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竣整个人一愣,紧接着心头涌起绝处逢生的狂喜。 这个进化源是他花重金从上家手里买的,如果是赝品的话说明他被上家骗了,但同时非法售卖进化源的罪名也不能成立,他不用坐一辈子牢了! “而这个,”沈酌反手从陈淼手上接过一个金属隔离管,里面赫然是另一颗光芒莹莹的真陨石,在赵竣头顶晃了晃。 “这是从申海监察处库房里调出的真品。” 赵竣惊疑地睁大眼睛,视线在两颗蓝荧荧的石头之间来回,心想沈酌什么意思,总不至于要当面教他分辨真假吧? “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人,即便倒卖进化源,也不会随便挑选上家而导致轻易受骗,所以你的上家手里应该是有真东西的,所以对我们来说你不是重点,你的上家才是。可惜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拒绝配合,对假进化源的来历闭口不谈,好像打定了主意只要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对我显然有一个非常大的误解。”沈酌停了停,说:“你似乎觉得,我是个追求证据和真相,不会随便冤枉罪犯,更不会下手调换证物的人。” 赵竣僵住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难道你想——不,你是监察官,你不能——” “我能。”沈酌轻柔地回答,语调甚至有点残忍。 “我说你非法出售的进化源是哪一个,它就是哪一个。我想让你在监狱里关到老死,你就会被关到老死。我想让你连尸骨都腐烂成泥,你就连下辈子都别想再见天日。” “监察官的世界里只崇尚强权,强权体系之下,不必遵从法律。” “不,不……不,”赵竣终于意识到可怕,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在沈酌的皮鞋底下拼命扭脸环视审讯室内所有人,“你这是制造冤案,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封不住这么多张嘴!你——” 咆哮戛然而止。 众人都沉默着,审讯室内外一片静默的服从。 “……”赵竣难以置信地用力挪动头颅,望向审讯室门口肃立的岳飏。 从进门开始岳飏就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这时才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我尊重沈监察的管辖权,没有任何异议。” 赵竣终于如坠冰窟,嘴唇剧烈颤抖,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沈酌收回踩着他侧脸的脚,半蹲下身,嘲讽的声音只有他俩才听得见:“你该不会以为这人真是为你而来的吧?” “……”名为绝望的东西彻底吞噬了赵竣,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了,瞳孔剧烈放大。 空气安静到窒息,半晌他像是噩梦惊醒般剧烈一抽。 众人登时警铃大作,箭步而上,却只见赵竣呜咽出声,随即发展成嚎啕大哭,挣扎着伸手去抱沈酌的裤脚。 “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愿意配合,我什么都配合!进化源是我半个月前从掮客手里收的,那掮客外号‘十三幺’……” 沈酌一退半步,避开了赵竣来抱他裤腿的手,“‘十三幺’的真名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十三幺的货不是他自己的,是从上家手里偷来的。”赵竣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上家才是真货主,但好像是个残疾人,听他们叫他‘荣先生’……” 荣先生。 明明从未听说过这个称呼,不知为何沈酌眉头却跳了下,一丝危险的直觉转瞬即逝。 赵竣语无伦次:“我记得十三幺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们画像,求求你们让我配合,我愿意全力配合!……” “半小时内从他嘴里掏出所有东西,包括交易地点、身份资料、资金流向。”沈酌站起身来吩咐,“然后关进囚室,捆电椅上,未来三天内一滴水都不必给。” 陈淼几乎不敢看岳飏的表情,小声提醒:“学、学长,姓赵的毕竟是中心区的人,那个,岳处长……” 沈酌没看任何人,“通知中心监察处,来申海下跪都不管用,这案子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还不如转身一耳光打在岳飏脸上来得更痛快点,陈淼结结巴巴:“是……是!” 所有人都忍不住偷觑中心区老大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岳飏脸上没露出丝毫端倪,在沈酌转身出门时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沈监察这种平等歧视在座的每一个人和白晟这种吾日三省吾身1吾牛逼2吾牛逼3吾牛逼的人设,在他俩之间根本没条件横出一个白月光替身来吧
