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是浅色衬衫和及踝的九分裤,鼻梁上还架一银边圆框无度数眼镜,就外貌而言是个会让人看一眼、再看一眼到移不开眼睛的斯文败类。 这时心理医生办公室的门由内打开,助理小姐出来同江蘅说话:“江蘅,江先生?”她翻开资料,对比照片和真人,惊讶的发现照片没P过,在真人的对比下甚至显得呆板无聊。 江蘅起身,点头作回应。 助理小姐:“请跟我来。” 她推开门,进去后把资料放下,又出去泡了两杯茶进来,然后离开并关上门。 江蘅打量这间办公室,室内装潢以舒适为主,颜色和装饰都很简单,像置身在家里那样让人放松。 暖色调的灯光、墙纸,干净的地毯和占据大半空间的沙发、扶手椅,全是放松心情的家具。 身后传来轻微响动,有人开门进来,江蘅侧身看过去,正好对上心理医生的眼睛。 后者愣了下,随即释放出善意的笑容,走过来、伸出手:“你好,江蘅,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方明煦。” 江蘅握住方明煦的手,两三秒后松开,盯着方明煦看了好一会才说:“方医生好面熟,我应该在哪见过。” 方明煦:“江先生可能不记得了,大概是一个月前在东城区新开的K吧,我在那里认识陈婕,你当时也在。”他有些好奇的问:“江先生是陈婕的同事,也是警察?” 江蘅笑了下:“我不是。” 方明煦应了声,招呼江蘅坐下,拿起桌面的资料翻开来看,边看边和江蘅聊些平常的话题,既放松病人的警惕心,又能增加病人对医生的信赖。 江蘅没甚病人该有的自觉,迅速放松自己,几乎是瘫在了偌大柔软的沙发上,半阖眼睛还拿出手机玩微信小游戏。 边玩边聊天,一心两用完全不耽误。 方明煦:“咳咳。” 江蘅:“方医生感冒了?” “……”方明煦无奈说道:“江先生没心思看病,何必浪费时间过来?” 江蘅退出微信小游戏,稍稍摆正态度,至少要对得起花掉的金钱。于是他沉吟片刻,严肃认真的问:“方医生,你说该怎么让我中意的人也快点喜欢我?” 方明煦:“我是心理医生,不是爱情专家。” 江蘅:“没有这方面的心理研究吗?” 方明煦:“……没有。” 江蘅失落叹气。 方明煦顿时产生想退单的冲动,但是想想前期高昂的诊金,他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问:“反正来都来了,你有什么苦恼可以对我倾诉,我会尽量帮你。” 江蘅掀起眼皮看向方明煦背后透明的窗户,户外蓝天白云,天朗气清,他笑了笑便说道:“我有的苦恼,心理医生解决不了。心理医生能解决的苦恼,对我来说算不上是苦恼。” 方明煦皱眉,觉得有些棘手。 显然江蘅防备心极重,同时也是个自负的人,自负还是源于他本身的能力,而有能力又自负的人通常不会相信、也不需要依靠心理医生,因为他们内心清晰、坚强得可怕。 方明煦放弃江蘅这条长期金主,“好吧,过后我会把诊金退还,你确实不需要心理医生。”接着以朋友的身份交谈:“你喜欢谁?这应该是你的苦恼吧。我也有喜欢的人。” 江蘅淡声说:“我们不是战友。你不一定追得到喜欢的人,我一定可以。” 方明煦:“……”没法聊了。 江蘅移开视线,瞥见方明煦桌上的报纸,想了想问:“粤江早报?”他能不能拿来看,方明煦同意了。 江蘅随手抽出最上面一份粤江早报翻开来看,看到最下面一起车祸事故的早报新闻被特意用红笔圈起,好奇之下就开始阅读。 阅读结束发现死者算是他认识的人。 周博思死了? 江蘅挺惊讶,闲聊似的问:“方医生喜欢关注民生?” 方明煦正在思考怎么写记录,闻言随口回答:“还行。无聊时会看,看多了容易生气。” 江蘅折叠报纸,捏着报纸边缘翻转过来问方明煦:“方医生很关注这起意外事故?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方明煦抬头,正好看到被红笔圈起的早报新闻,愣了好一会才说:“你观察细微的本事不比心理医生差。” 江蘅:“好说。” 方明煦:“应该算认识吧。”他用圆珠笔笔尾指着早报新闻里的‘死者梁某’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我以前一个病人的父亲。我那时还没毕业,作为导师的助理出来实习,有个病人因为某些原因犯病,又付不起治疗费用,诊所尽力帮忙就让我帮助她。” 顿了顿,他摇头说:“终究是人力有限。” 江蘅:“节哀。” 方明煦笑了笑,没说话,因为该节哀的人不是他。 半个小时后,江蘅离开明熹心理诊所,电梯到大厦一楼,一楼大厅光鲜亮丽的都市男女来来往往无数。 过电子闸时,有个高挑的女人对前台说要上楼的电子码,声音是偏中性的沙哑低音,放在女性身上就很引人注意。 江蘅和那女人擦肩而过时,眼角余光瞥见她艳丽的面孔,前行了数十步便放缓脚步,想起她是一个月前在少年宫咖啡吧里见过的隔壁桌情侣中的女人。 之所以还对她保有记忆,一是江蘅善于记忆明显的特征,譬如女人的声音。二是他们当时聊起死去的朋友姓何,正好和一起意外车祸事故的死者同姓。 这些特殊的记忆点使江蘅能够在第二次见面就认出女人,不过他们依旧是萍水相逢、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 东城区分局。 