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屋外的黑,彷佛是感受到了周围墙壁的天然屏障,尚且给四人喘息的机会,进入屋内,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真正惨烈景象,这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里曾经埋葬过鲜活的生命,此刻静静等待新无知者的探访。 屋内已然看不出任何原本的布置,焚烧后的痕迹张牙舞爪,逐渐加深侵入墙壁的肌理,打入一个又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号,不断地向上延伸,彷佛要把天花板一并吞噬。 付清佳最后一个走进屋子,小心地关上了门。屋里总体面积不大,依照一般居民楼的设计,依稀可以辨认厕所、厨房和卧室的位置。 当年的钱小芳就是在这里,带着感恩的心,开始一段甜蜜又幸福的生活;也是在这里,苦苦坚守了十年,看着自己的女儿越发懂事,惹人爱怜; 更是在这里带着何等绝望的心,让所有东西付之一炬,不知道她是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一同带去另一个世界,还是不想关于自己任何一切留在这里。
第6章 闹鬼 屋内静悄悄的,四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深思,不知是被屋内真实发生过的惨案吓得说不出话,还是感叹着命运对钱小芳如此地不公,亦或是担心明天是否能早起准时参与还算重要的期中考试。 韦明德率先收回他想象中和温柔体贴的长发恋人温存景致。随即走到客厅中央,拿出几张报纸,铺在地上。 此时另外三人也差不多同一时间收回思绪,帮助韦明德把报纸铺好,四人围成一圈,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报纸上,韦明德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泛黄宣纸,放在离四人稍远处。 待他扭头看清纸上图像,再把电筒夹在大腿之间,随即按照图像做出一个不是特别复杂的手势,只见他曲起无名指,小拇指、中指和实指自然合十,两个大拇指并排,轻轻搭在食指上方。 “你们看好这个手势,待会在心中默念你许的愿望就行了,默念两次念慢一点,念得清晰一些,明白了吗?”韦明德向三人问到。 “明白了”。三人一齐回答,手势本身并不难做,韦明德的讲解简单清晰,洛萌用电筒照了照摊在地上的白纸,半晌,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开口,“明德,这个图上两个大拇指不是并排的,右手的大拇指好像搭在左手大拇指上。” 问俊人捡起地上的白纸,仔细看了看,笑到“你不会吓得连你们‘看家’的手势都忘了吧。”韦明德的脸上白了白,闪过一丝恶毒,“刚才一时着急,不小心看错了,你们赶紧摆好,时间马上就要过了。” 这样的仪式除了要找到发生过血案的屋子,而且要求血案之后不能有任何的清理或法事,没有被休整后卖出,更没有被拆迁,年代久远,怨气氤氲,而他们此时所在地就是仪式绝佳的地点,只要在今天凌晨2点44分,经高人算出来鬼气最深的时候开展,一定能够成功。 “你们尽管许愿吧,只有我的才是有效的,这样,我就能.....”,随即,韦明德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们评选副社长不是看谁叫得最大声,是写论文评选出来的,待会要跟她们不经意提起下。” 韦明德恶狠狠地想着,手表的时间正好停在2点44分,韦明德赶紧停止联想,和其他三人一起在心里默念。一分钟后,四人不约而同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好了,今天的打卡也已经完成,回去交稿后又能得到一笔颇丰的报酬,谢啦明德”。问俊人漫不经心地谢到,在四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并不太相信这类传说,只是单纯地陪着女友也带着新闻人特有的好奇心参与各种活动—顺便偶尔赚点稿费。 四人俐落地站起身子,付清佳细心的收拾好他们四人刚才放置在地上的报纸,放到书包里,“不用管这些吧,反正这里马上也要拆迁了。” 韦明德满不在乎地说道。付清佳笑了笑,挽着男友问俊人的手臂,“我们走吧,回去也要耽搁不少时间呢。” 洛萌打开电筒走在前面。重新打开大门,人间的世界赫然就在眼前,突然,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响,是洛萌!问俊人和韦明德都急忙跑到门口,“怎么了,洛萌?”,问俊人说到。 洛萌颤抖着,捂着嘴巴,指着大门口的地上说,“脚印,脚印”彷佛感应到什么,问俊人的手也颤抖起来,试了两次才打开电筒光,刚才并排的两双脚印彷佛有生命似地赫然移到了屋内,还是一大一小,那么整齐无论,无论过了多久也不愿分开。彷佛刚才他们四人在门口看到的只是一场清醒的集体幻影。 “这是怎么回事,脚印怎么到了房间里面,俊人,该不会....” 付清佳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还没等问俊人理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和安慰,屋内传来了更大的惊叫,这次是韦明德,“你们闻到没有,有一种烧焦的味道。” “等,等等,你们看那里是什么。”付清佳急切地说到,只见她电筒光所指,黝黑的卧室口,一点点阴影的痕迹慢慢向外蔓延开来,不急不徐,一点一点压迫着众人的神经,“这是,这是血迹”。 “鬼啊”,韦明德放声大喊,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向大门,毫不理会在场的其他三人,夺门而出。 