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说:“我们有出院标准,肯定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许漾从精神病院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一个说要终身住疗养院,一个又说恢复正常了。” “这个林医生有点意思。”陆诜说,“走吧,家里没墨了,我们也去买点。” 许漾的手机放在中控台,嗡嗡作响,陆诜拿起来扫了一眼,“是郑柠。” “你接。” 陆诜点了接听,郑柠没问对方是谁就开始说:“老大,我们查到了两例类似的失踪案。” 陆诜:“详细说说。” 郑柠又匆忙改口,“陆教授。” 陆诜一笑,“你们老大在开车,我开扩音了,你直接说。” “哦,好。失踪的女生一个叫黄敏,16岁,右眉眉头有颗痣,报警时间是去年3月;另一个叫刘素,15岁,眉中有颗痣,报警时间是去年7月,至今尚未找到下落。” 陆诜把手机递许漾嘴前,许漾说:“安排几个人去家里问情况,另外,联系派出所,调卷宗。” “是。” 第33章 噩梦(十) 陆诜和许漾到的时候店里正在卸货。 小伙子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可能是因为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脊背有些弯,一个人一趟一趟地往里搬货。 朱芷梦看到陆诜和许漾,笑道:“你们稍坐片刻,我点完货就来。” 陆诜点头,“你忙,不着急。” 清新悦耳的中国古典乐曲在店内流淌,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坐在茶桌前泡茶,手指白皙,红汤从白瓷盖碗中流出,汇集到玻璃公道杯中,颜色红亮,毫无杂质。她复端起公道杯,将茶汤注入两只小小的品茗杯,右手手心向上微微前伸,“请。” 陆诜微颔首,端起茶杯先闻了闻再尝味道,“有松香,入口后慢慢回甘,是正山小种?” 朱芷梦婉然一笑,“确实是。” 许漾也尝了尝,就是茶的味道…… “我有位朋友家里有茶山,他说现在花果香的茶叶在女生中很吃香,像正山小种这样比较正统的味道反而喜欢的人少了。” 朱芷梦给自己倒一杯,喝完后才缓缓回答:“我也不懂什么流行,喝过一次觉得还可以就买了。” 朱芷梦笑着问:“今天是专门来找我喝茶的?” 陆诜说:“居燕,你认识吗?” 朱芷梦神色没有变化,她边倒茶边说:“认识。” “她死了。”陆诜说。 朱芷梦愣住,柳眉紧蹙,“什么时候?” 陆诜没有回答,而是说:“她身上被划了五十几刀,被折磨致死,就像伍玮当年做的那样!” 许漾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朱芷梦下一刻就尖叫。 不过她只是收回微微颤抖的手,问:“他没死,是吗?” 陆诜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朱芷梦点头。 陆诜说:“目前还不确定,但是确实和当年的案子很像,所以不排除他还活着,毕竟到最后都没找到尸体。” “他……他还会来找我吗?”朱芷梦吞咽了一下,“他不会来找我了是吧?他喜欢十几岁的,我不是,我都二十几了,他不会再找我了吧?” “不要害怕,你是安全的,警方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 朱芷梦双手紧握,整个人都非常紧张,她神经质似的摇头,“我不想回去了,我不要回去了…… ”一直重复。 陆诜突然后悔没带一个女生来,只能尽量安抚,“你是安全的,有警察在没人敢来伤害你,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他只喜欢十几岁的。” 朱芷梦用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又来找我。” “我们想知道居燕的事情。” 朱芷梦揉揉太阳穴,“她爸妈对她不好,所以偶尔会来我这里坐会儿,有时也会住下。” 许漾问:“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会收留她?” 朱芷梦叹气,“刚开始是我朋友带来的,后来我也觉得小姑娘挺可怜,我这里又有多的地方,举手之劳而已。”说完她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的感受,我家里有个小弟弟,今年才4岁,我爸妈看到他的时候笑得特别开心,可一看到我就特别不自然,我的存在似乎比较困扰他们。” “4月4号,也就是清明节那天,她来店里了吗?” 朱芷梦点头,“来了,而且还留宿了。” “5号呢?” “5号她没来。” 许漾问:“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朱芷梦一笑,“很难理解吧?因为我被关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间草房,和不同的被折磨得半死的人。我就每天数日子,我被关了多少天,来了多少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习惯就这么保留下来了,算是后遗症吧,你可以问我其他日期,来了什么客人,买了什么东西,我都记得清楚。”说完她又补充,“当然,时间也不能太久远了,今年的肯定都可以。” 许漾没有试探,只是说:“对生意人来说还挺方便的。” 朱芷梦笑笑。 许漾问:“伍玮为什么没杀你,你知道原因吗?” 