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图形题。”程墨举着自己的稿纸,打断了他们的搜索。 “嗯?”陆远哲回头看他,被递过来的稿纸遮住了视线。被灯光一照,程墨的字从背面透了过来,他恍然大悟,“E293TO312,是吗?” “是。”程墨点点头。 “这也可以?!”万弋瞪大了眼睛,从背面看过去还真是这样,“你是解码天才吗?” 程墨摇头笑了笑:“这里面其他账目都是银行卡,这记录肯定也是银行卡,这些都是常见可以镜像使用的字母,加上当时少爷年纪也不是太大,不应该会留给他什么复杂的数学计算吧。” “不错。”万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肯定是密室逃脱的人才。” 他们把数据拉到E293那一个,调出了那里的银行卡号,立刻发现了问题。这个银行卡号有20位,不符合银行卡的规律。 “这个6不对。”陆远哲敏锐地指出来,“这一列都是本地发卡行发放的,她在里面插入了一个6。” 大家往下看了好几行,果然,前六位代表发卡行编码,这一列都是本地发卡行的银行卡,但在第三位的地方都插入了一个不明数字。 把这19个数字从里面提出来,组成的仍然是一个本地发卡行发放的银行卡。 万弋看着这个号码,突然皱起了眉头:“有点熟悉……” “嗯。”程墨应了一声,掏出自己的钱包,把自己的银行卡放到了桌上,“这是我。”
第118章 Case 9-6 破解了银行卡之谜,所有人都好一阵没有说话。整个专案组难得这么安静,大家连敲键盘都不敢大声,万弋从旧电脑旁边默默溜回了自己的位置,干脆换成了触摸屏操作。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20分钟,陆远哲终于开口了:“首先……程墨有和程市长的亲子鉴定,可以确定不是张韬和齐秋雨的儿子吧。” “血型也对不上。”丁辰煜补了一句。 “那不就得了,跟他没有关系。”正好到了下班时间,陆远哲给正在发呆的程墨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一起回家,“至于为什么要给他转一块钱,再调查吧。” “我会去问一下……”程墨刚开了个头就被陆远哲捂住了嘴,后面的话都咽回去了。 “再见,我们圣诞节没有过好,要回去补过一下。”陆远哲跟大家挥挥手,把程墨拉出了专案组。 其他人对视一眼,没有发表看法。 笔直开车回家,平时时间太晚又懒得做饭,陆远哲还要去附近的小饭馆打包两个菜带回家,今天看程墨没有心情,他干脆自己下份面条对付一下。 程墨一路上都是恍惚的,没怎么接他的话,也没看手机,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这种恍惚在替他切盘凉拌黄瓜的时候达到了极大值,听到手机响,程墨随手放下刀伸手掏手机,刀压根没放回砧板上。 要不是他每隔几秒瞥一眼程墨,这刀就砸到程墨脚上了。 扔了手里正在洗的菜就伸手去抄那把刀,他也不敢硬接,捏住刀就往地上一扔,但还是没躲过锋利的刀刃。 回过神的程墨吓了一跳,懵了片刻,握住他的手问:“没事吧?” “差点就有事了。”还好只有食指被划了一下,他捏着手指,看程墨去找创可贴的过程里还差点带倒椅子,忍不住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我抓犯人的时候连砍刀都敢抢的。” 程墨没说话,翻箱倒柜找来了碘伏和创可贴。 “不过你可能不是担心我,你在想你爸吧?”看程墨没回话,他又补了一句。 “对不起。”程墨捧着他的手指清创,给他贴上创可贴,没抬头看他,抿着嘴唇,顿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去休息吧,我来。” “你来一会厨房炸了。”他拿手背推了推程墨的下巴,让程墨抬起头来,“说吧,你想起什么了?” 程墨那点情绪是藏不住的,尤其是这双会说话的眼睛,被强迫抬头,只有往一边移开视线:“没什么,我只是想起那张银行卡是我爸非要给我办的,本来那时候我还小,不太需要的,我明天去问问他。” 能让程墨担忧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惹得陆远哲也有点忐忑。他看得出来程墨有话藏着没说,但没有立刻问:“嗯,没事的,我还没去找他兴师问罪的呢,你不应该先起疑啊。” “我没起疑。”程墨摇摇头,又要去切自己的菜,“你去休息吧。” “算了吧,黄瓜整段吃也行,你再掉一次刀我可接不住。”他调侃道。 “不会的。”程墨把他推出了厨房。 狙击手的手大概还是很稳的,能切出灯影黄瓜,但陆远哲亲眼看见他把挂面扔进了冷水里。 “墨墨。”他趴在椅背上喊程墨,很少喊昵称,这时候实在没忍住。 “嗯?”程墨从沉思里回过神来。 “面条是开水煮的。”他好笑地看着程墨,不知道程家怎么教出这么个宝贝。 · 可能齐秋雨说得对,很多事情即使忘记了,还是会在潜意识里,把人往某个方向引。 这是程墨第一次单独来市政府大楼见他爸,他特意选的上班时间,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不快被关在家里。他不喜欢被关在那个家里,总能听到很多关于自己的窃窃私语。 跟其他人一样,他见市长也得预约,然后在会客室等着,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他爸还没有要求他在工作时间一定要喊市长,不过也不是顾念亲情,是怕别人说市长派头太大。 临下班他才等到他爸散会,年底了,各个部门都很忙。 程颂带着自己的茶杯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一场会议结束也一点疲态都没有,坐到他对面,隔着茶几,随意地问他:“什么事?” “我来问齐秋雨的事情。”