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狼人杀（一） 陆沅离喘息一阵，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起来披上睡衣，径直走到书桌那里去了。 焦旸有心理准备，迎接陆沅离接下来的“暴风骤雨”、“雷霆之怒”。他心甘情愿，加上这一会他实在太累，也没盯着看陆沅离去做什么了。 陆沅离很快回来，扣住焦旸的右手，猛地往下一扯。 焦旸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他还以为这就是陆沅离的目的，叫他滚蛋，所以也没反抗。 谁知，陆沅离一探身，咔擦一声，把一样轻金色的物事套在了他的右手腕上，然后回手往茶几下面一摔。 坏了！焦旸好歹是个刑警，马上就意识到，那是什么。陆沅离拿一副手铐，还是标准制式的M国手铐，把他铐到了茶几脚上，这回可要命了！ 这不服软不行了，再说本就是他理亏。不过陆沅离这个刚爽完，裤子都还没提上，就翻脸不认人的毛病，也是不能好了…… 这个背越式跳高的姿势太别扭，焦旸赶紧滚下来卖萌，闭着眼瞎扯道：“教授，这样太难受了！你罚我我不反对，就……可不可以稍微换一个，我能坐直或者平躺的地方铐？比如我的床上，床头有铁艺栏杆。当然，明天早上要帮我解开，我还得去上课呢！早上……早上是你的课呢，你也不希望我缺课吧？！呵呵呵……” “你听说过，有为了保障犯罪分子的利益，而影响受害者权益的吗？” 穿上白睡衣的陆沅离又迅速恢复为，一座希腊男神雕塑。他冰冷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听不出喘息，“这样做只是为了保障我接下来的人身安全而已。这是你应得的，后面还有很多其他项目，慢慢享受吧。” “可是教授……” 焦旸一句话还没说完，陆沅离已经起身回卧室了。不只是故意还是忘记了，没关他房间的门。 根据习性，焦旸判断了一下“主子”的意图，搞笑的拖着茶几，把他之前用过的毯子找了出来，然后关上陆沅离房间的外门，像是某种仪式般的，继续睡在沙发上。 早上六点，街面上还到处都是圣诞节的火红气氛，一个下夜班的工人下了车就往家赶。走下过节天桥的时候，他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回头一看，险些晕死过去。 天桥底下，横躺着一个满脸血痕的男人，好像被什么野兽啃咬过，变得面目全非，地下撒着干枯的血迹，显然已经死了。 “妈呀！” 他连滚带爬的跑去警察局报案了。 朦胧中，他就觉得手上一松。焦旸睁开眼睛，见陆沅离站在旁边，拿钥匙解开了他的手铐，冷冷的看着他。 这样睡，当然比那天还不舒服。焦旸整个右胳膊都麻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赌气道：“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昨晚是你同意跟我上床的，从头到尾，我有说过，是什么形势吗？你也没问我啊！不过，如果你还不满意，感觉遭遇严重暴力犯罪的话，你也可以告我。反正你有证据！” 陆沅离顿了顿，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去做早餐吧。” 焦旸一怔，这样就完了？以陆沅离的性格，他还以为会把他大卸八块呢！不过，也许是，因为今天周末，等着一上班就去报警…… 焦旸挠挠头，也觉得自己瞎寻思。 今天他们都起晚了，早饭都快十点了，不过周末的话，就也还好。 两人正吃着饭，陆沅离的电话响了，他随手开了免提。 约瑟夫道：“教授，两件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陆沅离摸摸眉毛道：“我这人是悲观主义者，先听坏消息吧。” “好的。”约瑟夫道：“不过，你先听了坏消息，好消息可能也就没什么了。周边的福克斯镇上转过来一个案子。昨晚，又有一个喝醉的流浪汉被杀了。说又是因为，这个凶手从盛夏开始，在福克斯镇，每到月圆之夜就作案，每次都是一个醉倒在路边的男人，被割喉杀死。 然后，死者身上，都有类似野兽爪子造成的巨大伤痕。不过经法医鉴定，那不是真的野兽造成的，像是玩偶上的金属爪尖一类的东西。就昨晚，是第六起了，小镇警局只好把案子转了过来。不好意思教授，周末打扰你，看你什么时间能到警局来一趟吧。” “OK。” 陆沅离道：“这个案子，就像个狼人杀游戏，我有兴趣。虽然你说不重要了，我还是想要知道，好消息是什么。” 约瑟夫道：“好的。好消息是，我们的同事已经抓住了保罗比伯，可以正式控告他两起谋杀了。” “那怎么会不重要？” 陆沅离道：“这说明我们又破了一个案子，可以告慰死者及家属。这并不会因为其他凶案的发生，而失去意义！好了，一会见吧。” 但因为，今天是圣诞节跟他的生日之后的第一天，而且，昨晚还用那样完全不正常的方式运动了一下……陆沅离就觉得浑身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他捏着肩膀看看焦旸道：“你吃完了没？换衣服，跟我开车去警局。” 感觉好像很累的样纸……焦旸眼前一亮，还咬着三明治就说：“教授你背痛吗？要不要我帮你捏一下？！” “好了！” 他奸笑得连尾巴都露出来了。陆沅离嗤笑道：“不用装乖了，你的精心伪装，昨晚上就掉了！” “嘿嘿嘿……” 他好像没怎么生气？！焦旸甜腻腻的笑道：“教授，我没有装啦，按时上下课，从不迟到早退，放学就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饭，是真的很乖呢！” “呵呵！” 