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腩饭。”施远尘笑了一下,“不过牛腩不够,打点鸡蛋凑合一下吧。” 候齐安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鲁鸣月,压了压声音:“他怎么了?” 施远尘也顺着看了一眼:“失恋。” 候齐安一下皱起眉:“白石?” 施远尘点点头,发现候齐安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怎么了?” 候齐安很严肃地问:“白石是同性恋吗?” 施远尘放下碗,手臂撑在灶台上:“我认为是。” “那……”候齐安抱起手臂,“他跟裴苍玉?” “我想这一路应该……”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候齐安的眼神转开去了,眉头拧得更紧,施远尘看看他:“抽烟的话去阳台比较好。” 候齐安看了眼他,舌头顶了顶脸颊,转身走了。 施远尘继续拌他的饭,顺便羡慕了一下年轻人。 他把饭放进锅里蒸之后就也走了出去,来到了小阳台上候齐安的旁边。 候齐安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灯火,叼着的烟明明灭灭地映着他的脸,他的眉头仍旧皱着,脸上越发得褪去青涩。 “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你们几个人里最早熟的人。”施远尘背靠着栏杆,不想被风吹乱头发。 候齐安转头看他:“我觉得可能是飞机,他比较会来事儿。” 施远尘笑了笑:“你跟孔苹的反应很像,你们从没想过裴苍玉是同性恋吗?” “裴苍玉不是同性恋。”候齐安很快地驳斥了他。 施远尘叹了口气:“你觉得白石只是单纯地绑架他而已吗?” “对。”候齐安回答地很快。 “图什么呢?裴苍玉能给白石什么呢,白石勒索什么呢?钱?” 候齐安几乎咬了一下他的烟,但没有说话。 施远尘放软了语气:“你很讨厌白石吗?” 候齐安没有说话。 “你们当初为什么跟裴苍玉绝交?” “不过是小时候幼稚的事,有什么绝交不绝交。”候齐安烦躁地弹了弹烟,“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施远尘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焦躁感,语气仍旧很柔和:“如果这么说,那么什么都跟我没关系,裴苍玉也并不是特别要求我来的。” 候齐安怔了一下,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抿了抿嘴。 犹豫了一会儿,他说:“因为白石吧。” “为什么?” “他太假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候齐安把烟按灭,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讲别人坏话,“你没有见过他跟裴苍玉在一起的样子,他太能折腾了,他是那种你看着就知道一定是个麻烦的人,心眼小,敏感,我在他身上就看不到任何优点。” 看得出来这些话候齐安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他说完就低下了头。 施远尘拍了拍他的肩:“有烟吗?” 候齐安愣了一下,把烟盒递给他。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施远尘拿了一根,候齐安帮忙点上,“裴苍玉有段时间常去校医室买东西,就是白石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你知道吗?” 候齐安摇摇头。 “治伤的药膏。在你印象里,他那时候常受伤吗?” 候齐安很快地摇了摇头。 施远尘不说话了,他没有说是什么药。 候齐安也跟自己拿出了一根烟,捏在手里揉了揉,最后挂在了耳朵后面,手臂搭在栏杆上。 施远尘从他自己的思绪里回来,又转头看候齐安:“你为什么来帮忙?” 候齐安低着头看脚下的灯光,声音闷闷的:“朋友。” “是啊。”施远尘吐了口烟。 他转过来,风小了很多,柔柔地打在脸上,吹不起他的头发,他在镜片后眯了眯眼,望着这座小镇。 “我后来见过他一次。” 施远尘转头看候齐安,候齐安仍旧低着头,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 “我去给亲戚送东西。”候齐安的脚尖踢了踢落在地上的树叶,这个动作显得很孩子气。 “那天下雪了。那天新年。” “我坐9路车,坐到路口,然后走过去,他们小区旧归旧,但挤的都是车,从外地回来的吧我猜。所以那条道就更窄。其实那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亲戚不是很熟,去他家多,他家那路跟迷宫似的,但我闭着眼也能走出来。 我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他,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那时候他真的很瘦,我从后面看本来都认不出来,但他的围巾还是原来的那条,屎黄色,丑死了。他没戴帽子,头发剃得特别短,好像有点发红,但他耳朵也冻得通红,我也分不太清。 他好瘦啊他,驼着个背,也可能没驼,只是穿的薄,一件夹克,所以缩着,后肩就那么鼓起来,我觉得那都是他那两边的骨头顶起来的。 走路像个残废,走得特别慢,一点精神都没有,妈的我根本认不出来他,要不是他围巾没换。 手上有伤,右手。 他打架老是用右手,没伤才奇怪。 绷带垂那么老长,都快到脚边了。说起来这个,我们以前去医务室的时候,丫就顺人家的绷带,给自己一点的伤口使劲缠,都快缠成木乃伊了。 不过那天不是,他绷带上有血,绷带就耷拉一条,他一走,那玩意儿就晃,在雪地里就特别红。 