他主动说明了来意,但没有立刻抛出问句。 听到这个名字,程颂愣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谁?” “齐秋雨,榕树私立医院的齐医生。”料到是这个反应了,他回答道,“我去过两三次。” “哦。”程颂略一点头,表示想起来了,“怎么了?你们还在查这个?” “你认识她,是吗?”他问,不擅长这种询问拉锯战,没等程颂回话,就捧着茶杯一口气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你也认识柳毅,柳文诺的爸爸,对吗?” “为什么这么问?”程颂看着他反问道,没有流露出太多犹豫。 “柳文诺在我们去体检的前两天就离职了,那天是你们这边体检的日子,你没有去。我问了你的秘书,一年前也是这样,你可能特意移到专案组去的那天,跟周队说了柳文诺的事情。”他盯着自己杯子里已经冷了的茶水,不敢抬头,“周队都没有负责过毒品这条线,他不该认识柳毅的。” “你就因为这个怀疑我?”程颂皱起眉来。 “十二……马上要跨年了,十三年前元旦的前一天晚上,你不在家,我问过程栎了。”他继续叙述道,“他那时候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一查就能查到。” “那又怎么样?”程颂不屑地反问道,仍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跟齐秋雨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终于放下茶杯,看向对面。 “你希望是什么关系?”程颂冷笑道,没对他的眼神产生什么反应,“对,我认识她,你去看过病,我认识她一点不奇怪,那又怎么样?” “她搬家之前,换了自己电脑的壁纸,我一直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想起来了,你以前也喜欢摄影,那是你参加一个摄影比赛的获奖作品,她拿到的还是原片,不然没有那个清晰度。”他清晰地点出来,“你们十五年前就认识了。” “你的记忆力真不错,随我。”程颂笑了笑。 “齐秋雨是宴的人,你知道吗?”他问,比程颂先开始忐忑。 “认识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还借着这层关系打听了一点宴的情报,这也是十几年前政府反卧底计划的一部分,不是很好吗?”程颂反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服务区爆炸案的主谋是谁?甚至提前知道有这么一个爆炸案。”他攥着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对你妈已经没有爱情了,但至少也不会放任宴炸死她。事后是知道了,但我不能打草惊蛇。”程颂回答。 “你不会知道我们要去的,本来爆炸死的应该都是你的政敌。”他纠正道。 “那我也不会放任宴去炸死那么多人,我跟齐秋雨没你想的那么熟,我要是做过什么,还能走到现在?”程颂不屑地回答道,随后目光转利,“还是……你其实觉得我是主谋?!” “我没有。”他跟程颂对视片刻,两个人都没有立刻说话。 “我在查这个案子,都很难捋清楚里面的事情,现在拆开分成还几段问你,你还是清清楚楚,还是你记忆力比较好。”仍然率先失去气势,他低下头,“你知道齐秋雨死了,是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了。”程颂耸耸肩回忆道,“确实元旦前后就联系不上她了,应该是给我透露太多事情,被宴处理掉了吧?” “她是宴的幕后首领,你应该知道的。”他反驳道,没有相信程颂的敷衍猜测,“除了爆炸案,我今天主要是来问,你是她案件记录里的那个‘你’吗?” “什么‘你’?”程颂皱眉。 他递出了一份简易资料,和他今天的提问一样,尽可能不透露专案组的调查进度,只点到即止地描述齐秋雨和‘你’的关系。 虽然前不沾村后不着店,但他相信,他爸能看懂。 程颂翻阅着这两页纸,表情渐渐凝重了。几分钟后,这分凝重变成了冷漠,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俯视程墨:“你现在是拿着证据来问我,还是来碰碰运气?” 程墨茫然地抬头看他,被强大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站起来了。 “我问,你是来质问我,还是来询问我?”程颂的脸上有了怒气。 “我是想听你说清楚,专案组就不用专门来问一趟了。”程墨本能起了恐惧,垂着眼神回答。 “那你不如把你的推理一次说完,不用掰碎了来试探我。”程颂冷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要向你解释什么?” “十五年前,你认识了齐秋雨,利用她的……爱慕之心,给你提供宴的情报,主动帮你扫清障碍,到你站稳了,就想办法把她处理掉了。”程墨回答。他来之前没想到自己能顺利说出来的,但他不光说出来了,还鼓足勇气突然抬头跟程颂对视,试图窥见一星半点破绽。 程颂的眼里没有心虚,也没有恼羞成怒,只严肃地问他:“有没有证据?” “……没有。”他攥着拳摇摇头。 几乎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程颂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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