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乔水清清嗓子,重新道,“我是说感觉李言清对白心有意思,张行实也不清不楚的。” 而且之前在门口听张行实和梁馨从吵架,张行实也一直袒护着李言清。 这四个人的关系比整个事件还乱。 继续播放录像带,画面再一次动起来。 “你……看屏幕!”乔水这回察觉到身侧那道视线了。 “哦,好。”虞温乖乖转过头去。 后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几个小孩聚在一起谈天,仿佛从重压下解脱下来一般自在惬意。 倒也正好,乔水方才被虞温盯得完全无法专心,这一段如果真要是有什么重要内容,他怕是要回放一遍才能认真起来。 他的脑海里多出一个荒诞的梦境,从落日云霞到顶光灯下,纠缠不清地扰乱他的思绪。 他在那个模糊的黄昏中和虞温讲起自己的过去,讲到那根长歪的无名指,讲到钢琴,讲到一次也不想回忆的高考。 等等,高考? 乔水忽然拍下暂停键。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乔水打开一旁的监控录像,“他们几个是高三学生,夏天该去高考,五月份搞完这些事怎么七月跟着其他学生一起放假?” 他明明刚进关卡时还记得高考这码事,等到看完录像带就仿佛完全接受了高三生也放常规暑假这种设定一样,要不是刚刚问了一嘴张行实时间的事,恐怕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游戏模糊了他们的时间感,甚至连常识都不放过。 纸质资料的大量使用、老旧播放器和录像带的存在意味着这绝不是学制改革之后的现实世界,高考依旧存在,并且很大可能仍然设定在六月,他们可以七月份还在学校里,可以照样穿着校服,但是假期绝不会跟着其他年级一起放。 他们不可能是七月十六号才开始困在这里的。 乔水看到旁边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日期:7月13日。 在他意识到时间问题之前,所有日期仿佛都被藏起来一般毫不起眼,但此时713几个数字却分外刺目。 李言清的第一盘录像带很可能是摆拍的。 “今天、今天是七月十六日,是我们放假的第二天,昨天大家都离开了学校,我们四个本来也要走的,但是,但是……” 乔水回忆起他在第一个录像带里说的话。 李言清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撒谎。 录像带继续播放,后面没有什么内容,乔水换了第二盘上去。 这盘录像带里他们四个的情况大不如前,几个人吵作一团,好几分钟里乔水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终于,张行实怒喝一声,打断了争吵,他拍拍李言清的肩,说道:“你先录吧。” 李言清长出一口气,缓缓道:“不久前我们举报了教师杨安,但是后来出了意外。” “他死了。” 四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李言清继续道:“这跟我们毫无关系!他被辞退回家,心情不好和别人吵架,出门遭遇车祸,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人附和:“对!这又不是我们直接导致的,这只是意外,每天出车祸的人多了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白心在后面哭哭啼啼道:“我们寻求真相和正义难道有错吗?凭什么他能借着怨气化为恶灵,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凭什么给他报复我们的能力?” 李言清叹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本来也不想相信灵异事件,可是去了图书馆以后才发现这不是轻易能制止的事。我们没做错事,所以也不想向所谓‘恶灵’低头。” 眼看着梁馨从在一侧要重新吵起来,李言清及时关闭了摄像头。 录像到此结束。 乔水一开始对录像带的内容是充满信任的,但现在难免存着几分疑心。 “先不要和他们谈时间的问题,装作我们什么都没发现。”乔水道。
第二十六章 死亡录像(8) “他刚刚问我时间了!”张行实趴在梁馨从耳边悄声道。 梁馨从心下一惊,立刻反问:“你告诉他了?” 张行实如实道:“他只是问我,我们帮白心是几月,我告诉他们是五月。” 梁馨从咬唇,思索一阵道:“应该没事,白心不会失手。”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身后乔水和虞温推开体育馆大门走了出来,梁馨从立马站到一边,抱臂怒视张行实。 “看完了?”张行实招呼道。 “看完了,”乔水应声道,“恶灵是怎么回事?” 张行实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先跟我们去图书馆吧。” 梁馨从冷着脸道:“你还有闲心和他们解释这些?” 张行实强忍怒意,劝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帮助,我们几个在这里折腾多长时间了?再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 “走?”梁馨从笑了,扬起下巴问,“行啊,你问问他们,愿意喝后悔药还是愿意喝毒药?” 乔水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麻烦二位,能不能先给我们解释清楚,你们再在这里打哑谜?” 梁馨从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张行实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边带着乔水和虞温去图书馆一边解释。 