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酱很快就炒好了, 余孟阳哼着小曲儿端着一转身差点和温少言撞在了一起。 “醒了?”余孟阳眉眼间带着愉悦, 憋闷在心底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 任谁都很难不开心, 他把碗往温少言手中一塞,转头去端第二碗,“洗洗手吃饭了。” “孟阳……” “嗯?”余孟阳耳尖动了动,温少言极少只念他后两个字。耳垂不知为何爬上了赧色,可转念一想叫他后两个字的人并不在少数,想了想只能归咎于此刻温少言几乎能拧出水的温柔。 “窗台的雪鸭子把我吵醒了。” 声音拐着弯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余孟阳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楼底下小孩塞给我的。”他才不会说那是他好声好气哄那小孩借他一个夹雪夹,“你不是说没看过雪吗?” 如果说刚刚的心口是一锅要沸不沸的热水,这句话就仿佛在那慢条斯理的文火中加了一把干柴,热水瞬间就达到了沸点,咕噜咕噜地冒着。 “吃呀?”余孟阳歪着头看向温少言,“不合胃口。” “不,很好吃。” 余孟阳顿时被逗笑了:“领导你是不是为了哄我给你继续做饭?你连尝都没尝怎么就好吃了。” 温少言垂眸,看着碗里的面条,是南方很少会吃的面。 但他就是知道,不会不好吃的。 “那,你说能哄住吗?” 余孟阳顿时呛住了,他有些狼狈地端起一旁的水杯往嘴里灌,但脸颊的红晕却挡也挡不住。 “你……” 余孟阳放下水杯看着温少言,看着他垂在眉眼间细软的发丝,看着那双几乎是泡在糖水里的桃花眸子,心跳失了往常的节奏。 温少言用筷子将白面条卷起,面条的余温熏得他眼底痒痒的,明明只是吃饭,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张谈判桌上。比他第一次坐上谈判桌还要紧张,只因为他无法接受失败。 如果你接受不了失败,你就不配坐上那张桌子。 这是爷爷跟他说的,温少言从前也奉之如圭臬。 但在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接受失败的。 也不是所有的人,他都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领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孟阳声音微哑,“你不是直的吗?”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但我也没有喜欢过女人。” 从感情出发,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他甚至怀疑爱情本身是否真实存在。 “可我是男的。”余孟阳垂眸,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苦涩,虽然他从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男人,但他看得出温少言和自己不一样。 如果说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去尝试和判断,那温少言就是看多了,他的世界里应该什么样的人都有,包括像纪汐那样的美人。 “但你是余孟阳。” 无关性别,因为你是这个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性别符号。 “领导。”余孟阳舔了舔干涩的唇,“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当人陷入某种特定狭窄环境下,会基于不安全感产生的本能依赖,无关性别和情爱。”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他可以毫无负担,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余孟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可能惨淡收场的结局。 温少言抬头,他看见了余孟阳眼底的挣扎,他也从余孟阳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的犹豫。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同于所有逢场作戏,迈出去这一步他和余孟阳之间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当余孟阳眼中的挣扎转为惶然时,温少言突然间咳嗽了起来,他抓起余孟阳手边的手杯,不等余孟阳阻止就灌了一大口水。 当他的唇轻轻贴在那尚有余温的玻璃上时,玻璃很硬,但温少言却觉得那是极其柔软的温度,如同他想象之中的那样,他虔诚地喝着水,就像完成了一个曲折而漫长的亲吻。 温少言将自己的碗推到了余孟阳面前:“我之前没吃过炸酱面,你帮我。” 这话题转的快得几乎让人闪了腰,余孟阳只当他想岔开话题,垂眸掩住潮乎乎的眼底,拿过温少言的筷子拌了起来。将碗推回给温少言时,却见他扭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孟阳故意挑了个轻松的话题试图缓解空气中流淌着的尴尬,吐槽道:“领导你不会还不学,以后怎么办?” “以后……”温少言用舌尖试图湿润自己干涸的唇,“不是有你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是傻子都没办法装下去了。 余孟阳甚至萌生了一种念头,伸头一刀退后也是一刀,反正要是真是惨淡收场,以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和身份,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恐怕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再见面。 也没人说爱情非得一辈子不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小说里才有的童话。 “孟阳。”温少言伸手拽住了余孟阳的手腕,“你不是说要追求我吗?要不要试试?” “你……”余孟阳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他低头看着将自己袖口仔细卷起的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自暴自弃地想着,这究竟是谁在追求谁? 