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居然连……特情局的都飞来了,”一位新入队的警员压低了嗓子半嘲讽道,”还得多亏国际友人……” 前日,套娃广场上正举办一场一年一度的跨国书画展览。有几位国外游客站在广场上拍照留念时,意外发现在一处套娃建筑的外墙里,隐约露出了一根人的手指……警方马上封锁了现场,现场挖掘,随后,在其他几处套娃建筑的外墙内,又发现了好多块零碎的尸体残骸。 “话说那几位还挺认真的,大冷天非要再转几圈……”丰队朝咖啡屋大门向外望去…… 小白回来后,又写了一堆检讨,挨了一顿咆哮。林队对他在海底广场随意破坏下水管道的行为很是不满,“逞能,没有团队意识,毫无组织纪律……”林队一直以为,个人英雄主义是莽夫行径。 此时,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装,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自以为是,逞能装逼的后果。组织上决定让他冻一冻,饿一饿,说不定能让他吃个教训。 他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室外此时零下几度,他的双膝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了。 “……去化验科看看吧,”若兮冷冷看他一眼,便拉上昊然,朝警局方向大步流星走去。小白连忙跟上。 咖啡屋内,灯影摇曳。今夜大雪纷飞,客人来得不多。唯一的两三位客人各自散在黑暗的角落里,慢慢地品尝着寂寞或清静。 洲鹏望着面前楚楚动人的依娜,沉寂许久的心又荡起了阵阵涟漪。他的前任女友诗涵突然不辞而别,让他一度陷入绝望。难得,这两天在书画交流会上,偶遇了这么一位美女,而且对方对自己的画作很是赞赏。 二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夜深了,洲鹏便只好送她先回去。积得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一路上,两个人紧紧偎依在一起,在长长的路灯下,几乎融为同一个身影。 告别,洲鹏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次日,洲鹏兴冲冲地跑去酒店找依娜,前台却一脸茫然地回答道,她昨夜并没有返回酒店。 依娜也不辞而别了。 是日,三个人又一起在画室里画画。海兰珠最近不知为何,迷上了画半夜街景,茫茫白雪中,昏黄的灯晕无限扩散,街上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背影……尔檀仍然替洲鹏调色着,他们俩今天要一起画杜鹃花,这是老师阿风布置的作业。 洲鹏面色忧郁,心里沉闷。好不容易才爬出失恋的阴影,重新又跌入深渊。 “怎么啦,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尔檀睁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关切的神情。“这几天一直都不吭声,也不做作业,阿风一会又要生气了!”她娇滴滴的声音犹如珠子一般,落入空中,弹跳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暖暖的。 海兰珠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画笔,朝洲鹏投来关切的目光,她嘴唇颤动了一阵子,却没有说出什么。 美术教室里,铃声响起,放学了。阿风扫视了教室,目光落在洲鹏的位置上,仍空空如也。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听说这位颇有天赋的孩子最近又失恋了,又旷课了好几节。“唉!也许今夜,或者明天得去看看他。”阿风想到。但是明天开始又要忙活起来了,广场上的几座套娃建筑由于经年未修,图像的色泽得补上一些。调色最棒的……还是尔檀一起去吧。阿风在心里默默思忖道。 “这些残骸拼起来属于同一具尸首,是女性。除了目前暂时缺失了一个头颅,其他地方几乎都能拼起来了。”法医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说道。 “只是……这具尸体死亡时间有点……看起来像是三十年前的……”他结结巴巴说道,毕竟这是他职业生涯里少见的案例。 “……那死因是?”震惊之余,昊然低沉着问道。 “……初步判断,应该是借用某利器捅入腹脏……失血过多死亡。死后再分尸,这些残骸的接口处,肌肉组织比较工整……” “这是什么?”若兮俯身凝望着,那案上还有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戒指。正要比对上面残留的痕迹,也许能查出死者身份。”一位助手表示道。 小白观察了一番,他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他得收敛一下,免得又变成个人英雄主义。 次日,办公室里突然来了几拨人,这些人情绪十分激动,其中有几位头发苍白的老人颇为醒目。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昨日警方发现一具陈年旧尸,都在嚷嚷着要来辨认死者身份。 “我妹妹,20岁的时候来到满洲里参加一个书画活动。从那之后,她便蒸发了一样,生死不明。”其中一位老者大声喊道,老泪横流。 “我姐姐也是如此……” “……”随后好几个人都陈述了类似失踪情况。除了一位女性家属表示失去了她的远房男亲戚,其他人都在寻找失踪的女性家人或朋友。 “你是怎么闯入何家的?你又怎么找到莉达的藏匿处?”林队死死盯着小白,他的目光里夹着怀疑和否定。不久前,石勇的陈述报告里,明确提到在何宅里见到小白,在营地里看见何子中和他前后脚坐到莉达的茶桌旁…… 石勇暂时被隔离审查。小白身上似乎也颇多疑点。林队锋利的眼神几乎要剖开对方的大脑,恨不得亲手挖出那段经历。 小白选择了沉默。