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得说。”李瓒这会儿来了精神,他正愁应该怎么打报告欺骗佟局去说服市局认可这桩连环凶杀,以便联动几个区展开地毯式搜寻可疑凶杀案。 “大家都先别走,听听我的猜想,一起商讨、共同合作,携手破案、同铸和谐社会。那是这样的,事情要从城郊两桩凶杀案说起……” 随着李瓒滔滔不绝的介绍,在场除了已经习以为常的东城区老油条们,市局刑警则是一脸懵逼,怎么也没办法想象除了章熙这桩棘手案件之外,李瓒手里居然还攒着疑似连环凶杀的棘手案件。 这怎么还凑一起来的?你们东城区都喜欢买一赠一的吗?是不是都喜欢大场面?就没哪桩案件是轻松简单、一目了然的仇杀或情杀吗? 听到最后,年轻的刑警们没反应过来,曾经有过经验的刑副队已经躺平,从绝望到麻木的接受也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 他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携手把案破? “以上,就是我们正在追查的案件。”李瓒:“本来人手不够,但有人才辈出的市局的鼎力支持,有支队精明能干、多谋善断且经验丰富的诸位同僚协助,我相信再多案件到了你们手里都绰绰有余。” 舔了舔唇,李瓒像个爸爸那样和蔼慈祥的说:“刑副队,您看您能和市局是直系亲属的关系,上班就跟回家一样。您回家跟家里人提一两句,回头各个区配合搜索一下可疑案件,不用证明,直接甩给我们东城区辨别就行。” 想了想,李瓒多补充一句:“都是为了服务人民。” 刑副队面无表情,佟局把脸偏向一边,视若无睹的喝茶,内心对此是乐见其成,因为不用他向上打申请报告,感觉就好爽。 李瓒:“刑副队?” 刑副队:“我会提,不保证能不能成,这是李队你的猜测。” 李瓒笑了,“能提一句就成。” 这两桩案件暂且定下来,支队和分局两边人马全都打起精神,开始高强度工作模式,紧急行动、展开调查,尽量在舆情达到沸点之前交出令人民群众满意的答案。 因是突发意外和舆情重大,群众、媒体和省厅都在关注,连中央都朝距离甚远的南方投来注意的一眼。章熙特意点名李瓒,这桩案件对外也是交给李瓒来办,实际市局派了好几位老刑警过来协助。 同时,上面大开绿灯,严厉要求各方全力配合,一定要在最短、最快的时间里完美解决这桩案件! 棘手命案和众人期盼的目光等重大压力背负在身的李瓒,反而是局里最没有紧迫感的人,他按部就班,不见焦虑,也没见有什么动作,只在办公室里复盘一些案件讯息。 陈婕跑来问他:“李队,你不着急?” 李瓒灵活的转笔,轻松的说道:“越是重压、越是难办,越要学会放松自己。情绪放松,才能从一团乱麻里找到线头。” 陈婕听得头疼,反正她是没办法做到放松心情,她现在就挺焦虑,心情也很不好。 “老大,章熙的死和韩经文被杀一案有没有可能发生牵扯?” “我不知道。”李瓒叹气:“我是真不能确定。” 不知道、不能确定,不代表没有可能。 陈婕听出李瓒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想起一事就对李瓒说道:“对了,白骨颅面复原完成,技侦那边正在排查三年前失踪人口记录,应该很快能查到白骨的身份。” 李瓒:“你负责跟进,结果出来记得传给我。” 陈婕:“行。” 出去后的陈婕去趟技侦部,途中接到一条微信,对方问她中午有没有空、想请她一起吃午餐。 她盯着微信头像是颗灿烂的太阳的图片半晌,记起这人是一个月前在K吧里遇到的方明煦。 这一个月来,方明煦只在她朋友圈里出没,因陈婕偶尔看心理医生疏导排解心情,于是莫名有了交集,但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约她。 考虑到工作繁忙,陈婕正想拒绝,忽地想起什么,删去拒绝的话语,改成答应邀约。 ‘什么时间?在哪里?’ 发送出去,陈婕知道会收到回复,但她没看。 手机滑进口袋里,陈婕对着空白干净的墙壁深深吸口气、再长长的舒出来,气息平和后,平静的迈开步伐,投入到节奏繁忙的破案工作中。 ** 市局紧急召开会议,程为平收到刑副队有关连环凶杀命案的猜想上报,沉默片刻回答:“我会考虑。” 说完,他进入会议室。 众人就章熙临死前脱口而出的‘人口买卖’一案进行商讨,有人侧重控制舆情,在短时间内将社会影响降低到最小。 有人则倡导宜疏不宜堵,警方必须摆正态度,需让群众看到案情进展的透明和公开,尤其媒体和舆情方面,不能强堵、但要适当引导,避免有心人士恶意夸大事实造成人心浮躁。 “人口买卖踩在人民群众的人性底线,现在舆情传达回来是人民对人贩的愤怒、被害者的同情,以及群众对国家和政府的信任。京九牧马会所的会员是否参与人口买卖,这是颗定时炸弹,一旦传扬出去,或被有心人利用,公信力反噬会到达一个可怕的地步。”副局斟酌道:“章熙请求李瓒帮忙,等于信任警方。就这点而言,舆情尚可控。” “恐怕现在做什么都是打草惊蛇,群众盯得越紧,警方办案透明但压力和阻力必然很大。” “人多力量大嘛,各区同志齐心协力、互相帮助,肯定能尽早破案。” “我听说东城区刑侦办还有堆积的凶杀案没解决……他们真能侦破案件?” “海港和坑水街毒品案就办得不错,李瓒的能力摆在那里。