第8章 “沈酌!”岳飏紧追下台阶,提声喝道。 监察处大楼外的门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慌忙抬手敬礼,远处工作人员小声议论:“那是岳处长吗?”“他怎么会跑来申海?”“出了什么事?” …… 沈酌终于站定脚步,转过身来吸了口气:“有何贵干,岳处长?” 岳飏仿佛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冷静地直视着他:“我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你的做法太危险了。” “……” “你是全球十大常任监察之一,但昨晚你的做法甚至超过了一般监察官的安全范围,万一后援没有及时就位怎么办?万一对方将计就计,趁机把你绑走怎么办?” “这世上想要你命的人很多,你必须时刻记住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沈酌双手抱臂,略微蹙眉盯着他,片刻后冷淡道:“这世上最想要我命的是你们中心监察处。” 岳飏想说什么,被沈酌打断了:“省省吧,你我之间不是能互相表演关心的关系。” “……”岳飏沉默片刻,说:“傅琛不会希望你出事的。我有责任在他走后为他确保这一点。” “抱歉我不能理解你们进化者之间忠诚的兄弟情。”沈酌话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来申海是为了亲自为赵竣哭丧?” 岳飏明显在数年如一日的折磨中被锻炼出了绝佳的涵养,停顿数秒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中心监察处给那个叫白晟的S级发了邀请函,但他拒绝了,说只想留在申海。所以我约了他待会见面,想亲自劝说他重新考虑接受中心区的征召。” 沈酌说:“那你去找他啊。” 岳飏略微加重语气:“白晟告诉我,他已经向申海市监察处递交了申请,只是在等你的批准。” 监察处大楼前空无一人,连巡逻的警卫队都远远绕开了,只有他两人一高一低地站在台阶上。 “他确实递交了申请,但我已经拒绝了,”片刻后沈酌公事公办地平静回答。 “大部分进化者会出现社会行为学上的退化,具体表现为清晰的内部阶级制度,以及低等级者对高等级者的本能服从,换句话说跟狼群的生态模式非常相似。因此一个高等级进化者就像一个种群的头狼,会撼动整个地区的秩序和平衡,就像当年傅琛统治了整个中心区,而傅琛死后,头狼换成了你。” “……” “申海是全球最大的进化者聚集区,平衡与秩序至高无上,我绝不允许这座城市出现一位无冕之王。”沈酌说,“如果你不把白晟带走,我会设法驱逐他。” 岳飏沉默良久,终于低沉地回答:“我知道了。感谢你再一次提醒了我你对进化者有多么歧视。” 沈酌颔首表示赞同,然后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他右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左手垂在身侧,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着修长的五指,连指关节都清晰可见。两人错身刹那间,岳飏的视线落在他左手上,忍不住提声:“——沈酌!” 沈酌眼角向他一瞥。 岳飏默然一瞬,话到嘴边变成了:“傅琛的三周年忌日要到了,你来参加悼念仪式吗?” 大街上的车与人声隐约传来,但这方寸之地却极度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沈酌站住脚步,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岳飏,少顷失笑起来:“你对你兄弟的身后事可真是太关心了,岳处长。” 岳飏顿了下,“我只是——” 沈酌俯下身,唇角勾起一道毫不掩饰的弧度,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在关心九泉之下的兄弟,还是你一直对我……” 轰!超跑油门瞬间炸响。 一辆柯尼塞格漂移过弯,闪电即至,引擎轰鸣震撼全街;下一秒车胎在尖锐的摩擦声中戛然而止,稳稳停在了监察处大楼门前。 马路两边无数惊羡的目光中,行走的两千万人民币旋起剪刀门,驾驶座上的帅哥一摘墨镜,正是白晟。 “哟!”他热情地朗声招呼,“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一个?” 岳飏:“……” 沈酌:“……” 白晟长腿一跨,轻轻松松跨过了道闸杆,顺带还向值班室里下巴砸地的门卫挥了挥手。这人指定有某种社交牛逼症,双手揣兜走路带风,短短十几米被他走得像国际男模时装大秀,走到楼下一抬头,正对上了挤在一排排窗户后的众多呆滞面孔。 白晟春风拂面:“同志们好啊!同志们辛苦了!” 楼上陈淼条件反射:“为人民服……看什么呢你们!都挤在窗户前看什么!回去干活!!” 众人如梦初醒,立马抱头作鸟兽散。 “这位就是岳处长了吧,久仰久仰。”白晟主动强行跟表情空白的岳飏握了握手,又转向沈酌,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沈酌全身,目光毫不掩饰地从头发丝逡巡到皮鞋底,这才笑起来问: “昨晚睡得好吗,监察官?” “……”沈酌语气里有一丝微妙:“你来监察处做什么,白先生?” 这年头某些人真是全靠同行衬托。某位白先生在第一次见面时,一边狂秀肌肉一边强行让沈监察帮他系衣扣,第二次见面时搂着沈监察悍然当众出柜还差点吓疯了自己的亲舅舅。但到了第三次见面,这位白先生和中心区的岳处长肩并肩站一起,在后者的反衬下突然就顺眼了很多,连那天生带点不正经的语调听起来都毫不烦人了。 “岳处长说他今天从中心区飞过来约我吃饭,我就顺路来看看沈监察有时间没,有时间的话接上你一起……没想到正巧撞见你俩。”白晟戏谑地冲沈酌眨眨眼睛:“走啊,吃烤全羊,来吗?” 岳飏干咳一声,低声解释:“沈监察从不外食,总署对他有安全规定……” “你开个两座车,我坐你车顶上?”沈酌冷冷道。 岳飏一怔。 沈酌不再看他们,转身走上台阶,径直走进了大楼。 “哟,生气了。”白晟不可思议地目送他消失,“我刚要说车给他开,我扛着车跑呢。” 岳飏终于没能忍住,“你们很熟?” 白晟动作一顿,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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