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原来一切线索在初见之时就有了提示。 周阆想也不想就打算去找顾非声。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一意孤行就能做的。 杨局:“你给我站住!” 周阆抬头看了杨局一眼。 杨局被他这个眼神弄得眉头一跳,说:“不是我们找上了他,而是他主动找了我们。他对我们说……说……” 杨局嘴里的那句话始终吐不出来。他毕竟是个年纪大了的钢铁直男,搞不清楚钙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他又看着周阆那个样子,似乎如果顾非声出了什么意外他将会难以接受,会受到不亚于第二次的人生重大打击。这毕竟是杨局从小看到大的臭小子,原本被周云尘领回家的时候明明还像个水猴子,如今也长到这么高大出色了…… 杨局长叹了口气,那一刻他服输了,心里有些事情想通了,也同意了:“他对我们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你。” 周阆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 “你当初中毒躺在病床上,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也不像是能继续活的样子。” 杨局说:“他和我说,你是他义无反顾的理由,他愿为你去地狱再走一遭。你不要辜负他的赴汤蹈火。” …… 顾非声在有机超市里逛了一大圈,逛街似得花了不少时间。 这个超市里的东西贵到吓人,还是会员制,只有注册了并且缴纳一定的会费才能进来购物。 他买了好些新鲜水果,冬天里的草莓上市了,准备买回去切碎加冰糖煮一大锅果酱,再用玻璃罐子密封装好,用来送人还是配面包吃味道都很不错。 经过冷鲜区的时候看到有新上的一些肉类,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从颜色和肉质看出应该是早上鲜杀的。他想了想,拿了一些打算回去做香肠。他自己不会吃,可以拿去送人倒不错。 他在超市里多逛了一会儿,又拿了一瓶礼盒包装的红酒和一只很大的龙虾。 买完了以后结账回家做饭,车开了一个小时开回家中,刚要开院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上。 他看着那门好一会儿,照旧平静地提着手上买的东西走进了家里。路过花圃的时候看到那些月白蔷薇已经种好了,虽然还有些没开,蔷薇枝条坚硬深绿,但开了的那些已经隐约形成了一小片花海的趋势。白茫茫的一片,看得人移不开眼。 顾非声走了过去,发现园艺工人的园艺剪还落在花圃边上,像是离开的时候忘带了。 他看了那剪刀一会儿,仰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偌大一个别墅看上去就像是个怪异的庞然大物,他站在花海中抬头,看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和顶楼延伸出来的玻璃天台。 顾非声叹了口气,提着东西进了家门。 他穿过阴沉昏暗的玄关,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经过了一座落地钟,又转过一个转角。他缓缓走了半分钟才走到客厅,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沙发上果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白发雪肤,正垂着洁白的眼睫看着一张旧报纸。 那张报纸是十几年前的,正是南安市游乐园开张的新闻,照片上有一条很大的横幅【祝我儿顾曦十岁生日快乐】。他依然带着那副白色的手套,时不时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过几粒彩色的糖果,喂食给他脚边趴着的人。 那是顾非声请来的园艺工人,此时被束缚着手脚,嘴里也被塞了一个扩牙器导致无法闭上嘴,任由别人将东西丢进嘴里又咽下肚子。他嘴里发出挣扎的求救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却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可能。 顾非声偏了偏头,轻声问:“白雪痕。你在干什么?” “喂狗。”白雪痕闻言从旧报纸里抬起头,“你要来一起试试看么。” 顾非声这才发现,他喂给别人吃的东西不是糖果,而是一粒粒彩色的钢珠磁铁!那些磁铁被吞下去以后会在肚子里相互吸附,接着把肠子都给纠缠成解不开的一团,宛若打了死结的一团头发。磁铁钢珠吞得越多,人的死亡概率就越大,最后会活生生死于肠穿孔。 顾非声眼皮轻轻跳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说:“别这样,他好歹是我的工人,我付了钱的。” 白雪痕雪白的睫毛抬了起来,“我看你厨房里炖了东西,还以为他是你的食客。所以我也就请他吃了点东西。” 顾非声微笑道:“那不是给他吃的,他怎么配呢?你误会了,那是我做给你吃的。” 白雪痕看着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端了一碗被炖了十八个小时,汤头金黄浓郁,用料奢侈的佛跳墙。 这是最耗时间也是最贵重的菜。光是原材料就有二十多种,做起来要十几个步骤。白雪痕望着那碗汤,看着里面的海参碗口鲍瑶柱和花胶鱼唇,光是闻到都令人垂涎。 可是他没有动手,就那样冷淡又高傲地瞥了一眼。但他总算是没有再给那个园艺工人喂磁珠了。 顾非声默默尝了一口佛跳墙,觉得汤头鲜美浓郁,是至上的佳品:“不尝尝么?我做了很久的。” 白雪痕好半天,也拿过勺子尝了一口,那味道鲜得舌头都要掉了。他尝了一口,眼神有些变化。那味道不是普通的厨子可以做出来的。 “是很好吃吧。能够用我的手艺最后招待你们这些人,是我的荣幸。”顾非声笑了,见他不吃了,目露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涕泗横流的工人,“他可真吵,把他丢这儿等死,去我房间吧。我们好好地说会儿话。” 白雪痕似乎也觉得无法忍受眼前园艺工人这副肮脏的画面,没有出声拒绝,如同他真正的至交好友一样跟着他上了楼。 