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松开手,后退一步,戒备地盯着他:“什么计划?你别再乱来。” 虞度秋将空酒杯滑到柏朝面前:“很简单,王后不是想让我死吗,那我就去找死。” “你哪回不是在找死?”纪凛鄙夷道,“你搞清楚状况,前几回你能幸存,是因为你的管家还能在国王面前说上话,但现在他显然已经护不住你了,你再找死,可能真的会死。” “恰恰相反。”虞度秋道,“之前敌在暗,我在明,自然容易遭暗算。但这回,我要让‘王车易位’,我们胜券在握。” 纪凛满脸一言难尽:“虞少爷,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下棋,说点普通人能听得懂的!” 虞度秋使了个眼色,柏朝又给他倒了小半杯红酒,默契地接话:“王车易位,指国王退至安全处,出动战车。你想让洪伯为你所用?” “嗯,他本就应该是我的人。你们两个,都过来。”虞度秋勾了勾手指。 柏朝欣然倾身聆听,纪凛不情不愿地凑过去。 诺大的宴会厅内,三人的脑袋挨在一块儿,足足一刻钟。 纪凛听完之后,眉头紧锁:“你确定他们会上钩?” 虞度秋自信地扬眉:“那要看垂钓的人是谁了。” “我得回去跟老彭打个报告,他批准了我才能配合你。另外,谁负责把诱饵抛出去?洪伯吗?我觉得经过缅甸这趟,他不会再透露任何关于你的不利消息了,他不想让你死,你得换个人。” 虞度秋:“你这就为难我了,既要不背叛我们,又要获得国王信任,哪儿还有这样的人选?” 柏朝突然插嘴:“我这儿倒是有一个。” 虞度秋和纪凛同时看向他:“谁?” 柏朝的酒杯未曾动过,酒液平静得如同他的双眸,波澜不惊,但浓黑中泛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红光。 “我先确认一下,纪队,你猜的国王,是不是那一位?”他按着自己的眼尾,往下轻扯。 虞度秋忍不住摸他头发:“你配这个眼型还挺无辜,像只可怜的小狗。” 纪凛:“……说正事。我猜的确实是他,姜胜死之前也冲我做了类似的动作,我当时以为他在做鬼脸,现在才想起来,他那会儿身子是倒过来的,其实不是提眼角,而是往下扯眼角,他想告诉我真凶是谁,可惜我没领会……我们证据太少了,他和他的王后没有一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洪良章是效力于他的。” 柏朝却道:“如果是他的话,我可以毛遂自荐。” 纪凛惊愕:“你??” 虞度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方案,端起酒杯优雅地抵在唇边:“小柏眼狼周旋于我、裴鸣、柏志明之间都能游刃有余,卧底能力是没问题的。但要打入敌人内部太费时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不用花时间,他们会信我的。”柏朝淡淡道,“很多年以前,我跟他爸合作过,把裴先勇送进了监狱。” “噗!” “?!” 虞度秋失态地喷出一口红酒,纪凛不幸被喷了一身,顾不上恼火,两人齐齐见鬼似地瞪向他。 作者有话说: 小柏自曝一层马甲啦,没错他就是那个揭发裴先勇的线人,那年他八岁,刚被收养半年,复仇心切,经验尚浅,没能一举弄死柏志明和裴先勇,不过也很了不起了,为小柏鼓掌! 裴鸣:害我家破人亡的最大仇敌竟是我培养的心腹……吐血_(´ཀ`」 ∠)_
第106章 新金分局,下午三点。 “……总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来征求您的意见。”纪凛顺手抽了张局长办公桌上的纸巾,遮住衣服上怎么也擦不干净的酒渍,心里又骂了虞度秋一百遍。 彭德宇听完他的汇报,出乎意料地平静,低头看着其他案子的文件,回:“可以,是个办法,他们出钱出人,我们出力出警,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早日破案。” 纪凛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奇怪地发问:“您不惊讶吗?不怀疑吗?柏朝居然就是当年举报裴先勇的内部线人!那会儿他才八九岁吧?一个小孩怎么会去干这种事?” 潜伏卧底、举报毒|贩这种高难度任务,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禁|毒警察也未必能成功做到,而一个八岁小孩却在被收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当年平义市最势焰熏天的毒|枭送进了监狱。尽管没有找到充足证据置裴先勇于死地,但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纪凛回想起柏朝说出这番惊天机密时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今天中饭吃了什么一样平静,顿时浑身不寒而栗。 彭德宇头也不抬:“小孩才容易得手,谁会去怀疑一个小孩?至于动机嘛……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柏志明虐待他,归根结底是在帮裴先勇规训手下,他憎恨裴先勇很正常啊。这也说明咱们国家的安全教育做得好,小学生是非观念明确,知道发现坏蛋要报警。” “可他没报警啊,他把证据匿名透露给了杜远震!利用杜远震追求新闻热度的贪婪扩大了这件事的影响力,断绝了裴先勇买通法官的可能性,这特么是一个八岁小孩能想出来的主意?没有大人在背后指点我绝对不信!” 彭德宇终于抬眼,头却依旧没抬,看起来像翻了个白眼:“你有空在这儿怀疑一起陈年旧案,不如和徐升一块儿去调查线索,现在嫌疑人已经很明确,一个月内我要看到这一系列案子尘埃落定。” 纪凛撑上办公桌,俯低身子,眯起眼:“老彭,你不对劲。” “去!