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钻牛角尖的顾子源一时火起,将散落在自己办公桌面上的一块碎木头随手向外抛了出去,顺便指桑骂槐。 “什么东西!” 扔出去的木块砸在门口人的身上,又弹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尘应声抬头,只见何初阳单手抬起,像是犹豫着还要不要叩一叩门。 见屋内人注意到他,何大夫开玩笑。 “这什么情况?你俩在办公室干了一架?” 一改两天前初见时的阴郁和冷漠,何初阳整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浑身还散发着一种慵懒的自信。 那是一种人处于自己的舒适区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自信气质。 “院内斗殴,你俩小心被开除啊。” 宁尘放下手中的杂物。 “何医生?找田主任么,他去隔壁了,不急的话可以进来等一下。” 何初阳摆摆手。 “倒不是不急,不过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 宁尘略感意外。 “我?” 何初阳点点头。 “对,小宁大夫,我找你有点事情,是有关于你昨天提交的那份化验报告的。你能跟我来五楼看看么?” 宁尘和他对视了几秒,对方没有移开眼神。 他浅笑点点头。 “好的,稍等我收拾下马上就来。” . 他并没有给何初阳提交过什么化验申请,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配合对方演这一出戏。 毕竟五楼的何初阳现在是什么立场,他很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电梯间。 等待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何初阳轻轻的哼起了歌曲。 宁尘默不作声的站在他斜后方两步远的位置,看着液晶屏上的数字从负二,跳到了四。 门开了,何医生做了个请的动作,宁尘也不客气,径直走进了电梯里。 然后他眼看着何初阳抬起修长的手指,按亮了负二。 电梯开始下行。 没记错的话,负二层好像只有太平间。 电梯里寂静无人出声,空旷的空间里只剩下轿顶钢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整个空间安静的让人心慌。 不过尚在宁尘可接受的范围内。 倒是何初阳先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 “小宁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性格倒是十分稳重。” 宁尘扯了扯嘴角。 “何大夫谬赞了。” 何初阳笑笑,“所以我在这些人中选择了你,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尘:??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开了。 何初阳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 宁尘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医院太平间。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里并不是一个空旷的大空间——齐刷刷的摆满盖着白布的尸体的那种。 这更像是一个安排合度的储藏室,有着不同停留时长需求的尸体被分门别类的安放在不同的房间里,安全卫生又方便调度。 即便是医务人员也需要取得相关的许可,才能被允许进入停尸房。 他跟在何初阳身后,看着对方轻车熟路的办手续,取得门禁卡,刷开了进入停尸间的大门,然后熟练的拐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小房间里整齐的摆放着几张空的停尸床,只有一张床上躺着一具被白色床单从头盖到脚的尸体。 何初阳回头看看宁尘。 “怕尸体么?” 宁尘摇摇头。 “还行。” 对方点点头,刷的一下揭开白单,露出一张青紫扭曲的脸。 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宁尘还是被这一瞬间的恐怖景象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 “这是苏芸?” 何初阳绕着尸体走了半圈。 “没错,是苏芸。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六楼护士站座位下,刚刚被送下来不久。” 宁尘上前小心的观察。 苏芸双目圆睁,眼球突出,面部肌肉痉挛扭曲,舌尖微微吐露在外。唇色紫绀,皮肤发青,纤细的脖颈上一道勒痕触目惊心。
第47章 儿童病院14 “机械性窒息,俗称勒死。” 何初阳在旁解释道。 “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眼皮和口腔内有大量的针状出血点,颜面肿胀发绀,有玫瑰齿,这是非常典型的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 宁尘倒也不是没有直面过尸体,但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叨叨死亡特征和致死原因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生理不适。 宁尘后退半步捂住了嘴。 “你别说了。” 何初阳露出玩味的笑意。 “怎么?刚夸过你冷静沉稳,这就不行了?” 宁尘并非泥塑的菩萨,也是有几分脾气的。 “你叫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恶心我的么?有什么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何初阳抬手重新将白单盖好,顺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 “来,我带你看另一个人。” 