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欲生叹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尽快跟他对上线,如果有可能,立刻马上把这浑小子给我带回来。” 秦正贤回说好。 谷欲生又说:“林州那两起案子我问过省厅那边了,说是本来应该给我们传协查通告的,可是那边忙其他事就忘了。” “忘了?”秦正贤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质问:“这么大的事都能忘?省厅那边的人心都这么大?他们故意的吧?” “那个心大的人就是潘副厅,要不你亲自去质问?”谷欲生闷声反问。 秦正贤一时哑声,咂嘴道:“我可不敢。” 谷欲生冷哼一声没再接茬。 只听秦正贤又问:“老师,您说会不会是省厅那边压着案子,对我们故意隐瞒?潘副厅平时雷厉风行那劲,怎么都不像是能忘了这么大案子的人啊。” 谷欲生沉默片刻后叹气道:“这事不好说,如果真是省厅那头的人故意压着案子,这事性质可就变了,弄不好又是一出警匪勾结的戏码。” 听到“警匪勾结”四字,秦正贤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表情沉重。 谷欲生又说:“回头碰面我们再详细讨论这件事,不过……” “倒是你要改一改你这总爱心理分析的毛病了,凡事都要讲真凭实据,你学的那什么犯罪心理学是挺好,可你也不能凭主观臆想随意猜测。再说了人家潘达那是省厅副厅长,轮得着你指三道四?” 秦正贤咂嘴,果断认错道歉:“是师父,谨遵你的教导”。 谷欲生对秦正贤的态度很是满意,说话也不那么严肃了:“我大概后天会去林州,到时候你记得去林州机场接我。” “只您自己来?” “嗯”,谷欲生说:“今天局里接到报案,说在青安村一个农户家里的废弃猪圈发现了一具尸体,何博和邓宽正在忙那个案子,暂时抽不出时间去林州。” 秦正贤会意问:“这案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谷欲生喝了口茶,说话混沌不清:“没有,据何博的初步勘查,死者是青安村的一个外来流浪汉,可能是被饿死的。具体结果还在调查,局里暂时也还忙的过来。” “那就好”,秦正贤回。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谷欲生忍俊不禁跟徒弟吐槽道:“前阵子化肥厂爆炸案局里好几个警员受伤还在医院住着,何博因为缺人手跟林家乐借了几个人。你猜林家乐把谁拨过去了?” 秦正贤:…… “林家乐把禁毒支队的舒雪拨过去搬尸体了!人家舒雪一个女警员,跟着咱局辛辛苦苦奉献了快十年的青春。结果林家乐这个禽兽一朝贬谪,让人家去搬尸体?你说说林家乐怎么想的?” 秦正贤:…… ☆、第 54 章 林州市青安镇青安村,警察用警戒线把现场围了起来,青安村的大爷大妈们围着警戒线绕成个圈凑热闹,把猪圈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来大妈让一让”,汪泽领着刑侦部于心法医散走围观群众,在夹缝中开辟一条小道进了现场。 于心是个比较胖的中年男人,一个标准的公务员形象。 汪泽受命去接他的时候,他还在解剖室跟助理仔细缝合李红丽的尸体,这是每次对受害者尸体解剖检验后法医必做的,也算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汪泽道明缘由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外出工具箱。 这天太阳很晒,于新下车后往现场走的几十米路跟做了个汗蒸似的,制服后晕了一片汗渍。于心背着工具箱走到何博面前拿袖子拂汗问:“何队,怎么回事啊?” 何博冲右手边警察包围的地方示意:“死者是蜗居这一带的流浪汉,尸体高度腐坏,看样子死了挺长时间了。附近村民都说他很有可能是被饿死的,但我们作为警察要的是绝对事实,尸检肯定要做的。去吧,展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 于心:…… 于心在河海市局任职了五年法医,还获得了省厅的一级检验鉴定法医荣誉称号。多年来尽职尽责,对待工作从不懈怠。 这五年多年里他跟秦正贤一起出警务居多,秦正贤是局里出了名的加班狂,案子不破誓死不休,法医鉴定部门没少跟着遭殃。 尤其是于心,他曾在一起工厂职工宿舍入室强/奸连杀六人的大案件中,跟着秦正贤在案发现场和解剖室连轴工作了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可恶的是作案人极其聪明狡猾,强/奸全程戴/套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有效信息。 最后还是于心在高质量的验尸过程中发现了其中一名受害人下/体残留的作案人的一根毛发,经过检验和DNA对比终于锁定了嫌疑人,最终破案。 秦正贤的名字曾一度成为市局法医鉴定部门的大忌,众人提秦色变……于心更是如此,只要在局里碰见秦正贤吓得转头就走。 可怜的于法医对谷欲生都没有那么戒备过,谁曾在自己会栽在秦正贤手里。 可是今天让于心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正贤不在,又来了呕心的何博…… 何博说“显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的时候,于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想:瞧瞧刑侦这帮不讲武德的禽兽! “呸!禽兽!” 于心像个丧家犬般正往现场走,忽地听见身后一句强有力的吐槽,顿时茅塞顿开觉得找到了知己。 他喜出望外地回头找知己,却看到了禁毒支队的舒大姐。 “呦,舒大姐这是骂谁呢?”于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隔着一段距离跟舒雪坏笑打欠。 