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不仅是这一家,记克也要继续深挖。记展有一儿一女,沈栖刚才的想法延伸一下,假如记家有人继承了记克的性格特征,他也许是那个想替记克观察互相残杀的人。” 会开得差不多了,梁问弦说:“那凌猎……” 季沉蛟顿了下,“他回国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我想办法继续查。” “不是。”梁问弦道:“他今后住哪里?” 季沉蛟:“嗯?” “4-2不可能再住吧,局里也不能住。有点麻烦。” “他现在住宿舍,正好在我眼皮底下。” 梁问弦笑了,“他以什么身份住宿舍?群众可不管那是宿舍还是看守室,统统都是被咱们限制自由。这事传出去,你得被扣帽子。” 季沉蛟想了想,“梁哥,谢了,我等下问问谢队的意思。” 梁问弦:“不客气。” 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 “啧,这种小事也来请示我,不是你的风格啊。”谢倾打趣道。 季沉蛟是来汇报案情的,这一系列案子绕不开凌猎,当初两个最大的疑问,一是记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二是凌猎在其中的作用,前者已经有答案,后者还悬而未决。 大致情况季沉蛟都说完了,提及凌猎只是顺道。 谢倾说:“放他回去不是常规操作?” 季沉蛟淡淡的,“他疑点很多。” “师弟,你对凌猎是不是过于上心了?”谢倾当初也是宁协琛带出来的队员,偶尔会用“师弟”来称呼季沉蛟。 季沉蛟蹙了下眉,这种上心是过余的吗?是因为凌猎与案子的关系,还是他被凌猎自身的谜所吸引?他竟是难得陷入迷茫。 “宿舍确实不方便继续放他住,你把他当做一个被牵扯入案子里的普通群众,没证据证明他是凶手,那就该放回去,你要还怀疑他,那该监视监视。至于他住在哪里,得他自己决定。” 季沉蛟喝掉最后一口茶,“知道了。” “什么?我不能住这里了?”得知必须搬出宿舍,凌猎如遭晴天霹雳,“那我住哪?我不回斜阳路!” 季沉蛟站在宿舍门口催他收拾行李:“记展不是把剩下的租金退给你了?你再找个房子吧。” “我好不容易找到斜阳路这么便宜的地方,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新的?” 这话倒也没错,城乡结合部倒是有便宜的房子,但那里太偏僻,凌猎肯定不乐意去住。季沉蛟正想着,凌猎又说:“而且我的嫌疑还没洗清呢,警察不给力,没能还我清白,斜阳路一传十十传百,还都以为我是凶手呢。” 说着,还阴阳怪气地斜了季沉蛟一眼。 季沉蛟:“……” 凌猎继续卖惨:“谁肯把房子租给嫌疑人?我钱也给不到位,现在还要被赶出去,可能只有桥洞是我的容身之处吧。” 季沉蛟太阳穴直跳,一方面觉得凌猎欠揍,一方面又神奇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能住在市局,随便放出去又怕万一凌猎和案子有牵扯,季沉蛟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把这人暂时拴在自己家中。 季沉蛟看了凌猎一会儿,“我有一套房子,可以暂时租给你。” 凌猎眼睛亮晶晶的,“哦?多少钱?” 季沉蛟说的是他自己平时住的房子,局里新修的家属院,三室一厅,真拿市场价租出去,整套起码得五千。 但让凌猎住只是权宜之计,他也不靠房租过活。 他还有一套小房子,一室一厅,是刚工作时,养父母给他买的过渡房,让他在夏榕市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那小房子是商品房,现在让凌猎住过去,如果有一人知道凌猎就是斜阳路命案现场的住户,难免引起议论。家属院则不同,大家都是警察,不至于聊这种闲话,凌猎真有问题,住在这里也算是一种隐形约束。 “4-2租成多少?”季沉蛟问。 凌猎:“五百。” 季沉蛟一噎,“我也收你五百。” 凌猎说走就走,“男菩萨,不会反悔吧?” 季沉蛟被这声男菩萨叫得悚然,反悔的心思立马涌上心头。但凌猎风似的打包行李,反过来催起他,“季队长,走啊。” 季沉蛟将凌猎载到家属院,停车,上楼。凌猎自己提着箱子,一进屋就感叹:“五百能租到这种房子,警察确实都是男菩萨!” 季沉蛟忍无可忍,“书房和主卧你不能进,次卧自己去收拾。”说罢便去主卧翻出换洗衣服。 凌猎走到门边,“你要出差?” 季沉蛟忍着怒气,“换个地方住。” “噫!当警察真有钱。房子都有两套。” “……” 季沉蛟以为凌猎会在屋里待着,至少把床收拾好,不料他正要出门,凌猎也挤过来。 “?” “捎我一程?我要去庙山公园。” 季沉蛟疑惑,“你去那干什么?” “排练啊,这阵子你们限制我自由,春柳姐找我几次我都没去,今天总能去了吧?腰鼓队少不了我!”
