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说,我还真有!你知道你尘哥、宣哥之前在一家幼儿园里都干了什么么?啧啧啧,那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这小子上辈子怕不是个说书的,一句话就把陆檬的魂儿给勾住了。 她果然上了当,不自主地往祁乐那边蹭了蹭。 “他俩干什么了?” “他俩啊……” 两个人脑袋碰脑袋小声且肆无忌惮地聊着身边人的八卦,不时还传出些许窃笑声。 气氛融洽的像是大家一起去郊游,而非赴一场未知的赌局。 宁尘在两人呿呿喳喳的八卦声中惬意地闭上眼睛。 这一站还可以更长一些。 . 很快列车进站,车门开启。 宁尘和黎啸招呼了一声,起身下车。 正和祁乐聊得不亦乐乎的陆檬慌忙追了上去。 意犹未尽的祁乐也想跟上,一下子竟然没能站稳又摔了回去。 谁拽他? 扭头去看,见了鬼了! 他的卫衣衣角不知什么时候卡进了塑料排椅和格挡玻璃之间的缝隙中,卡得死死的,怎么都拽不出来。 慌得他赶忙向靳弛求助。 靳弛差点就要迈出车厢了,见状又走了回来。 谁知两个人搞得满头大汗也没能将衣角拽出来,它就好像被看不见的钉子钉死在缝隙里了一样。 眼见车门开始闭合,靳弛只能无奈对着门外大喊,向宁尘告知他们的情况。 宁尘和黎啸回头,只看见列车载着靳弛和祁乐,快速驶向了下一个站点。 陆檬有些懵。 “什么情况?他俩怎么没跟上来啊?” 宁尘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可他还是安慰陆檬道。 “没什么他俩可能临时有别的安排。不管他们了,咱们上去吧。” 陆檬自然是不疑有他,乖乖跟着哥哥们上了楼。 这站古怪得很,宁尘三人转悠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查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关于站点的任何信息。 站里唯一那排闸机口的上方倒是有块液晶屏,可惜坏了,屏幕花成了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无奈他们只能放弃,准备先出去再说。 随着三人身影走远,液晶诡异地闪了几下,缓缓滑出了站点名称来: 武丁花苑站。 ---- 马上进入最后一个副本:终点站-武丁花苑站。 呱唧呱唧~
第235章 梦魇小区01 浓雾四起,沿着脚下的柏油路信步向前,不多时便见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 待三人再走近些就看清楚了,前面是一片老式居民区,从楼房建筑风格和外立面的老旧程度看,怕是比宁尘的岁数都要大得多。 这样的老破小自然也是没有配备正经物业公司的,一般都是靠街道办和居委会联合管理。 那灯光正是从小区门口临时搭建的门卫房中透出来的,隔着玻璃隐约可见一位大爷正在里面打盹。 陆檬紧张且好奇地左右张望。 一排低矮的小孩子都能攀爬过去的围墙下杂草丛生;只打开着一半的铁质栅门锈迹斑斑,连个道闸都没有,年代感十足。两厢对比下,那门卫房倒是现代化得有些和环境格格不入了。 想到这里就是他们未来几天的主战场,陆檬既兴奋又紧张。 不算多的闯关经验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可身旁并肩作战的是宁尘和黎啸,她就觉得完全没什么可怕的了。 小陆偷偷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鼓足了劲儿就准备往里冲。冷不丁地手腕和后颈同时被人给扯住了,她被拽了个趔趄。 回头看,只见宁尘脸色难看的要命,陆檬立马慌了神。 “陈哥?你这是怎么了?” 即便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困红白楼,他也从来没有露出如此刻这般恐慌的表情过。 宁尘并不回答她,眼睛直勾勾的只是向着小区内看去。 陆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黎啸,却发现他的表情也很古怪。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门卫大爷拉开了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小尘放学啦,今天又带着小伙伴回家玩啊。” “这孩子发什么愣呢,赶紧的吧,你妈在家等你呢。” 家?妈妈? 陆檬震惊地再次看向宁尘,发现他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褪去,重新恢复成日常她所熟知的样子。 猛地松开紧紧箍着陆檬胳膊的手,宁尘用一系列小动作掩饰内心真实的慌乱。 “我们走吧。” 低声说罢,他带头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三人依次路过门卫岗亭时,看门大爷靠在窗户上乐呵呵笑得一脸慈祥。 黎啸没忍住扭头看去,正好和大爷看了个对眼,他尴尬地微笑点头。 大爷也乐呵呵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回家路上可别贪玩,赶紧上楼。” 宁尘充耳不闻,轻车熟路向着小区深处走去。 . 武丁花苑,位于S市南三环边缘,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典型的板楼结构,全小区共八栋楼。 七号楼四单元602,这个冬不暖夏不凉的顶楼小两居,承载着宁尘惨淡童年生活中最恐怖的回忆。 原本宁尘该有个普普通通但简单又幸福的童年的。 他的父亲虽是农村出身,但聪明又上进,是相信并践行了“知识改变命运”的一代人中的佼佼者。 他不仅依靠着自己的才智和努力在大城市里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还想办法将户口迁了出来,接妻儿出农村全家在S市安下了家,从此完成了初步的阶级跃升,成了当时人们口中体面的城里人。 