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我清楚地记得我的原话,说的是“鼓励”,而不是“奖励”。这其中的意思与意味,是有根本区别的。焦旸是没听清,记错了,还是故意这样去理解呢?对已经上钩的可怜的小猎物,他愿意大方的表示最后的慷慨。陆沅离笑道:“好啊,答应你了!” 焦旸见他说着,拉过自己的右手来,用银色奥罗拉钢笔,在手心里划了个墨灰的“T”字。坚硬而寒凉的金属笔芯微微陷入皮肤,然后拉起来,迅速而流畅的划过,带起丝丝缕缕深入骨髓的痒,甚至引起了他身上一阵战栗,从掌心到肩膀。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被标记了,焦旸脸上不由一热。 陆沅离收回手来,道:“只要你在接下来的案子跟学业中表现出色,都可以获得不同程度的奖励,你可以自己记着,有想要的再来告诉我。” 胸前怦怦直跳,一颗心简直要整个跳出去。焦旸忍不住道:“什么都行吗?!”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陆沅离笑道:“自然要相匹配。如果你变身超人,拯救了银河系,那我想,不是我,也总会有人,发几颗小行星给你的。” “呃……” 被他把球踢回来,也在意料之中。你想在心理系副教授面前,讨得实际的便宜,是不可能的。他看似什么都答应你了,现实却是,谁来评判优劣,怎么叫匹配?当然是他,一切全看陆沅离的心情。但这依然是巨大的进展,确立了什么游戏,总不可能一直不玩,对吧? 焦旸晚上回去就失眠了,不是因为当天的狗血玛丽苏大剧的戏码,也不是大马路上刺激的“警匪飙车”。而是,他在来回的想一个问题,他对陆沅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青少年时期,他就发现了,他跟周围的小伙伴,好像有点不一样。他当然可以欣赏青春美少女的优秀、美好,不过似乎,也能欣赏出色的男孩子的优点。甚至,后者还要更多一点。但是,内地的各种此类教育,往往语焉不详、讳疾忌医。对这一点,他一度非常困惑,觉得自己是怪物。 这种困惑,他并不敢同老师、同学诉说,更不可能跟一心紧抓子女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问题的父母开口。以至于他错过了,本应该最美好的早恋期。 直到来到这里,遇见陆沅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种种感觉都清晰、明确、强烈起来。他想要靠近陆沅离,有多近靠多近,还想要触碰他…… 他也很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种想法都是十分危险的。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或是专业造成,住在古堡里的陆沅离,就好像一个优美高贵、永生不灭的吸血鬼,蕴着千年沧桑的老灵魂。有时候却又很天真,带着不谙世事的幼稚可爱,叫人不自觉地就被他吸引,为他担心,牵肠挂肚…… 更糟糕的是,他总感觉,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心理系副教授面前无所遁形。陆沅离就是察觉了,才会愿意在冷嘲热讽之余,时不时的丢两根肉骨头给他,诱惑他在灰心失望之后,继续饱含希望的贴上去…… 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是对他生理及心理的巨大折磨。但是似乎,可以带给陆沅离一些愉悦感,所以愿意跟他继续不咸不淡的玩着这个游戏。 你看,你竟然都这样设想自己了!现在他说宠物,你不仅不还嘴,想的却是这里头的暧昧空间,是想给人玩弄么?!但是如果陆沅离开心的话…… 也许是做贼心虚,周末,焦旸不等陆沅离起来,做好早饭放在桌上,就早早跑去驾校练车了。 他们这组八个人,按规定,教练每次只能陪同一个人上路,剩下的人,就固定在一个地方,坐在场边的凉棚里等着。 驾校的一个副校长戴维在场中巡视,见他们这边等待的人多,而且都是成年人,就过来跟学员们聊天。 戴维聊起之前不久的一桩事故,在城郊练习时,其他某个驾校的学生,忘记打信号灯就突然靠边停车,被后边急速开过来的社会车辆撞上车尾。而后座上,还违规坐着两名学员,造成这两人重伤。戴维一再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不要随意违反规定。 这样就聊起来了驾校的各种事故,包括焦旸在节目中看到的,学员操作失误,教练反应不及,撞死路人。学员免责,教练跟驾校承担责任的事例。 “奥上帝啊!” 达莲娜惊叹道:“那岂不是杀人都没罪?!” “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 戴维正色道:“每一个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的人,都应该谨记自己的社会责任!你手中掌握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还有一个个家庭的幸福,必须牢记这一点!” 达莲娜嗫嚅道:“我……我只是说这个现象……” 你这是潜在犯罪意识……焦旸想起陆沅离的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达莲娜。 被抓住的无名氏,这一回终于有了名字。经调查,他叫盖瑞,是一个货运公司的送货员,主要是给各大超市配送冰块。因为冰块的实际需要,盖瑞一般是深夜上班,早上下班,跟应召女郎的工作时间比较一致。而盖瑞又没有女朋友,所以有时候上班之前,就会去“光顾”一下。 盖瑞也没自己找律师,但审来审去,他就只承认找过薇薇安“消费”几次,最后一次见到薇薇安,也就是被监控拍到的时候,他记得那是八月底。