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按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后才缓了口气。这一路秦正贤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他提心吊胆。 不过好在把他平安送回了家,陆鸣缓了缓神,终于放松下来。 秦正贤回到家就钻进了卫生间洗漱,他的意志消沉行动缓慢,像是行尸走肉般。平时几分钟就能洗漱完,这次他竟然磨叽了半个小时。 等他洗漱完出来,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上的水,家里的门铃响了。 他踩着拖鞋开了门,长得颇为喜气的物业小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礼盒递给秦正贤说:“业主朋友你好,你的东西寄放在物业两天了也不见来拿,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秦正贤一愣,知道这是汪泽给他的喜糖和礼盒。 “谢谢”,秦正贤接了过去,等物业小哥离开了才关上了门。 秦正贤拎着喜庆红色包装的礼盒走到客厅,把礼盒放到了茶几上,又转身到酒柜旁取了一瓶洋酒。 再坐到沙发上,秦正贤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有了勇气去打开礼盒。 礼盒里放着一袋喜糖,还有一瓶红酒。 侧边夹着一个便利贴,便利贴上是汪泽亲手端正书写的字:亲爱的秦队,感谢你给我和童童包的大红包,我把你最爱的罗纳谷红葡萄酒送给你,也祝你身体健康,求你了,早点给我找个嫂子。 落尾处是汪泽。 秦正贤手一颤,顿时情绪崩溃,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的眼底泛起了泪花,又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囫囵灌进了食道。 过往一幕幕清晰可见,他的这位小徒弟的笑,面对歹徒时的坚毅。他是人民和组织的好警察,可他同时也只是个孩子,他一腔热血挥洒汗水,可大好青春就这样草率地戛然而止了,而且止步在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秦正贤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夜色阑珊的时刻无声地缅怀着那个少年的身影…… 是明媚,是灿烂的…… 第二天许临起了个大早,好容易有了空闲时间放松下来,所以他特意带着来福出去晨跑,来福跟在他身侧跑得极欢快。 沿着公园跑了好几圈,许临慢慢停下来调整呼吸,又买了水倒在手里给来福喝。 来福似乎又胖了点,许临拍了拍来福的小肚子自言自语说:“儿子你可真争气。” 来福咧着嘴“汪”地回他,似乎真的听懂了许临的话。 许临若有所思地捧起了来福的狗脸,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傻狗,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来福“汪汪”反驳了一下,那意思像是质疑:说得跟我妈要你似的。 许临捧着来福的脑袋一顿揉搓,才骂骂咧咧地带着它回了家。 回到家林家乐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兴奋说:“单涛情况好转,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怎么样,我们去医院探望探望?” “好啊”,许临喝了口水回:“那我们到医院碰面吧。” “没问题”,林家乐回。 许临驾驶着车子一路往武警医院去,好容易到了,却找了很久的停车位才终于停好车。 林家乐发了消息来说他可能要迟点到,因为他要送儿子去兴趣班。 许临也不急,慢慢往医院住院部走着。 忽然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大腹便便,还是个地中海发型。 许临脚步一顿,他认出了那人正是副厅长潘达。 潘达坐上了住院部的电梯,许临迅速反应追了上去。 单涛住在六楼的病房,许临猜测潘达来这里只可能是来找单涛的,所以他坐上电梯后当机立断按了六楼的楼层按钮。 果不其然,一出电梯他就看到潘达站在拐角处的病房前跟单涛的妻子说话,隔得很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过了两分钟单涛的妻子竟转身去了拐角处的电梯下了楼,许临眉头一皱,看见潘达走进了单涛的病房。 没有犹豫,许临快步跟了上去。 单涛的病房房门紧闭,只有门上的透视玻璃能隐约看到病房里的情况。 单涛还是昏迷的状态,潘达立在他的病床前似乎是在打量什么,而后他挪了身躯靠近了病床前的辅助医疗仪器,研究片刻后伸手似乎是关了什么仪器…… 许临一双眼睛紧盯着病房里的情况,紧接着他就看见潘达的手渐渐伸向了单涛口鼻处罩着的氧气面罩。 许临一滞意识到不妙,当即推门而入。 开门声吸引了潘达的注意,他回身打探情况,那只伸出的手还放在单涛的氧气面罩上。 “你……”,潘达愣住了,全然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许临。 “潘厅这是要做什么?” 许临挑着笑目光死死定格在潘达的那只不安分的手上。 潘达反应过来询问:“你怎么来了?” 许临面无表情地往前又走了几步反问:“他出车祸第一时间解救他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来?” 许临迎着潘达质疑的目光,挑了挑眉忍不住问:“您还没回答我呢,您要做什么?您不仅关掉了医疗仪器,又打算摘了他的氧气面罩……潘厅,您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第 89 章 杀人灭口? 