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今天来开讲座的老师是大公司的总经理,特别帅!” “那……我们去看看?” 晏余路过桥上时,无意间听到路过的同学提到这件事,他对金融系的讲座没什么想法,继续寻找着适合学习的地方。 图书馆里太安静,也不适合背书,所以晏余在草地上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放下了书包,翻开课本开始背诵。 “呼吸困难的类型为肺源性呼吸困难、心源性呼吸困难、中毒性呼吸困难、精神或神经性呼吸困难、血液源性呼吸困难。肺源性呼吸困难分为吸气性呼吸……” “你好,请问学校礼堂怎么走?” 闻声,晏余蓦然愣住,目光抬起看向问话的人,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呼吸困难。 骤然间,万籁俱寂,树上的蝉鸣不叫了,不远处球场的拍打声消失了,路边经过的同学也都没了声响。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他。 轻风吹过晏余的发梢,带起他的衣角,又在他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久久不平。 这个问路的人明明是陌生人,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很久以前,或者是什么地方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秦延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求而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人逐个离去,而他最终一无所有,落得形单影只。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噩梦,可刚刚路过草坪的时候,发现坐在树下看书的学生竟然和他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下辈子要找到我。”脑海中的声音飘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轻踩着晨曦,穿过鹅卵石小路,他缓缓来到了树影下,站在了陌生又熟悉的人面前。 他找到了。 秦延见对方不回话,看了一眼滚落到地上的笔,抚着西装衣摆,半蹲下捡起笔,递给他,“同学,你的笔掉了。” 晏余骤然回神,接过男人递来的笔,“谢谢。” 他又看了一眼男人,心中的疑惑令他没有拒绝,“我带你去吧!” 他合上书,拿上背包站起身,给男人带路。 其实礼堂就在不远,而且看起来路边的其他同学也要去,他明明可以拜托别人带路的。可他就是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想搞清楚这样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两人在人群中并肩往前走,纵使心中有数万疑惑,却皆没有率先出声搭话。 晏余将秦延带去了礼堂侧门,“从这里进去就是后台。” “非常感谢。”秦延没有立即离开,想要一个对方的联系方式,“同学,我能……” “秦先生,你终于来了!”金融系的老师左等右等,终于在讲座即将开始的时候等到了秦延,他还以为秦延不来了,可把他着急坏了。 秦延话到嘴边,碍于金融系的老师在,没有继续要电话,只好从名片夹中拿出一张递给那个男学生,“这是我的名片,和我联系。” “啊?”晏余木讷地看着名片,他只是带个路,怎么被塞了名片? 这个人该不会转头向他卖保险吧?看着西装革履的,不像啊!那为什么要和他联系? 晏余本打算回到老地方继续看书的,刚走到礼堂大门,就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各位同学好,我是来自耀明集团的秦延,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见面!” 他拿起手里的名片,大拇指轻抚过上面的名字,刹那间,感觉到心口发疼,仿佛有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 保安见门口的男同学不进门,走又不走,催促道:“同学,你进不进来啊?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晏余回首,望向舞台正中央的男人,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礼堂,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个秦延站在舞台上,全身都在发着光,仿佛世间的所有注意力都应该在他身上,他意气风发,对学生的提问从容解答、侃侃而谈。 他是操纵者,掌控着他力所能及的一切,无形中牵引着所有的视线。 “这位同学想问什么呢?”秦延看向举手的同学,倾听着对方的提问,视线却精准地看向了礼堂的最后一排。 从那名男同学进入礼堂,他就注意到了,见两人视线交错,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整场演讲下来,晏余因为没听懂,所以压根没听进去多少,只在别人都鼓掌的时候,也配合拍了两下手。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听到台上的人说完结束词,离门口最近的晏余马上开溜,回到树底下继续看书去了。 可晏余还没背两页,一双眼熟的皮鞋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秦延笑着看向他,“同学,谢谢你帮忙带路,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晏余摆手摇头,“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延低眉想了想,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果不吃饭,那我……” 他说着,拿出了皮夹。 见秦延这架势是要讨钱,晏余无语地撇了撇嘴,“别,那还是吃饭吧!” 秦延计划得逞似的笑了笑,示意晏余跟他走。 晏余跟在秦延身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明明对学校环境很熟悉,为什么说不知道礼堂在哪儿? 两人来到餐厅,听到秦延点菜时说的话,晏余心中的疑惑到达了顶峰。 “蔬菜沙拉一份,不要胡萝卜,西冷牛排,一份要全熟的,另一份五分,两份奶油蘑菇浓汤,再来一份香草冰淇淋。”秦延说罢,看向对面,问,“你还有想吃的吗?” “没有了。”晏余呆滞地摇了摇头,秦延怎么知道他不吃胡萝卜,牛排吃全熟的? “就这些,谢谢。”秦延微笑着,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随即他看向对桌的人,问:“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怎么称呼?” “我叫晏余。”晏余回答,而后试探地问道,“秦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秦延细想,按实际来算的话,确实没有。 “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我确实对你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秦延笑着注视着对方。 晏余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拿起餐布铺在腿上,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延意会,收回了视线,如朋友一般地随口问道:“小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看起来很喜欢学医?” 晏余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喜欢,我想治病救人,救很多人,总觉得这才是我该做的事。” “好想法。”秦延夸赞道。 “那你呢?有什么理想吗?”晏余反问。 秦延微怔:“我?” 晏余点头确认,“刚才演讲的时候,其他的我听不懂,听到你多次提起自己母亲的期望,可你的呢?” 秦延愣住,疑惑的情绪在心中滋生,是啊,他呢? 晏余继续问道:“秦先生,你有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吗,是自己真心喜欢的那种?” 他看得出来,秦延好像一直活在别人的意愿下,这样的他纵使很优秀,可就不是他自己了。 秦延摇头:“不记得了,我好像从记事起就在学习怎么打理公司,没什么爱好。” 他的父母对他有很高的期望,希望他将来能够继承家业。他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就听话地按照父母安排的计划进行。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爱好”这两个字了。 “这样啊。”晏余颔首,或许社会精英和他的眼界不一样? 毕竟他和秦延是两个世界的人,聊不到一块儿也是正常的。 秦延双手交叠,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开口道:“不过,我愿意试着找找。” 他没想到晏余会注意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听到他的话,晏余心中莫名觉得高兴,也不明白这样的喜悦到底从何而来。 在此之后,秦延应了学校的邀请,同意来金融系当一段时间的助教,每次经过草坪,都能看到在树下来回踱步背书的晏余。 来回几次,秦延经过时,晏余也会抬头和他打声招呼。 后来,秦延再来学校,就没有空手的时候,会给晏余带喝的,或者点心。 在秦延又一次放下蛋糕时,晏余终于忍不住喊停:“秦先生,你自己也说了,不喜欢欠别人的。我也一样,无功不受禄,别给我带了!” “是我自己想给你的,和那个观点不一样。而且……朋友之间,不都是这样吗?送吃的送喝的。”秦延问。 至少他看他姐和姐夫是这样的,姐夫每天给姐姐送午饭,两个人一起吃晚饭什么的。 他和晏余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熟,所以想着先套套近乎,再慢慢发展。 难道他做错了? “啊?”晏余没明白,他挠了挠头,“不是这样的。朋友之间,或者两个人相处,都是需要交流的,而不是单方面付出行动。不说,对方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这些东西是你的心意,但也得看我是否需要啊……” 秦延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他确实送错了,晏余不喜欢这些东西。 “那你喜欢什么?”秦延问,他看着袋子里的蛋糕,陷入纠结,解释道,“因为我没什么朋友,不怎么和人相处,也没给别人送过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我愿意学。” 晏余愣神,喃喃道:“我喜欢什么重要吗?你该不会是……” “是,我在追你。”秦延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他是个成年人,没必要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对自己的想法遮遮掩掩。 “可能你会觉得很奇怪,但我觉得和你很有缘分,你对我来说有种很奇特的吸引力。”秦延说着,感觉自己这么说可能不太用心,于是补充道,“我的确是因为那种感觉才接近你的,可我真正关注你,是在你问我是否有理想的时候。那时,我真的很开心。” 就这么突然被个大男人告白,晏余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听到上课铃响,他立即说道:“上课了!我先去教室!” 看着晏余落荒而逃,秦延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献殷勤不管用的话,那就试试换一招。 之后的几天,秦延在工作之余还是会来学校,但果然没再给晏余带东西。 他也坐在了树底下,认真地准备着教案,没有再打扰晏余学习。 晏余对此有些奇怪,但渐渐地开始习惯身边有个秦延的存在。 秦延之前讲课的时候,没做过教案,但总归就是做个计划,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写好了。 看着晏余认真学习的样子,秦延翻到了下一页,将眼前人一笔一笔地刻画在纸上。 画中人跃然于纸上,却不及眼前的半分美好。 秦延的笔尖一顿,陷入了沉思,紧接着是顿悟带来的喜悦。 他大步走向了晏余,欣然道:“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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