第27章 双师(27) 庙山公园近来成了腰鼓队的排练场所,退休大姐们在花树下舞起彩带,乍看滑稽,看得久了不免被她们的喜气乐观感染,不跟着乐都难。 公交站在山下,私家车可以开到山上的停车坝,季沉蛟将凌猎送上去,凌猎推开车门时,季沉蛟也解开安全带。 凌猎:“咦?” 季沉蛟:“怎么,只兴你来?” 凌猎:“主要是不适合你。” 季沉蛟:“?” 公园里几乎都是退休大姐大爷,难得有几个年轻人,也是被大姐们邀请来拍照的,他们轻而易举和隔了辈儿的姐姐们混在一起,气质跟凌猎差不多。 凌猎以老学究的姿态打量季沉蛟,点评道:“季队长这气质还是去查案比较好。” 季沉蛟冷哼,“你管得着?” 凌猎也不跟他计较,瞧见腰鼓队众人,热情地挥手。 遮阳花廊下,大姐们齐齐看过来,强春柳笑开花,“小凌,你终于来了!” 凌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警察大爷不做人,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警察大爷本爷:“……” 腰鼓队前阵子是看着凌猎被带走的,后来斜阳路命案在全市传得沸沸扬扬,队中当然有人议论凌猎,但强春柳第一个站出来挺凌猎,大家一想,别人怎么说凌猎她们管不着,但和她们相处的凌猎就是耐心刻苦,善良俭朴,比自家儿子贴心多了。所以都在等凌猎回来。 “喏,给你做的新袍子。”强春柳将一套湖绿色的功夫袍塞给凌猎,“以前那套是春节做的,应景,这都快夏天了,这个色清爽些。” 季沉蛟觉得那色绿得心发慌,凌猎却开开心心接过,“谢谢姐,今天拍照吗?还是排练?” “小凌,先给大姐们拍个……拍个那叫什么?” “群像!” “对对,群像,现在流行这个,我想发木音上。” “好叻!” 凌猎忙活起来,季沉蛟看了会儿,体会不到任何乐趣,这种事在他眼里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凌猎暂时从案子中脱身,居然就沉浸入这种活动,他着实不理解。 但是凌猎脸上的笑容又似乎很有感染力,让他时刻紧绷着的神经也有了出乎意料的放松。 腰鼓队拍着拍着就转移到远一点的地方,季沉蛟没跟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送凌猎来已经是计划之外,下车又是计划之外,看这无聊的活动更是以前不会做的事。 他转过身,正要向停车坝走去,平地忽然刮起一阵风,头上的花树在盛春的灿阳中摇曳,掉下一朵朵花来。他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其中一朵。 莫名地,他再次看向腰鼓队的方向,凌猎远得只剩一个小绿点了。 他几不可查地笑了声,握住落花,上车离开。 四月中旬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拍了半个来小时,之后又排练半小时,强春柳吹哨休息,和凌猎聊天。 “小凌你不知道,‘美帽皇后’她们队抢起我们的生意抢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们业务不同,各自发展呗。” 一说这个,强春柳就不开心。虽说业务不同,她们打腰鼓,红云模特队走猫步,但“美帽皇后”越来越火,开业的商家也很肤浅,一看有搞头,就一窝蜂去请红云模特队。 强春柳成天手机不离手,跟年轻人学了不少网络新词,“这些商家也是不地道,就知道蹭流量!” 凌猎笑道:“没事,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她们总不能把全市的生意都包了。再说,走猫步没声儿,还是咱们响亮。” 强春柳酸溜溜的:“她们拿个大音箱一放,比我们还阵仗呢!” 凌猎:“这不还有我?我下回打得用力点,超过她们。” 强春柳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一点没泄气,被凌猎这么一哄,立即振奋起来,“姐妹们,继续排练了!” 市局针对案情做了个面向公众的通报,但重案队的工作还在继续。网上有很多自媒体的分析,此前在舆论中拔得头筹的Jaco又做了个深度解读视频,用“潘多拉的魔匣”来形容斜阳路,获得大量流量。 这标题被各路博主竞相转发,季沉蛟看到的一刻下意识蹙眉。在没有公开记克日记以及发生在路长县和平兰县旧案的情况下,Jaco从什么渠道得出“潘多拉的魔匣”这个结论? 不过看完整个视频,季沉蛟微微松气。Jaco并未提及任何警方内部线索,而是从社区聚集的人群层面解读,认为斜阳路生活着一大批怀揣各种各样恶意的人,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互相影响,一旦有恶劣事件发生,隐藏着的恶就容易被激发,就像那个著名的匣子。 在视频的末尾,Jaco得出结论,应该有更多人看到斜阳路,改变斜阳路,让它和日新月异的夏榕市一起发展。 “现在的主播都喜欢搞升华,慷慨陈词一番,再搞个bgm,比格一下就上来了。”沈栖正在吃席晚拿来重案队分的蛋糕,“网友们还特别吃这一招,这个Jaco风头也出了,kpi也有了。” 安巡也过来拿蛋糕,“我看过他好几个视频,这人最早是颜值主播,后来才专攻社会热点,挺强的,一个混血,对很多社会问题的看法比我们都深入。” 梁问弦说:“也不能这么说,他深入是因为他就是吃这口饭的,背后还有团队,你每天专研的话,比他还深入。” 安巡哈哈笑道:“也是。” 分完蛋糕,又得干活了。一天找不到杀死刘意祥的真凶,斜阳路系列案就不算彻底侦破。重案队内部认为买凶的可能非常大,但买凶的是谁,就需要层层排除。 记展一家在此前的调查中一直不是重点人员,现在却必须详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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