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也有些恐高,他靠着最里面走,陆诜走他左边,他紧张地抓着陆诜的手,“你别太靠边了。” “没事,看前面。”陆诜说。 许漾看着前面,果然好了不少。 楼梯口往右走就是游长兵住的地方,一个单人间,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床对面是一张桌子,右边放着一个老式衣柜,以前家里自己找木工做的那种,刷的朱红色的漆,不过已经脱落得差不多看不出本色了。柜子上面挂着个老式空调,颜色都变黄了。房间最中间摆着一个立式风扇。 房间里温度极高,本身就在顶楼,周围没有遮挡物,再加上就是薄薄的板子搭的顶,没有丝毫地隔温作用。许漾一进屋就感觉呼吸不顺畅,空气里的氧气好像都被高温烤没了。 “这怎么住人?”许漾嘟囔道。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游长兵比较爱干净,床上的被子铺得平整,衣柜里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水泥地面很干净,没有杂物,垃圾桶里也没什么垃圾,应该每天都把垃圾带出去扔了。房间里温度这么高,放一天估计也该长虫子了。 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外卖盒和两个啤酒瓶,空的,可能是中午吃饭时喝的。 刘维鹏也看到了桌子上的啤酒瓶,“中午喝多了,没站稳摔下去了?” 许漾没说话,转身出去往前走,旁边就是洗手间,很小,四平米不到的样子,厕所里绷了几根绳子,上面晾着衣服。 这一会儿许漾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陆诜递给他一张手帕,他接过来随便擦了擦了,“游长兵是在那个位置摔下去的。”许漾指了指楼梯口。 刘维鹏探头看了下跌落点,点头。 “他可能是吃完饭去上班,头晕就摔下去了。”许漾说。 刘维鹏还是点头。 “可是外卖盒没带走。”许漾说。 刘维鹏是个大老粗,也是典型的男人,生活里粗枝大叶,不觉得不扔外卖盒算什么大事。 许漾无语地看着他。 陆诜帮着补充,“房间里收拾得很整齐,垃圾桶里没什么垃圾,说明游长兵平时是比较爱干净的人,吃完饭肯定会顺便把外卖盒带走。” “万一他忘了呢?很正常吧。”刘维鹏看向身后的两个兄弟,那俩人也点头。 许漾被热得有些烦躁,“不可能,这上面温度这么高,他不及时扔垃圾回来满屋子的馊味儿怎么住人,可能还会长虫子。” 第82章 妄想(七) 哀大莫过于心死 游长兵的坠楼时间是下午1点20分左右,这是报案人大概给出的时间。当时周围人都非常惊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报警,报警时间是23分。 许漾指着楼梯口的监控,“这里面应该有拍到吧。” 房东也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地回答:“监控是一直开着的,但是中午停了会儿电。” 许漾皱眉,“你们这里经常停电?” 房东说:“对,可能是线路老化了,再加上夏天家家户户都开空调,楼下变压器每年夏天都要烧几次。” “那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变压器坏了,不论是更换还是维修都需要时间。 房东说:“供电公司来检查,发现只是跳闸了。” 许漾:“先带我们看一下监控吧。” 监控里,11点40分,游长兵提着饭回家,11点52分,钱震拿着三瓶啤酒上来,12点40分离开,接下来无人出现在监控里,13点开始就是黑屏了。 房东:“对,就是这会儿开始停的电,一点半的时候就修好了。” 刘维鹏说:“我找人去看看总闸。” 如果是他杀,那么停电就很可能是人为。 许漾问:“钱震和游长兵关系好吗?” 房东:“说不上来,都住得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加上都是小面馆的常客,碰到了也会说上几句话,来家里喝酒……”房东想了想,“好像没怎么遇到过。” 陆诜一直在旁边观察房东的表情,问道:“我在楼上没看到洗衣机。” 房东愣了一下,解释说:“哦,上面是没有,地方太小没地方放,而且之前也没设计水龙头,他可以到楼下洗。” “在哪儿?”陆诜问。 房东犹豫了一下。 陆诜又说:“我想看看。” 房东叹气,“你们跟我来吧。”他打开602的房门,“这里有公共洗衣间。” 房子被隔成了群租房,里面逼仄昏暗破旧,一进去有股难闻的味儿。进屋右手边是厨房,厨房旁边是洗手间,洗手间外面放着两台洗衣机。 许漾看着房东,“你这里合规吗?我记得是禁止群租的吧。” 房东目光躲闪,讪讪道:“这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吗?” 许漾:“群租房容易出消防事故,到时真出了事你拿什么赔?” 房东嗫嗫不说话。 这事不归特案组管,许漾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到时候告诉相关部门就可以了。 钱震坐在审讯室,吊儿郎当,“我就是找他喝个酒,没想到他能摔下来啊?” 刘维鹏:“你和他关系很好?” “也不算吧。”钱震说,“这不是我俩都是难兄难弟嘛,被当成那什么……”他歪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犯罪嫌疑人,我俩不都是犯罪嫌疑人嘛,我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很值得一起喝一杯啊。” 刘维鹏:“他当时喝了多少?” 