朱芷梦凄然地笑了笑,“他说,我和他妈长得最像,所以要留着我慢慢地折磨。” “……”许漾轻轻吐气,转而问,“你和方曼关系怎么样?” 朱芷梦说:“挺好的,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本来在外地上大学,知道我出院过后专门赶回来的。” 陆诜突然问:“你还记得林巍林医生吗?” “当然记得,他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他我也不会康复。” “能告诉我他都是怎么帮助你的吗?” 朱芷梦一愣,“就是让我不要害怕,坏人已经死了之类的。”她一笑,“可能因为他是医生吧,总觉得说的话比其他人更有可信度,渐渐地我就接受了。” 陆诜点点头,没说别的。 许漾问:“我们可以看一下居燕住的房间吗?” “可以。”朱芷梦站起来,“只是刚刚到货,后院比较乱。” 从门帘进去,正对面的那间房是仓库,东边的房间是朱芷梦的卧室,西边靠近门帘处是洗手间,旁边就是居燕借住的房间。里面放着一个老式架子床,床右边有个衣柜,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书桌。 朱芷梦解释说:“这边的门面都是差不多的设计,后院是生活区,这间房本来是安排给伙计住的,我们店也没另请人,就一直空着。” 房间收拾的很整洁,没有任何线索。 “她每次早晨都会把房间收拾整齐,也不会留自己的东西在这里。” 许漾说:“以防万一,我们会留两个同事在这里保护你,可以吗?” 朱芷梦点头,看着有些犹豫。 回去的路上陆诜突然问:“你怕什么?” “怕什么…… ”许漾想了许久,“怕毛毛虫,那玩意儿太恶心了。” “我给你说这没什么可怕的,它不会伤害你,你还会怕么?” “怎么可能?见到毛毛虫我都起鸡皮疙瘩,除非把我打晕,否则看到我就要跑。” “对啊,这才正常啊。”陆诜若有所思。 许漾说:“不过这个情况不同吧,怕蛇、怕狗、怕虫不都是先天的么,她怕坏人是因为受到过伤害,给她解释伤害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不就不怕了吗?” 陆诜摇摇头,“我们之所以不会惶惶不安,是因为对社会、对人有基本的信任感,我们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她不同,她已经失去了这个信任感,再重建会非常困难。美国有相关研究,从战|场回来的人很多一生都会如同惊弓之鸟,看到人手揣兜里就会条件反射想躲避,想反击,因为他之前一直处于高压环境,以为对方手里是武器。朱芷梦的情况比较类似,每次面对陌生人,她可能都在猜测对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她真的放松了,怎么可能把每天店里来往的人记得那么清楚。” “她不是说是后遗症吗?” “可能吧。”陆诜含糊地回答。 连着加班好几天,每个人都比较疲惫。许漾大手一挥,“把手里的事都放一放,去吃大餐。” 彭谊趴在桌子上不想动,“案子没查清楚谁敢去吃大餐啊,搞不好就被记者盯上了,要被骂死。” “就去对面食堂。”许漾说。 连着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大家都有些吃不消,刑侦支队的同事并不想多走这几步去吃食堂。特案组的人明明也很累,这会儿都精神抖擞地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连他们的新副支队长也要跟着去凑热闹,没办法,只能一起去。 看到不一样的餐厅,他们都傻眼了,两米多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食,“我靠,许组长,特案组还差人不啊,我想来。” “我也是。” “我也是。” …… “这可不是我们特案组的食堂,是这边心理咨询室的。其实平时想来蹭吃蹭喝也简单,直接预约心理咨询嘛。我们陆教授亲自为你们服务,还免费哟。”许漾抓紧时间打广告。 谭栩也说:“大家不要有心里负担,就当是休个假,还能享受美食,两全其美。” 所有人都朝他俩“切”一声。 许漾叹气,“组织为你们操碎了心,现在在搞心理健康活动,有名额要求的,踊跃报名啊,不报名的以后不让来蹭饭了。” 管下顿吃不吃得着,这顿饭先吃了再说。 郑柠对别的不太灵敏,对美食就像是安装了雷达,“这是凝姐送来的吧?” 大厨看着人多又做了几盘凉菜,闻言笑着说:“这都能尝出来?” 许漾说:“她一天就惦记着吃,能尝不出来吗。” 郑柠吐舌头,突然想起来韩法医还躺在医院呢,“今天谁在照顾韩法医啊?” 陆诜回答:“放心吧,我朋友在。” 朋友就是戴景熙,昨晚去医院找陆诜,和韩君同相谈甚欢,自告奋勇留下照顾病人。 许漾惊讶道:“还能和韩法医相谈甚欢。” “嗯。”陆诜淡淡道,“终于有个不管他怎么聒噪都不烦他的人了。” “哈哈哈。”许漾要笑死,“你太损了吧,一个话多,一个冰山。” 彭谊吃完一顿饭心满意足,感觉精神百倍,更加不能理解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你说你一个富二代在家好好享受不好吗,跑来吃这个苦。” 许漾叹气,“你不懂啊,我们家的财政大权在我姐手上,等她以后结婚了,夫家说不许再做扶弟魔,那我怎么办,可不得自个儿有个饭碗吗。” “也是。” “……”许漾一口气差点噎死自己,这就信了? 陆诜抚着他后背帮他顺气。 其他人都低头努力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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