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苍玉马上捂住了他的嘴,试图让他安静下来,这会儿他才发现,瘦子的镣铐并没有拴在任何地方,只是套在了一只手的手腕上。 没花多少力气,裴苍玉就制服了瘦子,这小子虽然绰号叫瘦子,现在比起以前更是缩水了太多。 终于瘦子不再动了,裴苍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瘦子没什么反应,又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看着里面的血色和泛黄的东西,想了想,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 马达拉叫了一声,裴苍玉转头说,别叫。马达拉安静下来。 裴苍玉抱着他出了地下室,就听见从房子后面传来了什么声音,来不及多想,他冲上楼,朝自己的房间飞快地走,打开门,把瘦子放到床上,又赶紧转身锁上了门。 瘦子不停地咳嗽,裴苍玉给他倒了水:“别咳,别咳,忍一下!” 瘦子便捂着嘴咳,裴苍玉扔给他一个枕头,瘦子就把脸埋了进去。 裴苍玉贴在门上听动静,似乎没有人往这里来,但他妈废话,总要搜房子的。 他打开衣柜,飞速地翻,翻出了两件衣服,扔给瘦子:“快换上!” 趁瘦子脱衣服,他又贴到门上听,没听见有人上楼,难道白石没回来?因为如果白石回来,那家伙绝对上楼,这些人…… 他为了验证一下,轻轻地打开了门,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但不大,也并不在他视线以内交流,听声音也不像是在地下室的方向。裴苍玉突然明白了,白石仍旧试图为裴苍玉营造或者说让裴苍玉保持一个印象,那就是这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些人不是来对付瘦子的,很有可能只是来看看自己。 裴苍玉转脸看瘦子:“你弄完没?” 瘦子已经换上了衣服,但还没穿裤子,裴苍玉便走过来帮他穿:“怎么这么慢!” 瘦子又咳了两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住这儿?” 裴苍玉把瘦子塞进裤子里,蹲下来给他穿鞋:“你这四天在哪儿?” 瘦子呆呆地发着愣,有点跑神,裴苍玉拍了一下他的腿,又问:“你身上有伤吗?” 瘦子摇了摇头:“谦哥呢?” 裴苍玉没答话,给他把鞋带系好,转身去翻自己的钱包。 “在地下室……一直。” “不可能啊,那天警察来的时候地下室什么都没有啊。”裴苍玉停了一下手,转过来看他。 瘦子正扶着床站起来:“有天把我们带出去了,在树林里藏了一会儿,其实……”瘦子抬了抬眼,“当时我看见你了……” 裴苍玉愣了一下,那天…… “你就藏在我前面,有人抓着我藏在后面,你不知道这地方的构造吧……”瘦子扯着嘴笑了笑,“地下室通到外面的。” 裴苍玉眨着眼睛,突然回想起白石很早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在这里我无所不能”。 这栋房子…… 瘦子已经站了起来,裴苍玉没有时间,把钱塞给瘦子:“下楼往东走,街口有辆出租,你离开以后去找Z区的屠资云。” “下楼?”瘦子往后退,惊恐万分,“会死……妈的我不去……” 裴苍玉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没懂,他们没有见过我,你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他们会躲你的!快点!不然他们会反应过来!” 瘦子显然没有明白,裴苍玉也来不及解释:“去找屠资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裴苍玉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一边告诉他,“我给司机打个电话,你走就行了。” 瘦子不愿意动,躲去了角落,裴苍玉把裤子也甩开,就剩条内裤,追着他跑:“赶紧!不然你以为留在这里能逃掉吗?” “你说的轻巧……”瘦子嘟嘟囔。 裴苍玉没听见,他转身去把瘦子的脏衣服穿上,把那从瘦子过于瘦弱的手腕上掉下的镣铐拿在手里,然后把自己的帽子扣在瘦子脑袋上,一把把他拉起来:“你从楼下走,我翻窗户,相信我,他们不会去找你的。” 瘦子狐疑地盯着裴苍玉,但马达拉的叫声突然响起来,看来是发现了。 裴苍玉推着瘦子,把门拉开:“记住,你什么也不用管。” 说着把他推出去,自己缩回房间给司机打电话,说让朋友走,司机没问那么多,只是让他快点。裴苍玉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屠资云发个短信,他刚打了“瘦子”两个字,就听见楼梯上有什么声音,他急忙跑出去看,原来是瘦子在楼梯上拌了一下,把高尔夫球架带翻了。 裴苍玉往外走了走,绕了一圈,从对面的角度,正好看见两个男人望着瘦子的背影,在犹豫着什么。 裴苍玉抖了抖手里的镣铐,响起一阵声音,马达拉反应更快,抬头朝他汪了一声,裴苍玉转身就跑,两个男人则盯着他的身影,一个往上,一个往外,但都反应很小,没有引起离开房子的瘦子的注意。 裴苍玉冲进一个房间,把镣铐一扔,推开窗户就打算跳,窗户他爬过,有点经验,要怪就只能怪白石组织太大,不是人人都认识其他人。 他这么想着,准备跳,但是忽地想起那条短信他还没写完,便掏出手机,可身后的门突然响了一下,有人冲了进来,裴苍玉来不及反应,只摁下了发送键,就在身后男人抓着他头发的时候,往外面的平台上跳了一下。 挣扎中,手机掉了下去,裴苍玉抓住栏杆,努力地往旁边侧身子。 