陆沅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乖到装作来献身，借机偷袭他来达到目的？比狐狸更狡猾，比豺狼更凶猛，然后继续顶着个小白兔的脸来撒娇卖萌…… 两人来到警局，约瑟夫拿出刚打印出来的卷宗给陆沅离看，一边介绍道：“目前的线索很少，除了我刚才跟你说得那些，就是加上昨晚，六名死者都是35岁至50岁之间的青壮年男子，遍布整个小镇的各个区域。 福克斯镇警局已经查了这个案子很久，几名死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甚至高矮胖瘦，体貌特征也差距很大，共同点，就只有喝醉了着一条。目前还不清楚，凶手是随机杀人，还是有选择的寻找目标。而且，就算是有选择，烂醉如泥的人，基本没有反抗能力。所以，也没法判断，凶手是有某种癖好，还是单纯选择好得手的目标。 然后就是，如你所说，凶手每到月圆之夜出来杀人，很像是电影里狼人的情节。法医推断，他还会带上或者穿上类似野兽的玩偶服。但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现场目击证人，所以，这一条只能说是推断。因为犯罪手法、时间基本一致，割喉的工具所造成的伤口，以及受害者身上的抓痕，都显示非常接近。所以福克斯镇警局，倾向于是一人所为。” 嗒嗒嗒……陆沅离伸手拿指节扣了扣桌面，道：“约瑟夫，喝醉了的35至50岁青壮年男子，会让你联想到，什么人物形象？” “这个……” 在场的人马上都想到了，约瑟夫迟疑道：“父亲？” “对。” 陆沅离沉吟道：“晚上出去应酬，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这是文学作品里，很常见的父亲形象。月圆之夜作案，像是模仿电影情节。明明割喉，可以一击致命，然后，还要在死者身上弄出很多，无意义的伤痕，带有发泄的感觉。并且，穿上玩偶服或者带着爪套，目标增大，也很容易暴露，但凶手一定要坚持这样做。 综合一下，我感觉，就是凶手幼年至青少年时，有一个经常喝醉酒的男性长辈，比如说父亲，回来就会殴打他跟家里的其他人。而他受到狼人电影影响，渴望突然变身，拥有强大的力量，来保护家人，制服父亲。 然而，这一切在现实里实现不了，他就在长大以后，通过犯罪去实现……” “真棒！” 约瑟夫感叹道：“教授这就将所有的罪行都串联了起来！” “也没有这么厉害。”陆沅离道：“但是狼人电影是很热门的题材，在M国盛行的年代主要有两个，80年代初跟二十一世纪初。这也就是说，凶手的年龄跨度，可能在70-90年代之间。另外，我感觉，凶手对狼人的形象执念很强。也许，他有某种精神或者身体上的疾病，会给人感觉，像是狼人。” “什么？” 约瑟夫楞了一下，道：“什么样的病，能像狼人？！” “有的有的！” 为了表现一下，增加个印象分，免得回去又要挨罚，焦旸急忙道：“我知道！我曾经看过新闻，我们国内，有那种毛孩的案例，这是一种返祖的现象，我想咱们这边，可能也会有的。还有就是，狂犬病吧……”
第71章 选择（七） 陆沅离道：“狂犬病不太可能。虽然这个病的潜伏期可以很长，甚至可能有十年以上。但是一旦开始发病，出现抽搐、高热、恐水这些，像是电影情节的症状的时候，通常已经到了发病的中后期。那病人几天以内，最多一周到十来天就死了。但是这个人犯案，已经达到了半年的时间，所以不太可能。” 回去的路上，焦旸忍不住满心喜悦的问陆沅离，“教授，你刚才为什么不报警抓我？我这可是自投罗网呢，多好的机会！” “呵呵……” 陆沅离嗤笑道：“又卖乖是不是？真有诚意刚才为什么不去自首？又回来才问？！” “我只是高兴……”焦旸吐吐舌头道：“教授，你舍不得报警抓我呢！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跟心疼我的！” “切！” 陆沅离嗤笑道：“这和心疼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焦旸得意地像个河豚一样鼓着两边脸颊，“陆教授，你不报警，要么是舍不得我坐牢，要么就是对我也感兴趣，不介意那一切发生，你也选一样吧！” “呵呵……都不是。”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来做选择？陆沅离不屑道：“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年轻人。作为法律系统的从业人员，我们首先要具有司法精神。你的自我辩驳很成功，是我自己想当然，叫你钻了空子，我也有一部分过失跟责任。其次，本杰明跟丽莎的事，你也看到了，两家公司的股价都大幅跳水了。老头也是上市公司主席，我对公司本就没有贡献，也不想因为这些乌糟糟的花边新闻影响他。” “奥，原来是这样！” 为了男人的面子挽尊，还能扯到司法精神，这也是真牛掰了！焦旸摊摊手，“教授，你可真不愧为犯罪心理系副教授！” 陆沅离当然听出了其中的讽刺，不过懒得跟他斗嘴，就没再说什么。 圣诞假期之后，学校照常上课，陆沅离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的阴霾，忽然想到了焦旸说过的话，禁不住开始回忆与反思，他跟焦旸认识、交往的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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