玩,以这样的手段对待自己的玩伴,伤害他人而不自知,或做出恶意行径,种下恶因,等铺天盖地的报应袭来,再悔恨都是徒劳了。 家长们总以“他们还是孩子”为借口,对于该有教育羞涩于口,避而不谈,遮遮掩掩。他们视某些常识为洪水猛兽,殊不知孩子真正的凶险其实来源于家长的无知和疏于管教。 李源和柯勇只是沧海一粟,世上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孩子? 宋舟呼吸沉重,紧抿着唇,将日记继续往下翻。 日记后来大多记载李源毕业后离开了常坪村,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摸爬滚打,终于有了自己的小产业,娶妻生子,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 宋舟翻页的手突然一顿,时隔多年,有两天日记再次提到了常坪村和黄大康。 “常坪村,是我数十年逃不开的梦魇,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儿子马上要结婚,儿媳妇就是我最中意的那个,我决定带着请帖回去见他,我要当面告诉黄大康,我已经放下过去了,那些阴霾阻挡不了我的人生。” “我……回来了,也算是见到黄大康了吧。可……那些我想放下的过去,那个人也不会让我放下的。钟家果然有后人,他回来报仇了!那笔钱,我果然不该拿的,黄大康已经死了,我是下一个吗?” “那笔钱?”宋舟默念后,转头对陶一然说,“一然,你让苏眠再查一查李源或他亲属的个人账户,是否有现金异常。” 他们之前查过李源的公司,确实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问题真的出在钱上,一定有据可循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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