陈婕从档案柜里搬出一堆陈年旧案,按照编码翻找性侵案件。 这些案件本来是有专门的刑事小组负责,但由于以前的国情以及不完善的法律,所以堆积很多没有解决的性侵案。 季成岭咬着吸管问:“你整理这些干什么?” 陈婕没好气的回答:“受刺激了。” 季成岭:“啊?” 李瓒嘴里咬着甜甜的糖果,在外倒了杯温水回来,路过顺便帮忙解答疑难问题:“周博思的案件。” 季成岭恍然大悟,咋舌于陈婕的态度竟然那么认真,不过他尊重陈婕的做法。 李瓒回办公室,撑着脸颊单手玩手机,正和未曾谋面但很有共同话题的梁瑰女士聊天,得知江蘅听话的去心理诊所不由捧腹大笑。 办公室外的季成岭懵了,“李队很开心?” 那突然爆出来的笑声快传遍整个刑侦办了。 老曾伸出两只食指,小鸡啄米似的敲键盘,闻言随口说:“谈恋爱了吧。” 百忙之中的陈婕‘唰’一声抬头:“公开了?!” 季成岭:“??” ** 黄昏落日,夕阳余晖。 人烟罕至的郊外公路上,一辆马自达匀速行驶,动感的音乐从大开的车窗里飘出来,似有一串又一串活泼的音符在广阔的天地间跳动、旋转,和着微风与即将到来的星光拥舞。 山丘被开辟成一块块梯田,高地的湖泊水流入凿出来的沟渠,水声汩汩,悦耳动听。 过了山丘便是广阔的水稻田,田地被格出一块块整齐的方格,远眺过去是令所有强迫症无比舒适的整齐。而栽种了几个月的水稻已经长到半人高,青色的稻穗厚重而饱满,如果到了七月份,稻穗成熟,一串串垂落下来像流苏。 马自达里是五个旅游归来的青年,他们打开敞篷伸出双手迎风欢呼:“天气好好!”、“晚风超舒服,一点都不热!”、“还有稻香和青草香――反正不着急赶路,要不停下来下去玩玩?” 最后一个提议得到大家的同意。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背起行囊跑到水稻田玩,一路嬉笑着穿过水稻田到了几座连在一起的小山丘。 小山丘灌木多,路径基本被带刺的草木挡住,驴友用树枝拨开草木跑进山里,看到山顶有个小木屋就大声喊同伴过来:“那里有座小木屋!我们要不今晚在这里露营?” 木屋就一三人帐篷的大小,用竹竿、树干和木片等木头随便凑一凑搭建起来,寒酸简陋得像是个小孩儿造来玩似的。 但这种木屋在农田里很常见,一般用来作临时避雨所,存放农药和农具。 最先发现木屋的驴友已经兴奋的跑过去找门,脑子里想的都是稻花香里、星河灿烂的篝火野营,发现木门没锁就更激动了。 “我说你们快点行不行?再磨蹭天都黑了!”驴友边喊边推开门:“这木屋挺大,够我们今晚睡――呕!” 好臭! 像是几十上百只老鼠死了四五天发出来的腐臭味。 当门一推开时,这股腐臭味伴随着灰尘的味道钻入鼻孔,直冲脑门,驴友直接翻白眼、胃部翻滚并迅速弯腰呕吐。 好不容易停止呕吐,他才捂住口鼻想起为什么会那么臭。 驴友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心跳得像在耳边打鼓,他吞咽口水,照明灯猛地落在木屋地板的阴影处,瞬间瞪大双眼、瞳孔紧缩而肾上腺素急剧上升―― 但见地板阴影处是一团黑红色的烂泥,密密麻麻的蛆虫和蚊蝇在烂泥堆里繁忙的工作,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属于蛆虫和蚊蝇的井然有序的微型社会。 头皮和脸颊肉腐烂到掉下一半的头颅正好面对木门,直接冲击驴友的眼球。 “嘶――妈妈啊!!” “死人啊啊啊――――”驴友连滚带爬摔到同伴跟前,一把抓住同伴的脚惊恐万状:“报、报警啊!!!”
第65章 城郊灌木丛生的山丘上, 黄色警戒带包围住木屋方圆五米的范围。 蓝红二色轮番闪烁的警车停在远处的公路上,广褒无垠的稻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民警握着照明灯在搜取痕迹。 山丘上, 痕检拍完命案现场的照片, 法医进去收尸,尸体的头颅和尚未腐烂的部分容易收取, 糟糕的是一部分牢牢黏着在地面的肉泥, 他们需要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刮出来。 好不容易刮取完毕,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 浑身臭得猪都敬而远之。 钟学儒摘下口罩呼吸新鲜口气, 对着三四米远还捂住口鼻不掩嫌弃的李瓒说:“死者部分腐烂、部分呈现巨人观, 鉴于现在是夏天,天气闷热, 推测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3天。” 李瓒:“死者已经开始腐烂, 死亡时间应该再长点……别对着我说话。” 钟学儒心想李瓒要不是他大舅哥,他早打死了! “腐烂的部分目测遭过重击,软组织混在一起形成肉泥, 直接过渡巨人观这一阶段。”钟学儒摆手:“再多还得等尸检。” 李瓒温和的说:“那你赶紧回去, 趁载尸的警车还没走。尸检快点,说不定能赶上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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