顾非声的房间很大,带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室,床品和家具所有都是白色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蔷薇气息。 白雪痕却没有去坐沙发,看着他无痕的床,直接坐上去轻声道:“你像是丝毫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家的密码又从来没换过,你随时都可以来啊。”顾非声在他边上坐下,十分温柔地说道,“况且,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杀个人放把火是很平常的事情。” 白雪痕:“我走投无路?” 顾非声轻笑,眼里有些讶异:“诶?经侦科警察的效率这么低的么,我昨晚就把你们家所有的把柄发给他们了,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么?我明明记得他们有个很厉害的网警啊。” 白雪痕眯起了眼睛:“你找死。”这完全是在发疯,因为这么做的代价,是顾家生意至少也要毁掉一半以上,而且今后会在商场上毫无信誉可言,没过多久股价就要一落千丈。 “白雪痕啊……”顾非声摇摇头,“一直都没问你,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白雪痕居然没有打算瞒他。他不喜欢说谎,觉得花心思去蒙骗一个人是看得起他,他更喜欢说了以后再把听秘密的那个人杀掉。 于是在月白蔷薇的淡淡香气里,白雪痕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 (1) 这是第二章提到了的消息 这个伏笔总算写出来了,写到这里总算是把这个关联剧情写出来了 累死我了! 第76章 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 白家家大业大,他们的主要生意是海陆航运,除了国内以外还有国外的业务。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逐渐的,白家同国外的一些人们,有了些不太正确却暴利的“生意”。 白家有过一条贸易货轮,从西班牙出发经过北大西洋后,会带着满满一船的毒品在经过巴哈马的时候卸货。那里会有人接手他们的商品,付给他们满满一船的钞票,再让船带回国内。 运船孜孜不倦地为天堂岛运货运人,直到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发现了这件事情。那个人姓顾,叫做顾长明。他不敢相信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居然在背后做这样大的违法的事情,甚至还曾不止一次地借用过自己家中的势力。 他对此感到无比震怒,并发誓要查清楚这一切! 顾非声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他停住了片刻呼吸问:“我爸爸当年是怎么发现一切的?”? 白雪痕很自然地说:“因为我把一张毒品运货单无意间放在了你家。” 顾白两家想来交好,两家的孩子也是朋友。那一天不过是小孩子的玩伴上门,家长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天下午阳光正好,鸟鸣清脆,无比漂亮的两个孩子们在草地上趴着看书,就像是天堂一般美丽的画面。中途一个雪白孩子起身离开间,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从他带来的书页中滑落,就那么万分巧合地落在了顾长明的面前。 顾家家主顾长明在发现了这件事情以后,立刻采取了行动。他动用了不少关系,令那条毒品运船停靠圣地亚哥,并自己亲身前往了天堂岛一查究竟。 那是他本不该去触碰的事情,也是他一去不回的理由。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那天晚上在天堂岛之中,有人破门而入带走了一对夫妻并当场实行了枪决。他们唯一的儿子也落入了恶魔的手中,此后多年也未曾逃离过那片梦魇之地。 顾非声眼神放空,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瞳孔都涣散不成型了。 他听见自己问:“你为什么要把那张单子放我家?” “当然是希望你们全家死无葬生之地了。”白雪痕自然而然道,“你根本不知道那艘毒品运船背后有着什么人什么背景,既然你爸当年要去查,自然会死路一条。” 白雪痕的母亲是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他出生在荒芜丛生的村庄里,睡在母亲腐烂生蛆的尸首旁,在肮脏泥泞中长成如今这副雪白无垢的样子。他无比厌恶这个肮脏的世界,更看不起每一个自诩幸福的人。 他的乐趣是赐予,将自己喜欢的死亡赐给每一个他脚下的人。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狠狠践踏至脚下。令其万劫不复,不得超生。 顾非声笑了,越笑越止不住。 白雪痕居高临下般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枪,安静地放在膝头,扣动了扳机用枪口对准了顾非声的腰。 顾非声目带疯狂和笑意,像是丝毫不在意那把枪,他笑着长叹一声:“我亲爱的傲慢啊……我的雪痕啊……你想杀我,是因为我向警察揭露了你做坏事么?” “不。”白雪痕厌恶道,“是因为你太脏了。” 顾非声顺着他的视线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当他摸到那圈周阆昨晚留下的牙印后无奈道:“原来是这个。” 白雪痕眯起眼睛,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折磨一下这个家伙,令他万分痛苦后再死去:“你和那个警察睡过了么?” “不止一次。”顾非声想到这里低头笑了一下,在他垂下头的时候,昨晚在胸口和锁骨上留下的痕迹都露了出来,“怎么了,你也想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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