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甥啊,听说你前两天帮监察处打白工的时候莫名其妙晕过去了?晕了24个小时?到底怎么回事?年轻人可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乱来,你别是熬夜打游戏或者不吃饭饿肚子了吧!不行,我要上你家看看!” 白晟一把将沈酌按回床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乖,我出去见个人,保证一分钟就回来,躺在这等我明白了吗?” “……” 沈酌蹙眉不语,看得白晟心痒难耐,用力亲了一口才放开他,迅速找了条宽松运动裤穿上稍作遮掩,出去时随手关上了卧室门。 叮咚叮咚叮咚! 白董事长低头看了看表,心说这么大半天了还不开门难道还在睡?正陷入疑惑中,面前大门呼地一开,只见白晟热情洋溢春风满面: “哟!舅舅!这么忙还要麻烦您过来送汤真是不好意思,改天一定去公司请你吃饭,回见了哈!” 白董事长眼明手快,一脚抵住门板,盯着外甥瞳孔地震:“你交女朋友了?!” 白晟顺口:“没啊,哪儿来的女朋友?像我这么男德满分洁身自好……”同时他顺着白董事长颤抖的食指低头一看。 运动裤低低挂在腰胯,上半身精赤着,腹肌上四道抓痕系不仅十分醒目,而且十分新鲜。 刚才沈酌被攥着手挣扎时抓的。 白晟沉默数秒,抬头望着白董事长,郑重道:“过敏性荨麻疹,早治疗早治愈,绝不能讳疾忌医。我今天下午就去看医生。” “……”白董事长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荨麻疹?!” “哎呀,舅舅。”白晟一脸你不要那么认真的表情,大大咧咧地勾着他舅的脖子,强行把他往门外带:“这事有那么重要吗?成年人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伤痕难道有问题吗?实不相瞒我昨天路上捡了只流浪猫,还没来得及剪指甲,回头我给那小猫洗个澡拍两张照片证明你就信了……” 咔哒。 卧室门打开了。 沈酌套着一件很不合身的宽松T恤,面如冰雪,眼皮微红,与瞬间卡壳消音的白晟对视,充满控诉的眼神里意思很明显。 一分钟到了,你该回来了。 即便是在这么不清醒的情况下,申海市监察官还是漂亮得惊人,除了脸色似乎有点憔悴,眼睫微湿好像才流过泪,削瘦颈骨下的齿印渗出一丝血迹,仿佛遭到了某种凌虐。 透过打开的房门,可以看见卧室大床塌了,黄铜床头被巨力硬生生扯裂,赫然还吊着半截手铐。 “……” 死一般的静寂。 白董事长的颤抖从瞳孔蔓延到双手继而是全身,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葬礼,唢呐一响大摆宴席,连满门老小骨灰盒选什么样式的都想好了。 “你……你……” 白董事长转向自己的好大外甥,中风一般原地哆嗦三十秒,两眼翻白往后一倒,啪叽一声晕了。
第47章 两小时后,白晟家。 白董事长坐在沙发里,一个劲狠命掐自己人中,颤颤巍巍地确认:“真的是这样吗?我们家不用满门抄斩了?” “不用,不用。”陈淼肩并肩坐在旁边,贴心地劝慰这可怜老头:“你情我愿嘛,又不是什么大罪。唯一问题就是您千万别往外说,毕竟我们监察官这个喜欢把人铐起来打的爱好不太光彩,白哥为了拿到编制也是牺牲良多,潜规则这种事说出去毕竟不好听……” 白董事长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那我们家要出陪嫁吗?” “……” 陈淼微妙地沉默数秒,委婉道:“暂时应该还不用。” “懂,懂。”白董事长理解地搓手:“还没高攀上,还没高攀上。” 卧室门打开了,白晟终于心力交瘁地哄骗沈酌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吃好早餐,打横抱着大监察官走了出来。 不怪所有监察官都对工资充满怨气,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沈酌都变成这样了还得去上班——下季度申海财政预算赤字3.6个亿,他今早要去跟国际总署开视频会议,名义上是讨论总署经费拨款,实际上就是为了抢钱而战。 “监、监察官!”白董事长像个弹簧土豆一样蹦起来,诚惶诚恐请安:“鄙人家中不肖外甥白晟,年方二十七,相貌粗陋,尚未婚娶,略有家资,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愿意出丰厚陪嫁……” 沈酌从白晟怀里转过头,冷白面容带着困倦,一言不发地瞟了老头一眼。 “……” 白董事长舌头打结,思维清空,因为惊恐过度而忘了词。 半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咕咚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问出了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 “白晟那小兔崽子没反抗吧,您打得还算满意吗?” 陈淼:“……” 白晟:“……” 沈酌重新把脸埋进白晟怀里,明显十分抗拒跟陌生人说话。 “舅。”白晟心累地叹了口气,“他满不满意我不知道,你外甥我一整晚是要被玩废了。” 白董事长:“?!” 白晟搂着沈酌,在陈淼一脸“卧槽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吗”的目光中出了门,头发因为刚冲过冰水还没擦干,头顶那撮白毛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满背影都写着沧桑。 · 可能因为下丘脑神经激素紊乱是一阵一阵的,导致沈酌这副作用也是忽强忽弱,在白晟家里的时候明显很需要安全感,进了申海市监察处又好像清醒一点,至少下车的时候不让白晟抱了,一个人默默走进电梯,脆弱茫然但坚强。 白晟大包小包鞍前马后,手上拎着的共计:监察官的公文包、国际总署机密数据平台、准备中午吃的溏心鲍鱼捞饭、准备下午吃的甜咸点心若干、一瓶淡盐水、一瓶电解质水、半杯没喝完的鲜奶;小心翼翼护送沈酌上了监察处顶楼。 结果电梯门一开,水溶花迎面匆匆大步而来,满面震惊盯着手机,然后抬头望向白晟: “陈淼发消息来说,你舅舅正泪眼婆娑拉着他,表示愿意出双倍陪嫁给你换个名分?” “……” “没用,试过了。”白晟一脸憔悴,“以妾身蒲柳之姿,昨晚愿拿一个亿都没嫁出去,把你们下季度那三点六个亿的透支补足可能还有点希望。” 水溶花一脸三观震撼的表情,迅速回了条微信给陈淼:【问问白哥他舅,出3.6个亿愿意不愿意。】 “娘娘,光卷陪嫁没用,你今早这后勤工作没做到位啊。”水溶花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尾随沈酌进了办公室,指挥秘书迅速把一切工作流程准备好,说:“国际总署下个季度的财政计划出来了,待会阿玛图拉大监察官就要过来跟我们抢一笔六千万美金的拨款,视频连线会议,你怎么还给陛下穿成这样啊?” 沈酌一身宽松的白色休闲服,袖口挽起露出削瘦的手腕,安安静静坐在办公桌后,显得无比柔弱清瘦惹人怜惜,连秘书离开办公室时都忍不住掏出手机,偷拍两张赶紧溜了。 “该不会是你的什么奇怪癖好吧?”水溶花一脸怀疑地瞥向白晟。 白晟诚实地说:“臣妾冤枉,臣妾的癖好一向是制服手套皮鞭,真的。昨晚要是你们监察官穿制服躺我怀里的话指不定你今天就已经拿到我的卖身契了,白干到死那种。” 无人可见的虚空中,伊塔尔多魔女一拳敲中掌心,懊悔不已:“啧!失算了!我就说昨天不该给姓沈的换衣服吧!” “……” 水溶花哭笑不得,一边帮沈酌准备视频会议一边吩咐白晟:“去那边起居室拿一套正装过来,还有十分钟,快。” 沈酌办公室是个大套间,里面连通一个小起居室,有单人床、衣柜等简单家具,是给监察官熬夜工作时小寐用的。 其实以大监察官的地位,完全可以把工作场所弄得非常豪华,据说欧洲那边连辖区监察官都拥有单独的别墅花园作为办公点,别墅内部还配备健身房和游泳池。 但沈酌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他的起居室风格非常干净,黑白灰现代三色,线条简洁硬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白晟打开衣橱,完全不出所料,里面清一色黑西装外套、马甲配白衬衣,额外有几件黑色和深灰的大衣,剪裁都非常挺括硬气。 “……”白晟不出声地笑了下。 沈酌会选择这种风格真是一点也不奇怪。他体型挺拔但削薄,只有这种笔挺硬朗的剪裁才能显出劲道来,否则只要宽松半分,就难免会显出弱势,在全员alpha的十大监察议会席上是很不合适的。 反正一柜子的衣着都一样,白晟随手拿了套西装衬衣搭在胳膊上,刚要出去,却瞥见了什么,内心咦了声。 衣橱角落的柜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英文学术期刊,但已经很旧了。 出刊时间是三十多年前。 潜意识里某根神经敏感地动了一下,白晟拿起那本期刊,第一眼看见封面论文标题是《隐藏进化密码的基因达尔文主义》,根据索引翻到封面论文那一页,作者的名字叫Ruzhen SHEN。 沈? 沈如真?沈汝斟? 沈酌的父亲还是母亲? 白晟起了兴趣,但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门外响起水溶花的催促:“白先生!” “来了!” 白晟只得匆匆放下杂志出去,只见水溶花一边看时间一边招手:“快点快点,裤子没时间了,上衣给他换好就行。” 沈酌安静地坐在扶手椅里,乍看之下一脸冷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种灵魂出窍般的美。 白晟实在忍不住:“你确定他这样能抢赢那六千万美金?” “没事,我见过沈酌跟那个金斯顿监察官开会,四个小时一个字没说一个表情没有,像个AI画面定在镜头前,就最后结束时开口说了一个词——‘NO’,当场把金斯顿气得哭着跑了。”水溶花转向沈酌,殷切嘱咐:“待会千万别让人把咱们的六千万抢走啊,不管人家说什么您都别吭声,实在不行就NO,记住了?” 沈酌像个玻璃手办,安静柔弱一声不吭,无机质玻片般的眼珠望向她,半晌缓缓开了口: “水医生。” 他竟然开口说话了!水溶花精神一振。 “你是监察官还是我是监察官?” 水溶花:“………………” 此刻水溶花脸上复杂的表情跟昨晚企图帮忙洗澡的白晟一模一样,低头诚恳表示:“对不起,您是。您请。” 白晟:“噗——” 水溶花一手掩面,一手示意白晟赶紧换衣服,站起身退出了办公室。 这世上最令人愉快的事未过于看见沈酌把毒舌施展到别人身上。白晟心情愉悦,亲手帮沈酌换上衬衣,半跪在地上一颗颗给他系好纽扣,又起身要去拿领带,却被沈酌一把抓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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