钱震:“就一瓶吧,他本来不想喝,说下午还要上班,但是他那屋子里跟烤炉似的,破空调压根儿不管用,我又带的是冰啤酒,他不经劝,就喝了。” 刘维鹏神色不动地又问:“你们俩一人一瓶?” 钱震点头,“是啊。” 刘维鹏紧盯着他,“你上楼的时候拿的3瓶酒。” 钱震顿了一下,他摸了两下后脑勺,“数字要这么准确的吗?那我可能记错了。” 刘维鹏步步紧逼,“监控显示你是空手离开的,而我们在游长兵的房间里只找到了两个啤酒瓶,为什么?” “警官,这些小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既然你说到了监控问题,那好,监控能证明我什么时间离开的吧?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钱震说。 刘维鹏看了他一会儿,扔掉笔,靠着椅背,双手抱臂,“可是你走后就停电了,那段时间没有监控,谁能保证你没有再回去呢?” 钱震像是被气笑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警官。 监控室里的陆诜倒是微皱眉头。 陆诜的情绪感应器许漾立即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陆诜说:“太镇定了。” 许漾又回头看向屏幕里的钱震,陆诜说的没错,钱震从进来就十分镇定,不慌不忙,和上次被抓进来完全不同。一般人突然被抓都会经历几个阶段——茫然,慌张,愤怒……大多数嫌疑人,这个阶段要么是大喊大叫要么是沉默不配合。这个钱震却表现得游刃有余,难道进来一次还有经验了? 不是,许漾摇头,他那是成竹在胸的表情,果然,钱震看了刘维鹏一会儿说:“我从他家离开后就去了游戏厅,走过去的,从他家走过去大概20分钟,那一路上监控不少,应该能看到我。” 查监控没人比谢鹏更快,他动态视力好,同时看几个监控不在话下。 “找到了。” 刘维鹏啧了一下嘴,“还真不是他?” 许漾低头看着电脑,很明显钱震没有作案时间,他说的没错,从游长兵家到游戏厅一路上监控不少,他12点40分离开游长兵家,第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12点46分,13点到游戏厅,那之后就没离开过。这些年对游戏厅管理越来越严,出入口必有监控,不许设置暗门,后门,所以也不可能悄悄溜走。 再者,游戏厅里监控也不少,基本上全覆盖,能证实直到被警方找到带走,钱震一直在游戏厅没有离开。没有比这更铁的不在场证明了。 许漾轻轻吐气,可是他始终对少的那瓶酒耿耿于怀,总觉得那里面有秘密。 李星快步走进来,“老大,找租户问过了,那个房间是租给一个建筑公司当宿舍的,那个工程前几天结束,工人们就走了,最近一周以内都没人居住。” “洗衣机呢?” “两台洗衣机我们都仔细检查过了,目前没什么发现,不过从滚筒纹路来看,和曹琦身上的留下的痕迹倒是吻合,不过,”李星心累道,“房东说,几乎整栋楼都用的这款洗衣机,他们楼有个卖洗衣机的,之前公司搞内购买下来非常划算,那时还家家户户用波轮洗衣机,谁见过滚筒啊,大家都觉得新奇,也就一起换了。” 曹琦身上没有出血的外伤,不会留下血迹。而其他痕迹,洗两次衣服可能就洗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洗衣机也是一个绝佳的凶器。 李星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噌地坐起来,“如果凶手真的是游长兵,那杀死游长兵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曹琦的父母吗?” 曹琦案游长兵确实有动机,现在证实也有能力。曹琦出事当天,他一直在家,但是曾去楼下洗过衣服,前后不过10分钟,时间太短,当时根本没人怀疑,但如果只是把一个孩子关在洗衣机里,那10分钟简直太够用了。 下午他出门吃饭时再把尸体放在楼梯间,为了扰乱警方视线再专门损毁尸体。可能性很大,但是现在嫌疑人已死,已经无法证实这个猜想了。 韩法医及时送来尸检报告,简单介绍说:“死因是高空坠落导致的大脑严重损伤,血液里发现了安眠药和酒精成分,另外,死者背部发现摩擦伤,从现场推测很可能是栏杆造成的,栏杆上也有摩擦痕迹。伤痕是从左腰到右腰。” 许漾翻了两下尸检报告,“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先昏迷,然后被人丢下楼。” “可能性极大。”韩君同答。 许漾放下报告,“他房间里有线索吗?” 苏桐在外面整理材料,罗铭只好回答:“从他衣柜里面翻出来几身儿童的衣服,还有内衣裤,都是旧的,有邻居认出来是他家小孩儿的衣服,应该是他偷的。” “靠,还真是个变态!”刘维鹏说。 “人际关系怎么样?”许漾问。 罗铭翻开资料,“人际关系不好也不坏,据周围邻居说,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见面了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最多就是点点头。他是泥工,就是给人贴砖的,有个学徒,19岁,关系一般,也不算亲近。” 许漾说:“按理说泥工工资应该可以啊,他怎么租那么个便宜房子?” 罗铭:“房东说了,他最开始租房时连三个月的押金都交不起,房租才500,交一付三也才2000。房东看他人斯斯文文的,这才允许他以后有钱了再交押金,可能是后来住习惯了,不想搬吧。房东楼下还有套房子,两室,家具家电齐全,当时说便宜点租给他他都不要。按理说他应该是有钱的,账户上有十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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