宁尘已经没有开始的淡定了,但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何初阳带着他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冷气逼人,沿着墙的是一排排的铁柜子。 何初阳在铁柜子前来回找了一圈,最后停在编号77的大抽屉前。 “来搭把手,这东西太重了。” 宁尘稍作犹豫,还是上前帮忙了。 两个大男人合力才拉开这个铁抽屉,狭长的金属盒子里是黑色的裹尸袋。 宁尘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了。 果然,拉开裹尸袋,露出一个堪堪能称作是人形的东西来。 是任国雄。 他的头像个被摔烂的南瓜,瘪瘪的,烂烂的。五官全部都不在原位了,随随便便的被排布在变形严重的脸框里,像小朋友胡乱的涂鸦。 因为冷冻过,面容被一层白色缭绕的雾气遮掩着,倒比另一位好接受一点。 宁尘看着何初阳,等待他的后续。 “没错吧,是任国雄。” 他重新拉好裹尸袋,又将尸体重新推了回去。 “别误会,我叫你来不是来故意恶心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切身的感受下战果。” 宁尘胃里一阵翻腾。 “什么叫我的战果?” 何初阳慢吞吞的脱着一次性胶皮手套,一边说道。 “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这里的游戏规则,那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宁尘忍着生理的不适平静的看着对方,心里盘算着对方的敌友概率各有多大。 “没错,我大致猜到了规则是什么。但这和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何初阳笑笑,向外指了指。 “这里太冷了,我们去外面说。” . 就如同宁尘推测的那样。 这一关的游戏规则是对抗。 从进入住院部大楼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被分成了绝对对立的两派——四楼和六楼。 这是不以他们个人意愿为准则的分配。 一旦被带到了血内科室,就是四楼派。 而被带上六楼的,无论安排的工作是什么,都算是六楼派。 四楼和六楼每个晚上都会安排人值夜班,值班的人,就是当晚的守门人。 夜晚的住院部,就是一片杀戮场。 守门人负责守护本楼层的安全,一旦身死,本局就输了。 如果不想输,就要在对方采取攻势的两个小时内,采取一切可能的方法躲避杀戮。只要熬过两个小时,战场形势立时逆转,就能从惨被屠戮的猎物转变成猎手。这时候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两个小时内杀掉对手,不给TA反攻的机会。 这样的游戏,单天内以一方的死亡为结束。 而整个副本,则以对方全部人员死亡为终结。 “这一次六楼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何初阳说道“连输两把,已经提前锁定了败局了。” “那你呢?你又算是哪一边的。” 何初阳斜睨着他,笑道。 “问得好。我算是哪一边的呢?” 五楼,夹在四楼和六楼中间,是两边都想要争取拉拢的存在。 但是五楼太精了。 他们从来不会在一开始就押宝某一方,而是选择坐山观虎斗。 他站在远离血腥漩涡的高处,看着两方玩着你死我活的游戏,在胜局基本确定之时,才会慢悠悠的站出来,站到胜利者一方,给本就垂败的一方致命一击,结束游戏。 虽然残忍,但这才是生存游戏中最基本的现实。 谁要跟你玩公平? 能活下来的人才配说公平。 宁尘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也学着何初阳端起胳膊,环抱在胸前。 “所以,你认定四楼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了。” 他这是来站队了。 “当然,你们赢得太明显了不是么。” 何初阳看向宁尘的眼神中不乏欣赏之色。 “这么快速,这样压倒性的优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宁尘很会抓对方的重点,“难道你还见过别人过这一关?” 何初阳倒也承认的十分痛快,。 “对啊,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到这一站了。” .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乘客是可以重复在同一车站下车的。 但实际上真的有人反复的刷同一关,还是会让人有种“这小子作弊吧”的既视感。 “你为什么能重复过这一关?” 宁尘的本意是想知道是否有什么作弊的窍门,哪知道何初阳摆的十分振振有词。 “我哪儿知道我为什么老是能回到这一关!” 何先生被困在地铁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东区儿童肿瘤医院站,是他死里逃生重新鼓足勇气上车后,遇到的第一个关卡。 第一次他过得极度狼狈,小命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靠的是幸运的和一个十分牛掰的狠人分配在一组,最后死的只剩下他们俩了才狼狈的过关。 当时他就发誓,如果能从这个鬼地铁里出去,这辈子不会再踏足玢州任何一家医院! 谁知道又过了两站后,他再次回到了这一站。 第一次遇到重复站点的他也有点懵。 但仗着上一次的经验,他很鸡贼的利用规则漏洞为自己选择了五楼中间派的身份,躲过了前期的血腥厮杀,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胜面大的一方,成功的苟到了最后。 又过了两站后,他毫不意外的又回到了这一关…… 他甚至有些开心于重复这样一个可以作弊的关卡,方便自己刷经验和站内币。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凭借着这个bug,再次让自己站在了制高点上,并很快发现四楼的胜面趋于无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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