某废弃居民小区闹鬼的新闻,不胫而走,众人也开始对几十年前隐隐约约的旧闻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就在社会层出不穷让人频频跌破眼镜的新闻下,这个微不足道的灵异故事也慢慢褪了颜色,被人慢慢抛在了脑后。 “这么说报道上面写的基本属实?”叶迦闭着双眸回忆起新闻上面的内容。 “是的,最开始脚印是明德发现的,在402室外的门口,我们做完仪式后,我正准备开门,发现脚印已经,已经移到了室内,明德闻到烧焦的气味,清佳又注意到从卧室流出来的血液,于是我们就都逃走了。 回来后还上了新闻,本来想着时间过去久了也就罢了,但是,清佳她说她梦到有一大一小两个鬼魂在不停地追赶她,明德在寝室里发现一件烧了一半的小女孩裙子,问俊人的T恤还发现有血手印,我们都吓坏了。结果,没过几日,清佳就发生这样的事。 叶警官,你说真的是有冤魂索命吗?可是我们没有做过坏事呀,清佳,清佳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家里条件不好,刚上大学被城里人看不起,是清佳把她的新衣服给了我,又带我去认识了其他朋友....” 想到过去种种,洛萌伤心不已,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等她情绪慢慢平复,抬起头,只见另一位英气十足的警官递来餐巾纸。“谢谢,警官,我没事了。” 了解完基本信息,他们再去了趟听松苑,打听各类八卦事件的看客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除了1号楼3楼继续封锁以外,其他人群基本恢复了正常学习和生活。 “流别,你怎么看?”叶迦问道 。 “一些小把戏而已,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有没有兴趣一起?说不定还能找意外的发现。” “我就知道你想过来吃这个。” “叶婆婆老街豆腐脑”在临西区已经开了近30年,也是江城市老城区无数人的共同记忆,叶婆婆八年前已经去世,她的女儿、女婿顺理成章接过招牌,可惜老街这一次也在拆迁名单中。 不知没有了叶婆婆更即将失去老店,就算日后在其他地方再出现,还能算作是叶婆婆老街豆腐脑么? 彷佛知道傅流别心事般,叶迦走到他身旁,贴在傅流别耳边,吹出的气息带来阵阵酥麻,“我听说拆迁可以一次性拿走好几十万呢”,傅流别失笑,对上叶迦温柔的眼神。 “让一家人住上又新又大的房子,是叶婆婆一辈子的心愿。” 傅流别知他好意,把垃圾扔进桶里,接过纸巾,“时间不早了,走吧。”终于来到了他们此时的目的地——槐树居。 傍晚的槐树居就跟普通的老旧小区一样,只不过时代在它身上留下更多更深的印记。烈火焚后的痕迹沉浸在夕阳余韵的光辉中,像血迹一般斑驳。如后来的报道所说,402室里外的脚印,卧室门口蔓延开来的血迹通通不见踪影,整个房间重新陷入无尽的黑暗。 “叶迦,你看这个。”墙角躺着一张还未燃尽的黑色布条,长大约15cm,宽5cm,布条从下部开始燃烧,还剩一半左右面积,布条中间用隶书写出一个豆大的“咒”字,咒字旁边还画有一些扭动的人体,带给人们一些不好的联想。 咒字下方是两个人名还用桃花箭头穿在一起,一个是韦明德,另外一个人名如同她的生命般已经燃烧殆尽,若隐若现,依稀可辨是三个字——付清佳。 “这个不伦不类的算是什么?”叶迦叹气。 “看来要请他们几位回警察局走一趟了。”傅流别对叶迦眨了眨眼,露出几分孩子般的顽皮。
第7章 回忆 叶迦一愣,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被刻意遗忘的场景,“我还以为毕业后你会选择去司法类专业院校继续深造,你头脑那么好,肯定有不少教授抢破头,怎么会直接报考市局重案组,出外勤不说还要和很多变态打交道,跟你的气质不太配。” 五月的晚风带有初夏特有湿热气息,天空彷佛才下完雨般灵动而清透,叶迦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傅流别当时明亮的双眸,微微湿润的头发随着跑动有节奏地飞舞,鼻尖一滴汗珠流下,随即被甩得不见踪影。 少年傅流别在得知好友决定后异常兴奋,原本半个小时内跑完的1万米常规训练,硬是足足提前了5分20秒,惹得计时的同学频频看表,“这家伙,又吃兴奋剂了。” 跑完全程的傅流别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停下来休息,而是一溜烟跑到叶迦身边,“我们说不定又可以一起了,对了,你不是最讨厌警察么?怎么会报名去市局?。”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叶迦被缠住,转身往操场深处走去,明知故问道,“你呢?是为什么。”傅流别抬头看了看星空,“我父母都是警察,也都为这个神圣的职业牺牲了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这也许是我们家族最坚不可摧的信念吧,伸张正义,惩恶锄奸,彷佛已经融进了血液,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无论多少次回答这个问题,傅流别依旧回答得认真无比。 “我已经说了,你呢?”见叶迦沉默着,傅流别小跑到叶迦跟前,挡住去路。眼前的青年像牛皮糖一样粘人,叶迦无奈停住脚步。 “还记得上学期我们去南浦区警察局实习么?。”“记得,我们一起联手侦破了一起故意杀人案,亲手抓住坏人的感觉太棒了,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穿上警服......”傅流别兴奋地说。 没有耐心等傅流别说完,“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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