作者有话说: 温少言:要不要追求我试试?我很好追的。 余孟阳:……哪有人把写满答案的考卷发下来然后让你加油的? ———— 今天是很温柔以及难得不用忙正经事的加班组。 ———— 感谢在2022-12-06 02:39:58~2022-12-07 02: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忧、白泽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回忆与旧伤 【你爱他爱得梦了一整年, 现在才问我怎么办?】 一个响指过后,余孟阳缓缓苏醒。冰凉的手指将眼皮翻起,手电筒的光打过来, 很快又被挪走,当眼前的强光都消失后余孟阳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没什么问题。”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要真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说话的人看了两眼之前拍的片子,“只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苏医生, 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苏漾冷嗤一声, 反问道, “你爱他爱得梦了一整年, 现在才问我怎么办?” 余孟阳脸涨得通红, 半晌才嘀咕道:“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现实就是人现在睡你身边。”苏漾一扯嘴角, “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多补补肾气, 免得力不从心。” 余孟阳:“……” “我就是担心……”余孟阳揉着眉心。 苏漾飞了一个眼刀过去,不耐烦道:“担心什么?” “不是你说当人陷入某种特定狭窄环境下, 基于不安全感产生的本能依赖,无关性别和情爱。” “哦——”苏漾拖了个长音, 一挑眉梢, “最开始我怀疑过那是你的幻视, 排除幻觉可能后我不是以为你这辈子也见不到那个救你出枪林弹雨的男人了吗?难道我要跟你说, 这就是真爱?错过了就后悔一辈子?余警官, 我是有医德的。” 余孟阳:“……”说实话,真没看出来。 “你担心什么?”苏漾不耐烦余孟阳的吞吞吐吐, 坐在椅子上抱臂上下打量着余孟阳, “你是担心他不喜欢你?还是担心你不喜欢他?如果是后者。”他翻着手中厚厚的诊疗记录, “说实话, 就连当时你脑子拧着麻花纠结自己到底直的弯的的时候,你在被催眠的时候也很诚实,而且这几个月,你的喜欢是急剧上涨。至于前者……” 说话间余孟阳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漾瞄了一眼来电提醒,示意他开公放。 电话那头流淌出了低沉却不失温度的男声:“在哪呢?不是下午和方临约好了?” “哦……我刚跟一个朋友吃个午饭,刚吃完。” 电话那头顿了顿,漫不经心道:“你发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要是平时余孟阳肯定不会拒绝,奈何旁边还坐了个听得兴致勃勃一脸八卦的苏漾,余孟阳赶紧道:“不用了,我打个车去宠物医院就行。” 电话到这里突然间戛然而止,下一秒余孟阳的微信就弹出了一个共享实时定位的邀请。 余孟阳点进去时庆幸他为了避嫌到的是苏漾的家,而不是警局。 下一秒就听见苏漾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哦嚯,我会不会上黑名单?一个跟你吃饭吃到家里的朋友。”话里话外透着幸灾乐祸。 余孟阳:“……”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少言的电话追了过来,还是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你在你朋友家里?” “没,小区门口吃的饭。”余孟阳矢口否认,“今天不是还在下雪吗?天太冷不想跑远了。” “那下次邀请你朋友来家里吃呗。”温少言慢条斯理道,“对了,窗台的鸭子被雪埋了。” 余孟阳一个愣神,就听对方慢悠悠道:“你再给我夹一个,我要小猫的。” 最近对猫严重过敏的余孟阳差点摔手机:“没有。” “你不是在追求我吗?”温少言低沉的声音中挺委屈,“我就想要个雪猫。” 余孟阳:“……” 看着苏漾得意得快起飞的五官,余孟阳红着脸恶狠狠地冲着手机道:“我去给你买个真猫!下午就买!”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轻笑,余孟阳又羞又恼地挂断了电话。 “嗯……”苏漾在自己本子上写了几笔,“我觉得前一个问题也不用考虑了。目前看来,你男朋友除了控制欲过强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余孟阳彻底红透了,辩解道:“我们还没……” 苏漾懒得理余孟阳,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判断事实的逻辑,将笔盖一盖,揣回白色大褂的口袋里。 余孟阳忍不住问:“你在自己家为什么也要穿成这样?” “因为有感觉。”苏漾勾起唇角,让自己的白大褂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懒洋洋道,“诊疗费记得结一下。” 余孟阳无语望天,心说这人的嘴啊也不知道谁才能制得住,他自然知道苏漾要的不是真的诊疗费,走到玄关处将刚刚绕了半小时绕到B大校门口打包的鸭货和毛豆递了过去,也不知道这家卤味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次苏漾都点名要这家,还都是老几样:“他快到了,我先走了。”说着弯腰穿鞋子。 苏漾接过东西后坐到了沙发上准备解决自己的午餐,只是打开塑料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件事……” “嗯?”余孟阳停住脚步,听苏漾接着往下说。 “你上个卧底任务保密等级太高,我做心理干预的时候拿到的也是极少部分资料。”苏漾迟疑道,“但你应该清楚你的任务吧?” 余孟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知道苏漾说的是什么,但是保密要求,他不能做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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