但是盖瑞一再强调,他没杀人。 然后,警察去搜查了盖瑞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厨房跟狗舔得一样干净,客厅里却堆满了一次性餐具,总之查来查去,一无所获,并没有任何与受害者相关的东西。 之前警局是以消除社会隐患之类的理由,排查有案底的出租司机,也就是说,实际上,除了盖瑞,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杰夫或者其他几人,与碎尸案有关。因此,目前只能请杰夫等人协助调查,并没有搜查他们私人物品及住宅的权利。 于是,现在等于调查陷入死局,约瑟夫不得已只好再次求助陆沅离。 陆沅离道:“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现杰夫新的时间证人,比如当天路上有人看到他的车来往?” 约瑟夫道:“那一天没有,但是我们调查他家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他很多来往的痕迹。你说得对,他之前的确是在做黑出租。但是,发现我们在调查他之后,可能怕吃官司,就停下来了。” 陆沅离道:“你把洛佩兹太太母女的证词给我看看。” 陆沅离详细的看了证词,想了一会道:“这对母女的证词,条理性太强。尤其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面对警察,能说得那么清楚、流畅,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就是设计好的台词。你们现在,还不能抓杰夫吧?” “是的。” 约瑟夫道:“还没有直接证据。” 陆沅离道:“请这对母女再来配合一次调查,唱唱黑脸,拿出些值得商榷的疑点。然后,想办法向上级申请检查或者扣留杰夫的汽车。按照我们的推测,那很可能就是抛尸工具,也许会有死者的DNA留下。” “方法……”约瑟夫挠头道:“比如呢?” 陆沅离简直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涉嫌非法营运,这个理由够不够?就算现在停了,追诉权也不至于就这么几天吧?你们不是能拿到监控录像,证明他满马路溜达吗?难道当M国街道是跑步机,在机动车道上健身?大不了多看看录像,找几个疑似交钱的镜头不就行了?!”
第26章 完美谋杀(四) “GOOD!”约瑟夫笑道:“中国果然有大智慧!” “这不是大智慧,只是小聪明。不是为了破案,我也不会这样。”陆沅离道:“还有,如果你能再想点办法,查一下杰夫家里,就更完美了。当然,这种方法,作为犯罪心理学系的副教授,为了保持职业操守,我是没有办法提供给你的!” “明白了!” 约瑟夫笑道:“交给我吧!” 约瑟夫请洛佩兹太太母女再来警局“协助调查”的时候,就请陆沅离以心理学专家的身份协助参加,坐在旁边“旁听”。 约瑟夫问道:“洛佩兹太太,能请您再说一下,当天的情况吗?” 洛佩兹太太是个有点瘦小的中年女人,面色蜡黄,目带愁苦,一看便知,生活过得很不如意。 她点头道:“好的,警官,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 “很好!” 陆沅离面无表情的忽然打断道:“做伪证是刑事重罪。只要被认定,就是一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这位太太,我想你也不想一辈子留案底,并且影响孩子的前途吧?” “没有……”洛佩兹太太不由一抖,看着面容俊美却又如吸血鬼一样森冷的年轻人,下意识道:“不、不会的,我说得都是事实!是事实!” 刻意强调。陆沅离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约瑟夫。 约瑟夫明白,现在可以开始了,就问道:“案发当天,杰夫是几点到你家的?” “五点多。” 洛佩兹太太道:“约定是四点半,可能是堵车吧,他到得晚了一会。” “就算是四点半,到六点也就天黑了。” 约瑟夫道:“这么一点时间修屋顶?” “本来我也想让他上午一早来,可是他说有事,下午才有时间。” 洛佩兹太太道:“我想说不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完,就同意了。” 约瑟夫道:“之后呢,修到几点?” “六点多吧……快七点。”洛佩兹太太道:“天黑了,我们就一块吃饭……” 陆沅离与约瑟夫对视一眼。 约瑟夫道:“你们还要共进晚餐?洛佩兹太太,你单身带着一个小女孩,跟陌生男人一起吃饭?” “不是。” 洛佩兹太太迟疑了一下,看看女儿杰西卡,继续道:“我们以前是邻居,几年前就认识。” 陆沅离点了点太阳穴,大致已经明白,是怎样一个过程。 约瑟夫道:“然后呢,继续修屋顶吗?” 洛佩兹太太又看了一眼女儿,道:“本来想明天继续,但是还没吃完饭,就突然下起雨来了,只好先把屋顶的漏洞补上……” 陆沅离忽然再次打断道:“洛佩兹太太,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洛佩兹太太一怔,道:“做饭时,不小心磕到了……” 陆沅离突然伸手一撩杰西卡的衣袖,小女孩的手臂上,顿时现出几道青紫的痕迹。陆沅离厉声道:“这也是做饭时不小心磕到的吗?洛佩兹太太,杰西卡已经八岁了,很快就会是一个漂亮的大女孩。你却要亲手把她送到豺狼的手中,你觉得,她逃得过吗?!” “我……” 洛佩兹太太一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资料显示,你的丈夫前年因车祸不幸去世了,你是独自抚养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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