那时候他们实实在在的是过上了几年好日子的。 父母托关系想办法搞到了一个指标,在他五岁那年妈妈生下了个女儿,从此凑成一个“好”字,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妈妈从乡下来城里没有工作,就安心地在家照看着他和妹妹,爸爸一个人上班打拼,生活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惜这看似安稳幸福的生活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摧毁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可以给妹妹办周岁宴的某一天,爸爸的单位突然传来噩耗:宁工程师在赶往工程点的途中遭遇车祸,不幸去世。 妈妈懵了。 他们家的天塌了。 虽然父亲所在的单位还算有良心,给他的父亲按照工伤去世申请了赔偿和补助,可面对怀中嗷嗷待哺的女儿和马上就要上小学的宁尘,妈妈欲哭无泪。 要强的母亲拒绝了亲朋劝她们回乡下生活的建议,咬牙坚持死也要留在大城市里。这是孩子爸爸用命挣来的机会,她凭什么放弃?! 可大城市的生活远没有她想得那样简单。 妈妈的文化水平不高,出去找工作处处碰壁。 几番失败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将妹妹和宁尘托付给隔壁邻居奶奶照看,自己去街面上一家家打听,一家家问。体面舒服的工作轮不到她她就做临时工,临时工衔接不上她就摆摊做小生意,小生意不好做她就拉下脸皮来到处求人介绍家政的工作。 她是农村出身,放得下身段也吃得起苦,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个人也可以养活一双儿女长大。 她的勤奋和努力似乎为她带来了一些好运。 经人介绍,她去了一户富裕人家试工。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做做饭,帮女主人看看孩子,工作不累工资可观,一个月视情况而定还能休息四天,是非常难得的好工作。 妈妈淳朴的形象和勤快的手脚获得了主家上下一致好评,她拿下了这份工作。 宁尘记得妈妈那天好开心啊,她特意在楼下的熟食店买了半只烧鸡上来,还拿出了半瓶白酒。 妈妈将鸡腿和鸡翅都给了宁尘,自己就着一点点鸡胸肉和花生米喝了光了那半瓶酒。 她边喝边哭,一边哭一边骂死鬼男人心狠,撇下她们孤儿寡母早早走了,害得她不得不当爹又当妈。 哭完了又笑,笑着跟宁尘说他们马上就有好日子啦。说妈妈找了份好工作,以后都不用在外面奔波了,她可以给宁尘和妹妹很好的生活,让他们比别人家的小孩过得更好。 当年年纪尚小但已经开始懂事的宁尘用小手给妈妈抹眼泪,说自己会快快长大,像爸爸一样保护妈妈和妹妹,妈妈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了。 当时的妈妈抱着他哭成了泪人。 但毕竟日子已经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么。 妈妈顺利通过了试用期,在富裕人家的小别墅里一做就是半年。 就在她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离她们而去之时,噩梦又开始了。 工作不便,妈妈每天上班前会把宁尘和妹妹托付给隔壁的奶奶照看,为了表示感谢,她每个月都给邻居奶奶一笔钱,作为照看辛苦费和日常的伙食费。 然而隔壁奶奶年纪已大,再加上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孙子孙女,照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尽心尽力。那个初夏的午后,妹妹不慎从窗口翻出摔下楼去,等宁尘发现并叫起奶奶时,妹妹早已回天乏术。 得知消息的妈妈像是疯了一般,她歇斯底里地哭喊吵闹,隔壁奶奶心虚推卸责任,竟扯谎说是宁尘将妹妹推下楼去的。 宁尘永远记得那一刻妈妈看向他的眼神……懊悔中带着怨毒。 隔壁奶奶是本地人,周围住着的都是亲朋好友,妈妈外地人独身带娃自然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这件事情最终以对方出部分丧葬费为结束,从此四口之家只剩下宁尘和妈妈了。 妈妈默默卖掉了那间令她伤心的房子,远离她痛恨的邻居,远远找了个新房子租住下来,就是武丁花苑七号楼四单元602室。 在这里,宁尘度过了最后安稳的三年。 自从妹妹也没了后,妈妈性格大变,从温柔又耐心变得急躁且刻薄。动不动对着宁尘非打即骂,一点点不顺她心意抄起柳条棍子就是一顿抽。抽完了又神经质的抱着他嚎啕大哭,抱怨自己命苦,抱怨孩子不争气。 那时候的宁尘内心除了恐惧就是满满的自责。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乖、不够努力不够优秀,所以才让妈妈这样的伤心。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表现得比同龄孩子都更沉稳和懂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妈妈趁他放假偶尔也会带他去上班。 那家的女主人知道他家大致情况,对妈妈深表同情,逢年过节都会给妈妈额外包红包,因此对妈妈带着孩子来工作并不反感。甚至在看到宁尘如此乖巧听话后,主动邀请他不上学的时候都可以跟着妈妈来阿姨家里玩耍。 女主人有个和妹妹年纪相当的儿子,宁尘第一次见他时,他刚满两岁。 肉嘟嘟的脸蛋又圆又大的眼睛,宁尘在见到这孩子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于是情不禁上前抱住对方熟练地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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