这个男人十分强壮,看起来也毫不畏惧,直接踩上窗台,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揪住了裴苍玉,将他拖了进来,像拖拽一条抹布,腰侧硌窗台又撞上墙,疼得裴苍玉张口大叫,男人将他扔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甩了两巴掌,第一巴掌就扇懵了裴苍玉,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架,牙齿都松动了,男人十分有经验,第二巴掌也是同一侧脸,同样的角度,这一巴掌,直接扇掉了裴苍玉的两颗大牙。 裴苍玉气喘吁吁地发抖,他突然想起来白石说他总是任性,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他该涉足的世界。 男人从身后摸出枪,指着裴苍玉的脑门,裴苍玉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差点哭出来,他什么也忘记了。男人的同伴上了楼,看了看,说:“不要死在楼上。” 男人便收了枪,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拖下楼,裴苍玉在楼梯上一顿一顿地滚动,五脏都要呕吐出来,浑身都在发疼,他的旧伤和不间断地撞击楼梯根本无法相比,他哭喊着试图拨开男人的手,但无果。 他被带下楼,男人嫌他吵,按着他的脑袋,后脑勺往墙上磕了一下,裴苍玉当即昏了过去,被扔进了地下室,模糊间,他听见上锁的声音,这时他才想起来,不是不能从外面锁,只要在外面挂把大锁就可以了,不是所有的锁都嵌在门里的。 门外有人在交谈:“老板今天不回来,去把楼上打扫干净,别让那小子发现。” “他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晚自习以后吧,叫个厨师来,交代了要给他做宵夜。” “知道了,里面这个呢?” “打扫完处理掉吧,快点。”
第42章 墓中人-7 作者有话要说: 川与云 阶梯教室里熙熙攘攘,屠资云和费左华站在最后一排,看着进来的学生们各个眼神发亮地望着台上的教授,教授正在和教导主任讲话,校会的工作人员给他递了一瓶水,教授停止了讲话,转向她接过来,礼貌地道谢。 屠资云把烟掏出来,费左华看了他一眼,屠资云只好笑笑,又塞回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费左华不坐,抱着手臂看他:“学生们来听课,您占位置算怎么回事儿?” 屠资云摆摆手:“不要那么严肃,我们也算来听课,坐吧坐吧。” 一些学生仍旧没有座位,费左华不仅不坐,还死死地盯着屠资云,盯到屠资云实在受不了,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学生:“我好歹也是个老年人,太不尊老了吧。” 讲台上终于开课,教授打开了话筒,轻轻地拍了拍:“我不太喜欢用这个,我大声一点可以吗?” 学生们都交口同意,教授便收起了话筒,抬了抬声音,开始他的讲座。 屠资云问费左华:“这就是你找的人?” 费左华点点头:“我是通过Y区联系他的,毕竟我们这方面的资源太少。跟他通过电话,我也没详谈,就约一下见面,他建议我们先来听一下讲座。” “哦,也就是说这不是他的课。”屠资云转了转头。 “不是,好像是被邀请来这个大学讲课,反正这里更近,就今天吧。”费左华看着前面的男人。 这位教授三十七岁,在M大教学,主攻犯罪行为研究,是警视厅重大犯罪科的常聘知识专家,年纪轻轻著作多发,三年前协助抓捕了旧城七口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可以说是研究实践两手抓。 春风得意。 费左华就是这个想法,这个男人看起来也确实是,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轻很多,说三十出头也不为过,这也许是生活过得不错的最直接体现。费左华也是现在看着他从容潇洒地讲课,用幽默调侃专业,用专业直面伤杀,用善心研读罪心,才意识到,如果人顺风顺水,必然会春风得意,这么说来,白石就太不对劲了。 跟白石的地位比起来,教授可能就算不得“人物”了,白石虽然年纪更轻,可无论何时见到他,他总是那么谨慎,确实,跟教授比起来,白石就像是一滩暗水。 想着想着,费左华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你看看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大,但你看着可比人家抑郁多了。”屠资云瞥了一眼他。 “因为工作不同吧。”费左华稍微动了下脚,脚有点麻。 屠资云笑了笑。 讲座而已,讲的都是些入门的皮毛,来听的未必也都是为了犯罪学,一半可能是冲着“犯罪”这两个字带来的猎奇心理,另一半,可能是为了看教授,风度翩翩,成功人士。 结束了,教授停下来和一些热情的学生交谈,合照,有些要送他离开,但教授指了指后面的人,礼貌地拒绝了。 费左华一看人要走过来,又站直,拍了拍他那早已趴在桌上休息的师父:“来了。” 屠资云懒懒散散地站起来,看着走来的教授,教授还挺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打扮入流,穿了件三件套,袖扣是暗金色的蔷薇,连鬓角都修得干净利落,身上有带艾草的香水味,笑容里有克制的骄傲,是春风得意的后遗症。 屠资云跟他握了握手,注意到他修剪过的指甲,上面涂了一层护甲液。屠资云收回手暗自笑了笑,妈的,可真是上流人物啊。 “我叫施远尘,辛苦二位等我了。”教授拿起外套,“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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