这几年也许手生,可实力还在的,多点信任给他。” …… 收听八方意见,案件目前还不到危急时刻,各人都挺轻松。 程为平点头,做最后总结:“就按你们说的做。”顿了顿,他提了一句连环凶杀的案件,特别强调还不确定,“但做什么不是做?反正都是查案、办案,顺便配合东城分区一起办了两桩案件。难度是有一点,大家就当作挑战。” “……” 环顾一圈,没人说话,程为平很满意:“没反对就是同意,大家辛苦了!” 会议简单快速的完结,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尽管辛苦,粤江市各区还是积极配合,调动能够调动出来的警力配合东城区分局破案。 ** 新洲区一老小区旁,马路停车处。 一排汽车中间一辆小轿车,车头正对一棵小叶榕。车窗拉下,一只手搁在车窗边,两指间夹一根点燃的香烟,乳白的细烟袅袅升起,在炽盛的阳光下虚化成半透明。 车里驾驶座是江蘅,坐副驾驶还抽烟的人是李瓒。 江蘅:“戒烟吧。” 李瓒:“戒不了。” 江蘅:“每天少抽一根,总有戒得了的时候。实在扛不住,吃点别的代替。”说完,他从手套箱里翻出一瓶子糖果,取出一颗含进嘴里,顺便递给李瓒一颗:“像你以前那样,死忍一周不碰烟,一到解禁的时候就疯狂抽,肺不坏才奇怪。” 李瓒想说他肺好得不行,结果喉咙莫名痒意泛滥,没忍住咳了几声,彻底佐证江蘅那番言论。 江蘅从手套箱里取出一保温瓶,倒点雪梨糖水给他:“喝点,润喉、润肺。” 李瓒把烟熄了,接过糖和雪梨糖水,前者塞进口袋里,后者喝光,味道还挺好。 他问:“你来这做什么?” 江蘅:“李队来干嘛,我就是来干嘛。” 李瓒:“我来查案,你别添乱。” 江蘅:“我来帮你。” 李瓒:“胡闹。” 静默少许,江蘅趴在方向盘笑得肩膀不住颤抖,略长的头发梳在后脑勺,绑了个小揪揪。那头发揪跟着抖,几缕绑不实的头发丝滑落到白皙的脸颊旁,江蘅笑弯了眼,狭长的笑眼下卧蚕明显,衬得他像只狐狸,平添了那么点惑人的意味。 李瓒假装自然的移开目光,盯着车前窗边角旮旯不起眼的污渍,眨了眨眼,好像没办法忽视心脏刹那间快跳一拍的频率。 “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江蘅摇摇头:“没什么好笑,但是你偶尔说些什么,我总会突然心情愉悦,我也找不到被逗笑的原因。”他坦诚的说:“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只要你和我说话,我就会高兴。” 换成平时,李瓒肯定无动于衷,但不知是否刚才心跳频率失序带来的后遗症,导致他现在浑身不自在。 他像身上长了跳蚤似的扭动,然后技巧生硬的转话题:“你在调查韩经文?” 韩经文的父母就在前面的老小区住了几十年,李瓒是来深入调查韩经文,在人行道慢走时遇到马路上按喇叭引起他注意的江蘅,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嗯。我感觉他是个突破口。”江蘅:“韩经文是牧马会所的调教师,有一定名气,说不准认识章熙,而且他三天前被杀害。周博学和胡高飞也都认识他,我见过他们聊天,似乎因韩经文的死产生争执。” 李瓒:“具体争执什么?” 江蘅:“他们当时提到韩经文的死,胡高飞表现得警惕又害怕,好像下一个会轮到他。周博学提过韩经文得罪的人多,迟早会被寻仇,还指胡高飞他们喜欢玩强迫,而他银货两讫,做的不是亏心事。”
第73章 “银货两讫?”李瓒嗤笑:“说那么好听不就是嫖娼?嫖也是犯法, 下回遇见周博学可以顺便科普一下法律。” 江蘅:“他弟周博思死了?” 李瓒:“被寻仇。” 江蘅:“胡高飞也是被寻仇。” 李瓒:“你觉得有关联?” 江蘅思索了一会,从手套箱里翻找出剪过的粤江早报,上面有一则车祸意外事故的报道。他把早报递给李瓒, 说:“死者名叫何家实, 意外车祸身亡。当时副驾驶是他的女伴,女伴没死, 重伤昏迷。何家实和周博思认识, 算是酒色朋友。有趣的是同一个月内,新洲区一五星酒店套房里发生一桩情杀命案。” 他继续从手套箱里翻出剪过的粤江早报给李瓒:“酒店死者名字叫曹佳, 和交往几年的女友开房, 结果被女友用高跟鞋鞋尖杀死在水床上。杀死男友后, 女方自杀。” 李瓒接过两份粤江早报,瞟了眼手套箱, 心想这手套箱里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然后?” “何家实和曹佳认识, 他们跟周博思、周博学以及死去的韩经文、胡高飞都有可能认识。” “属于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是。”江蘅:“何家实、曹佳、周博思和胡高飞四人的死都和女人有关系,表面来看都很像情杀。我不知道你们警方查到哪一步,就我得来的消息, 韩经文的死或许也和女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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