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我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我一提柏朝你就避而不谈?那天你审讯他,连我都不让旁听,才审了半小时就放了他,你什么时候对嫌疑人的态度那么宽松了?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们?”纪凛越凑越近,低声威胁,“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你前两天下了班偷偷跑出去喝酒的事,我马上去告诉你老婆——” “嘣!”一记无情铁拳狠狠捶上脑袋,纪凛“嗷!”一声惨叫着趴下,痛苦地抱住头,立刻识相地换回了敬称:“您……您下手轻点儿啊!要开瓢了!” “这会儿知道要用敬语了?”彭德宇往拳头上吹了口气,冷哼,“让你重回专案组就不错了,少问东问西的。出去,别打扰我工作,忙得很!” 纪凛悻悻然退到门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往自己办公室走,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搞不懂一向最严谨慎行的局长怎么变这样了。 刚到办公室门口,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果香。 “纪哥!你回来得正好,吃苹果派吗?还是热的呢!”卢晴高兴地招呼他。 徐升和牛锋等人已经吃完两块了,拍拍肚皮正准备继续埋头工作,瞧他神思不宁的表情,问:“你刚出去干什么了?衣服搞这么脏。” 纪凛没好气道:“见了姓虞的一面,过会儿跟你们说。这谁买的?案子都没破,还有心情在上班时间喝下午茶啊?” 卢晴立刻澄清:“不是我买的啊,娄哥送来的,他们家自己做的,味道不错,你尝一块?” “算了,没心情。” 徐升勾上他的肩膀:“适当放松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嘛,你出国回来还没怎么休息过呢。” “等凶手落网了我再好好休息,现在得争分夺秒。”纪凛瞥了眼香气扑鼻的苹果派,忍不住问,“这玩意儿好吃吗?” 卢晴:“好吃,你是不是想给穆警官送去?我就知道!不许我们吃,却给人家送去,双标!” 纪凛耳根微微一烫。虞度秋有句话没说错,每个人心里确实有那么一亩三分地,现实标准在此处会失去效力。 “他是病人,能和你们一样吗?” “他是穆警官,能和我们一样吗?”卢晴学着他的语气说了遍,哼哼道,“你放心,穆警官也有份,不过如果你想亲自去送,我这份也可以让出来。” 纪凛总觉得她这话暗藏深意,也可能是他自己心虚,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扭头问徐升:“那女人和刘少杰怎么样?肯说实话了吗?” 徐升提起这事就犯愁,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没有进展,尤其是刘少杰,得知柏志明死亡的消息后,在看守所发疯了好几天,对我们已经是彻底仇视的态度了,除了骂人只字不言。要不,再派柏朝去沟通一下?” 纪凛皱眉:“不了,他上回当着我们的面暗渡陈仓,我可不敢再让他见刘少杰了。那就先放一放,等刘少杰情绪稳定了再审。现在有个引蛇出洞的方案,你们听一听。” 卢晴:“你刚去见了虞度秋……难道是他提的方案?” 牛锋插嘴:“奇了怪了,他不是说不参与了吗?怎么又来找你?” 纪凛往自己的位子上一坐,想到一小时前虞度秋提到的计划,刚被彭德宇捶过的脑袋更疼了:“说来话长,得从虞文承一案说起……” 有的人愿意耐心地娓娓道来,有的人则倾向于直接动手。 虞度秋一路飙车回家,而后径自去了书房,关上门,一把扯过身后男人的衣领,往沙发上用力一摔:“给我实话实说,小畜生。” 柏朝倒下去又迅速坐起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没撒谎,裴先勇的确是我举报的,柏志明把我当成接班人培养,带我去参观了他们藏|毒的仓库,我当时太心急了,马上把情报匿名透露给了杜远震,但警方晚了一步,柏志明得到风声转移了许多证据,我没能一举扳倒他们两个,让他们俩多活了这么多年。” “我问的是这个吗?少跟我装糊涂。”虞度秋膝盖撑上沙发,擒住他下颌,“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些年你究竟为谁效力?是不是杜家?” 柏朝被迫仰着头,手悄悄伸出去:“没有人指使,我揭发他们纯粹是出于我个人的仇恨。我根本没与杜家正面接触过,也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你不用担心我像洪伯一样被策反。” “口说无凭,拿出证据——” 眼前景象陡然翻转,虞度秋闷哼一声,被男人沉重的身躯压进了沙发。 “要什么证据?你又没怀疑我。”柏朝撑在他上方,轻轻抚摸他泛着柔光的头发和脸庞,“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有问题,刚才就该让纪凛抓我了,何必带我回家?” 过近的距离令呼吸不畅,虞度秋抓住他的后领往上扯:“小畜生,恃宠而骄了是吧?想蒙混过关?真该把裴鸣放出来让他听听这些话,他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裴鸣若是知道,自家辉煌的一夜崩塌、自己这么多年来遭受的白眼冷遇,都是拜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得力心腹所赐,怕是气得当场吐血。 柏朝沉笑了两声:“所以我才不告诉他,以他的罪名,或许还有出来的一天,我不想结太多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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