舒雪身穿警服,单手叉着腰气得面红耳赤回:“除了我家老大我敢骂别人?” 何博在一旁催促于心:“林家乐指名道姓让她来搬尸体,这是人禁毒支队的恩怨,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快去忙你的。” 于心一耸肩冲舒雪安慰道:“这大热天的,舒姐你就别生气了,等回头见着你家老大我会替你伸冤的啊。” 何博:…… 何博忍无可忍,转头给汪泽一个眼神,汪泽当即会意直接拎着于法医往现场走。 可怜的于法医刚遭受了不公道待遇,转眼还要负责检验尸体。 现场技侦们正忙着勘查工作,绕着尸体的位置由中心到周围散开对现场进行详细记录并拍照做记录。 于法医“啧啧”感叹着蹲在尸体边,确如何博所说的那样,死者已无生命体征,尸体高度腐烂,死亡时间绝对超三天了。 尤其这几天天气炎热,再加上死亡地点是个蚊蝇聚集的废弃猪圈,成群的苍蝇绕着尸体满天飞,加剧了尸体的腐烂,死者身上几处腐烂的地方甚至还有蛆虫拱涌。 舒雪面露不悦跟着何博和汪泽靠现场近了些,结果一眼就看见于心戴着一次性手套正拿着镊子挑蛆虫……舒雪一看,花容失色,恶心坏了。 于心对尸体进行了全方面检查,从头到脚,再从腹部到后背…… 全面细致的检查后他对何博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打击伤,也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口,可以确认无外因致死。” 何博点了头,身后技侦员也过来通报:“何队,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和物品。” “现场没有可疑痕迹,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创伤,没有外因的死亡……难道还真就跟村民们说的那样,这人是饿死的?”汪泽站在何博身侧说。 何博沉默片刻,跟于心说:“把尸体带回解剖室,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于心摘掉一次性手套,指挥几个警员去抬尸体好方便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里,谁知一旁的舒雪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抬尸体。 “你还真要抬啊?”于心打趣道。 舒雪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队长让我抬那我就抬,你以为我们外勤组女人不敢抬咋的?” 于心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腆着笑脸说:“壮士,请~”。 舒雪:…… 壮士指挥着一个警员去抬死者的腿,另一个警员在中间抬身体,自己则是去抬上身。 于心在一旁幸灾乐祸,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舒雪几人抬着尸体,好不容易把尸体挪出窄小憋屈的猪圈,正要把尸体往裹尸袋里放。谁知舒雪踩了一坨猪粪,脚底一滑,啪唧摔了一跤,吓得于心赶紧去扶她。 舒雪忙去检查尸体,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走远了的何博回身喊话。 舒雪一个瑟缩,支吾道:“那什么……尸体牙床磕掉了……” “什么玩意磕掉了?”汪泽原本跟在何博身后,听到舒雪的话急忙回身往舒雪那边跑。 “牙床……”舒雪又重复了一句。 等汪泽和何博走近了,才看到本就腐烂的尸体旁掉落了一个完整的牙床,暗红色干瘪的牙龈上嵌着一排稀稀落落的牙齿。 汪泽:…… “这人吸毒啊”,舒雪盯着地上的牙床,面露歉意说。 ? 何博毫不在意地捡起脱落的牙床研究了起来。 汪泽疑惑不解道:“一个流浪汉怎么可能会吸毒?” 舒雪解释道:“何队你看看,死者的牙齿是不是跟吸毒腐蚀一样的?去戒毒所随便抓一个瘾君子就能看到这种牙齿,而且……而且这种腐蚀程度怎么也得是常年吸毒造成的吧?” 舒雪又看向于心说:“于法医,你刚刚检查过死者的口腔,我不信你没发现这件事。” 于心摇头晃脑解释道:“没有合理的检测手段,我敢轻易笃定死者吸毒?我要对我的验尸结果负责的好吧!大概只有你们禁毒支队的人敢现场笃定死者吸毒吧。” 何博起身不耐烦地指挥众人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随后他接过汪泽递上来的湿纸巾擦了手说:“于法医说的不错,这种情况只有专业禁毒的人才敢下结论。” 何博又抬下巴示意于心说:“死者死亡时间过长,体内毒品残留成分很难检测出来。我知道很困难,还是辛苦你加个班吧……” 于心:…… 何博又转脸对舒雪说:“你刚才发牢骚说想转到刑侦这边,知道我为什么沉默吗?” 舒雪摇头缄默。 何博说:“禁毒支队每一个人都能熟练掌握毒品知识,就像发现腐蚀牙齿这事一样,警队里除了法医,只有禁毒支队的人有权利说话。也就是说,禁毒警察可以做普通警察能做的事,普通警察却做不来禁毒警察的工作。你作为禁毒警察,对于禁毒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是普通警察永远比不了的。” 舒雪一阵沉默,没敢再说话。 ☆、第 55 章 谢建国下山跑到林州市区跟秦正贤对接工作,两人约在了一处僻静的咖啡店。 顺利会面后,秦正贤上前跟谢建国握了手毕恭毕敬道:“谢处,好久不见。” 谢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道:“贤侄好久不见啊,谷局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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