他隐隐觉得,他心里的某一个信息点,或许将掀起狂风巨浪,何氏,乌索瓦,甚至白氏,以及…… 不知为何,这一次章队居然主动跑出来,他与林队一阵关门交流后,小白便暂时脱离了嫌疑审查。 “想什么呢?”若兮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幽幽问道。 小白冲他淡笑,不语。翻开了面前一本泛黄的陈年记录,他们需要重新调查,满洲里这些年来失踪人员的记录。 “想什么呢?”尔檀轻轻靠在洲鹏身上,今日海兰珠难得不来了。她一直暗恋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弟弟,只是妾有意而君莫知。 洲鹏被她这么一靠,吓了一大跳,对于尔檀,他向来当成亲姐一般看待。除了那一次…… “戒指上居然有名字,”一名小警员激动跑了进来,”名字是满佳慧,去年刚刚离世。她的儿子还活着,满清风,是省美术学院退休教师。现住址是……” 众人大喜。 在闹市后街的一处窄小民宅里,阿风端坐在院子里大笔作画着。年纪大了,他的腿脚不太方便,但精神矍铄,气色甚佳。尽管此时院内突然来了一堆警员们,他仍没有停下作画的意思。 “这个是你母亲的?”丰队跳过客套语,直接切入正题。 阿风缓缓转过身,定睛细看,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遗失了这个戒指呢?”丰队毫不客气问道。 “没有……她很久之前便送给我了,”阿风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说道,”只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后面,任各位警员们再怎么询问,他始终专注于自己的作画,不作言语。 “真是……岂有此理,”丰队忍不住吐槽道,”把警察当敌人,一点都不配合。” “阿风当年是我们几个的老师,为人特别好,我们平时没钱买颜料画纸,他都自掏腰包呢……” “对啊,有时候我们生病了,他还会陪我们去看病呢……” 咖啡室内,几个50岁上下的男子围坐在一起,警方好不容易找到阿风的几个学生,他们提起恩师个个都是面露喜色,感恩戴德,不胜感激。 “那有没哪位学生……跟老师关系处得并不好?”昊然微笑着问道。 “没有,我们虽然不是同一届的,但是平时都有一起玩。毕业后,大家在聊天群里聊得最多,都是感恩怀念老师,至今没听过有半个字说他不好的。” 原来,毕业后还有聊天群。昊然他们当即掏出手机,表示要加入,那几位迟疑了几秒钟,也只能同意了。 深夜,小小的画室内传来阵阵急促的喘息声…… “啊……你……我……”洲鹏大概醉酒醒了大半,他望着一片狼藉,看看自己,再看看身边的尔檀,娇花弱柳,袒露酥怀。他懊恼地猛锤着自己的脑袋,刚刚不知道谁先开始的……满屋子狼狈不堪。他顿时脸红心跳,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对……对不起,我……我会负……责的。”大脑一片空白,光靠嘴巴表达思想了。 “嗯”尔檀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 警局办公室,静默无声。外面雪落了一地,远远近近,传来呜呜的风声。 众人皆埋头翻阅浏览那个聊天群的信息,一个群里数百号人,全是阿风历届的学生们。感谢人类科技的发展,网上聊天的记录可以保存数十年之久。偶尔遇到一二条信息有点意思,警员们便三三两两咬着耳朵暗暗讨论,生怕打乱了别人的思绪。 小白是唯一没有手机的。自从他第一次违纪之后,他的手机连同大脑里的某些记忆,一并被没收了。这会,他再次翻看那本失踪人员记录册。 三十多年来,一共报案在册的失踪有十起。除了四起发生在近10年,其他六起集中在三十年前左右。 鼠年12月5日……满诗涵,女,23岁,失踪…… 牛年2月5日……满依娜,女,25岁,失踪…… 虎年7月3日……满莉奇,女,26岁,失踪…… …… 都是年轻女性。 除此之外,小白还想不出其他关联处。 “这个……你看吧,”一旁的若兮见他无事可做,立即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想再去看看尸骸。” 感谢。小白便低头,快速地翻查浏览起来……几乎都是日常闲聊,偶尔啊风发些表情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处。 不过……某天有段聊天记录:有个网名叫弹耳的人,突然发出了两条讯息,便又立刻撤回了。隔了一会儿,阿风发了一条讯息,但也立即撤回了。 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发错信息这也是常见的事。小白暗忖道。 等下,那个时间……鼠年12月4日。 这跟第一起失踪,仅隔了一天。巧合吗?! 他连忙翻找其他的时间截点,可是除了这一天以后,这个叫弹耳的人似乎消失了一般,再也找寻不到了。 无果。一切陷入了僵局。 入夜。远处天空突然绽放着美丽的烟花,又有幸福的人儿今夜在婚礼宫喜结良缘了。这个婚礼宫设计风格像西方的教堂,但又不是真的教堂,纯粹是为了举办婚礼而修建的。 小白立在窗前,凝望着那绚丽多彩的烟花,突然……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前日去阿风家中,他在院子里埋头作画……画中景似乎就是烟花与婚礼。 他孤身了一辈子……为什么呢? 这半空中的流光异彩,也照亮了一旁的套娃广场,一片白雪皑皑,除了那抹诡异的黄褐色从套娃眼角滑落,在阴冷的火花里,格外惹眼。 “黄褐色的颜料含有人血。”小白暗暗思量着,“市政厅关于建筑维修的记录里,阿风多次被邀请去套娃广场,为这些建筑物重新粉刷添加色泽。” “好消息!”几名前去省美术学院查访的警员们面露喜色回来了。下午,难得遇到了阿风退休前的一位同事。他透露到,阿风年轻时追求过他的一个学生,甚至还当众求婚。可惜那个学生戴上戒指后又反悔了。那个学生网名叫……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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