他像条狗你知道吗。我没看他正脸,不过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我当时就停下来没走了,我就算走再慢,比起他简直是在移动,也比他快。” 候齐安顿了一下。 “一看我就知道又打架了。”候齐安无意识地压着自己的手。 “我没走,我也没动。我不知道他打算去哪儿。我看见他路过他们小区的那个门还往前走。 我当时想,我应该去跟他打个招呼。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学。所有人等下都要回家聚一桌,他怎么能不回家。后来我想起来他奶奶死了。 但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我想的是,如果他现在转头看见了我,不管他什么意思,装作认识我或者不认识我,我都过去跟他打招呼,让他去我家吃饭,他见过我父母,我们很熟,没有问题。 如果他不转头,那我就不过去。 因为说老实话,我还是有点生气的,关于绝交。” 候齐安偏了偏头,像是解释一样说道:“我那时候高一。” “我就一直站在那儿,他走得太慢了,我脚都要冻麻了。他也没转头。 但我看他要走到便利店,要拐弯,我想要转弯他估计要回头,那我就再等一下。 结果他进去了也没转头。 那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就去送东西了。 出来的时候我朝便利店看了一眼,也没看见他人。 我转头看他家的灯,也没有亮。 不知道去哪儿了。”候齐安把耳朵后的烟拿下来,“那么大的雪,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给自己点了烟,不再开口了。 施远尘把自己的烟抽完了,扔进了花盆:“后悔吗?”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候齐安皱起了眉,“我为什么能那么残酷?我这个人,就算在街上看见一条流浪狗都会捡起来,我捡过两条流浪狗,却连问一句他过得怎么样都没问。” 他转头看施远尘:“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会这么做。你是心理医生,我为什么没问他?” 施远尘没有说话,也没有纠正候齐安他不是个心理医生。 “裴苍玉替我打过很多架,”候齐安比划了一下,“我以前个子很低,白石来之前我个子是最低的。” 施远尘笑了下,候齐安没有笑:“裴苍玉……”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远尘平静地看着他,候齐安夹烟的手指有点颤抖,表情很严肃。 “白石不行。不能是白石。裴苍玉太辛苦了,白石得离他远一点。” 施远尘转开了脸,候齐安是个有极强原则和极富正义感的人,单纯站在人类的角度他都不希望白石这样的人靠近裴苍玉,更不要说裴苍玉是他朋友。 门响了一声,他们转回头,看见了回来的费左华。 费左华把钥匙扔在桌上,看起来很轻松:“做的什么,一股糊味儿。” ××× “别紧张。”安塞尔看了下费左华。 费左华换了只脚当中心:“我不是紧张,我是腿麻。” 安塞尔错愕地笑了起来,脸又有点红,他一不好意思就这样。 施远尘推了下眼镜,看着面前的显示器,候齐安照旧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他问了一句费左华:“让孔苹单独和鲁鸣月待在一起没问题吗?” 费左华看他:“没事,鲁鸣月不会想跑的,他没地方去,孔苹看着他就信,这边需要人手。” 安塞尔看了看表:“快到了。” 镇长的行动很有效率,他同意过来一趟,甚至省去了他们去行政厅找他的麻烦,反正他也要来一趟警局,顺路上了这一层。 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人交谈的声音,越靠越近,安塞尔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毕竟是他的上司,可费左华也跟着稍微有点紧张。 几步之后,门就被人推开,从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白发男人,脸很年轻,风度翩翩,跟在场的人一一握手,费左华跟他握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劲很大,是个很有精神力的人。 普罗菲斯也是个常笑的人,但和安塞尔那种毫无心机的阳光笑容想比,意味大不相同,是亲和力的一种表现,在场这几位并不讨厌。 普罗菲斯简短寒暄之后就让他们拿来照片看一下。 费左华递给他:“麻烦您了。” “怎么会。”普罗菲斯接下来,“你们走了这么多地方来找,我只不过帮点小忙。” 他把头低下来,看着照片。 那是极为清晰的两张白石的照片,两张裴苍玉的照片。 一时没人说话,房间里非常安静。 费左华觉得有种异样的紧张,他看向普罗菲斯:“您见过吗?” 普罗菲斯又看了一遍,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很抱歉,没有。”
第137章 绿橄榄-5 裴苍玉狐疑地看着白石,小狗扒拉他的腿,裴苍玉换了个姿势,狗在他腿上趴了下来,毫不认生地闭上眼,打算睡一觉。 刚刚,白石看着裴苍玉:“关于你说的,调查Jet的事,我决定听你的。” “为什么?”裴苍玉问他。 白石把毛巾放到沙发靠背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不想因为别人的事跟你吵架。” 裴苍玉很平静地告诉他:“我们不是因为那个吵架的,是因为你的态度。” 白石看了他一眼:“先不说这个,你最近是不是在跟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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