潘达吹胡子瞪眼,差点被许临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潘达当即松了手,表情严肃问:“你小子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许临立在原地谨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带笑回:“潘厅,你很可疑。” “哦”,潘达嗤笑:“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可疑?” 许临从背后拿出手机,手机屏幕却亮着,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你……你在给谁打电话?”潘达问。 许临挑了挑眉回:“市局的人还有三分钟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潘达质问。 “没什么意思,没人规定警察不能越级查疑吧?”许临说:“我说了,你很可疑。” 潘达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叹了口气摇头回:“行,看来今天我是注定要去河海市局一趟了。你放心,我不会反抗,就在这里安静等人来好吧?” 他说完又意犹未尽道:“我潘达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许临的难缠了。” 许临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耍酷似的盯着潘达看。 谷欲生率市局众人赶到时,潘达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横眉冷对,许临站在他对面,两人无声对峙着。 “潘厅怎么回事啊?”谷欲生面对潘达颔首问。 潘达冷哼一声,瞥了眼对面的许临说:“你问你的人去。” 谷欲生扭脸看向许临,许临脚下一动架起了手臂,看向潘达的目光沉了几分说:“潘厅,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潘达又是一声冷哼,别过脸不去看许临。 许临问:“我被警务督察审问的那天,你说你不信我,要继续调查我,请问你查到什么了?听说你不仅瞒报林州两起大案,还命单涛跟踪我。如今单涛发生车祸,你又想摘了他的氧气面罩,这等于变相杀人啊,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最忠诚的厅长?” 病床上单涛还戴着氧气面罩艰难呼吸,而另一边是许临与潘达的无声较量,连带着空气都燥了几分。 谷欲生和邓宽都紧盯着潘达的面部表情,许临的问题也正是他们想问的,他们正试图从潘达的表情变化得出蛛丝马迹的答案。 潘达嘴角抽搐了下,无奈摇头叹息。 谷欲生在一旁语重心长催促道:“潘厅,你最好把话都说清楚吧,你最近的行为实在太反常,我们对你有怀疑也是正常的,你也别怪我们。” 潘达似乎有所犹豫,终于他咂了咂嘴知道躲不过去了开始交代:“唉我就说了吧,其实一早我们的线人就在潞城发现过许临的踪迹,之所以没有通知河海这边是郑厅的意思,郑厅觉得许临暂时安全留在潞城也方便为我们获取情报。后来万窟山行动失败,许临回了河海,郑厅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我和郑厅一合计,才故意闹了那么一出试图把许临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可谁知你们横插一脚,谁也不愿意我带走他……”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震没敢给反应。 “什么意思?”许临追问。 潘达又说:“单涛是我的秘书还掌管了我的车钥匙,他跟踪你这些事我是全然不知。” “您的意思是单涛有问题?”许临问。 潘达点了头,又叹了口气说:“林州两起大案我交给了单涛,可他瞒报了。我和郑厅察觉到后对单涛进行了调查,发现他大有问题。后来他知道你们怀疑我,又故意开我的车出去营造我有问题的假象,以方便他进行下一步活动。” “下一步活动?”邓宽面露难色“嘶”了声问:“单涛是沈老的人,沈老已经去世,难道单涛还要执行沈老交代的任务?” “不”,潘达摇头回:“单涛是沈自清的人没错,可他叛变与毒贩有了勾结,他现在算是本杰明的人。” 潘达这样一说,众人就明白了。 许临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问:“您查到了什么?” “本杰明入河海劫走阿金这事,就是单涛里应外合泄露了消息,不然本杰明没有机会”,潘达回。 许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潘达,潘达人到中年,已经少了很多精气神,此刻整个人坐在那里却还是威风模样,到底是省厅的领导,气场强大到足以让众人臣服。 潘达环视了众人,自嘲一笑说:“你们不信?看来还是得郑厅亲自给你们解释,我这唱白脸当坏人的差事可不好干。” 谷欲生和邓宽对视一眼,都抿着嘴没说话。 “所以审问我那天,你跟郑厅在电话里的谈话内容是演戏?”许临问。 “不然呢”,潘达赤脸红脖子回:“当时单涛在场,我们演这么一出不就是给他看。老郑欠我的,你们也欠我!” …… 谷欲生尴尬一笑,回身冲身后的警员道:“快去,给潘厅倒杯茶。” “别了”,潘达一挥手道:“茶我没少喝,也没少被谈话,谁成想今天我是一朝失足被你们摆了一道……” ……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不敢多言。 他们也实在没想到,省厅两个最大的厅长郑少秋和潘达,竟联合起来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做着谁都没想到的事。 许临站直了些说:“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您了潘厅。” 潘达一哂,抚平了西服上的褶皱回:“你当然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来那么一出,本杰明一下令单涛这边能立马置你于死地。” 哦,许临点了头,饶有兴致地盯着潘达问:“可您今天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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