故事和乔水从录像带中看到的一样,三个临时起意凑热闹的学生执意举起正义的天平,本来与白心毫无瓜葛的他们在一场跳楼闹剧之后联系上这个无助的女孩。 白心和他们说,自己遭受这样的骚扰已经很久了,她一直都坚定拒绝,直到某一个在泳池落单的下午,她失去了反抗的余地。但是她知道有人把这一切拍了下来——有一个临时折返的女生偷偷地记录着那个片段。 李言清他们要这份录像要了许久。那个女生先开始一口否定自己在现场,最后实在被软磨硬泡太长时间,加上李言清保证不会把她的信息暴露出去,才要到一小段录像。 调取泳池监控也是不容易的事。按规定,校内监控要经过批准学生才能查看,他们没有更合适的事由,只能撒谎说丢失了贵重物品,借着找东西的名义拷出了当天片刻的监控视频。 调查过程中,这几个学生更是发现了杨安不仅干过这一件龌龊事,干脆把摄像设备偷偷装在办公室大批文印资料后面,那个角落向来没有人注意,即使是打扫卫生也很少有人看那个方位,但有一点,那里正对着杨安的办公桌。 在被发现之前,他们还拿到了杨安受贿的证据。 一封举报信送到校长信箱,数周毫无音讯,他们按捺不住,等待许久迎来的居然是教师约谈。 约谈结果不言自明,如果他们三个真的有那么好打发,也不会有后续这些事端。 一路向上举报,加之新闻媒体助势,这件事很快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学校再也瞒不下来,只能顶着压力配合调查。 结局自然是四个学生大获全胜。 故事听到这里,乔水递给虞温一个眼神。 你信吗? 按理说是可信的,因为这里每一个事件都有录像带可以佐证。 虞温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李言清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拍下来,他说这件事尤其值得纪念,”张行实僵硬地笑了一下,“我们还说这是胜利录像,谁都没想到,这其实是死亡录像。” 转折点是杨安的意外死亡。 据张行实所说,杨安死于车祸,一场交通事故轻而易举地带走他的性命,案件也就此了结,没了后续。至于他死前与他人争吵情绪激动,这才导致其穿过马路时未能留意来往车辆的说法也只是大家道听途说,无法证实。 而之前录像带里所说的,杨安是因为被辞退回家才心情不好,更是没有证据。他们只是猜测杨安的怨念为什么缠着他们不放,非要回到学校这里把他们困住。真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还是相信杨安该去找肇事司机报复,毕竟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和他们一点不沾边。 张行实耗费许多口舌描述杨安死得多么意外,变成恶灵多么离奇,却绝口不提时间。 什么时候死的?高考前还是高考后?什么时候变成的恶灵,恶灵又是从何时开始把他们关在学校里? 似乎观察到乔水尚有疑虑,张行实主动解释道:“我也不瞒你们,我们是从放假开始才发现离不开学校,而且……” 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继续道:“每隔四天,我们又会回到放假开始的那天,陷在一个轮回里,永远出不去。” 他回忆着放假当天发生的事情,表情惶恐而茫然:“那天所有学生就像是突然从学校里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整座学校相较之前变得极其诡异,到处都是作乱的鬼怪。” “我们先开始四处碰壁,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好在比较幸运,只有白心受了伤。你不知道刚被困住的时候我们有多绝望,整日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学校里四处乱转,直到有一天我们躲鬼时藏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莫名其妙地多出许多原先根本不存在的书籍,封面均是狰狞可怖的人面,散落在不同书架的各处。四个学生花了不少时间找齐这些书,最后得出结论。 “学校有一种奇异的磁场,可以将死去之人的怨念凝聚成半存于人间的实体。这种半死不活的东西,怨念有多大,力量就有多强。杨安因为我们丢了工作,又意外死亡,怨念自然就倾泻到我们四个身上。” 乔水想,照第一晚追猎的凶狠程度,杨安怕是恨透了这四个学生。 “解决方法呢?你们从图书馆里找到了恶灵出现的根源,想必也找到了驱除恶灵的方法吧。”乔水问道。 “是,”张行实承认道,“我们找到了方法,这个还是由你们亲自来看,毕竟——”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入了图书馆一层。这里阴暗潮湿,阴森程度比起闹鬼的教学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具体要不要做,怎么做,得你们自己决定。”张行实接上后半句话,把那些人面书递给他们。 乔水翻开人面书,检索内容的同时问道:“怎么这么久不见白心人影,她在哪?” 一路上没开过口的梁馨从突然接道:“我藏起来了。” 乔水不解地看过去。 张行实叹了口气道:“你们先看吧,看完就知道为什么了。” 前几本书大概讲的是怨念藉由磁场转化为恶灵的原理,游戏把这一部分编得头头是道,乍一看就跟真的一样,实则经不起细致推敲。 不过乔水现在也没有挑游戏毛病的心思,低着头一路看下去,终于找到的驱除恶灵的方法。 两种途径,其一,喝下后悔药向恶灵忏悔,安抚它并祈求获得它的谅解,如果被成功原谅,祈祷者自然能重获自由。如若不能获得原谅,在受尽恶灵意图施加的所有惩罚后也可以“刑满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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