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打算离开夜色到车里,江蘅追上来比划手势让他跟着自己走。 李瓒没地可去,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所以就可有可无的跟着去了。 江蘅带他来到夜色的厨房。 他在门口说了两句,里面的厨师长就开门让两人进去了。 厨房里忙碌的人不多,毕竟来夜店主要不是为了吃。里面存放的酒水很多,更多的在楼上的储藏室。厨房正中央一螺旋楼梯就能通往地面一层的储藏室。 储藏室堆满了酒水,还有一个很大的步入式冰柜。冰柜旁边有扇门,打开后就是金源广场杳寂的后巷。 江蘅问李瓒:“喝酒吗?” 他拿出两瓶酒,一瓶几百块的威士忌和一瓶几块钱的啤酒。 李瓒:“喝。” 江蘅又从储藏室里翻出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先倒啤酒再缓慢倒进威士忌,轻轻摇晃两三下就递给李瓒:“低配版深水炸弹,悠着点别喝醉。” 李瓒接过喝了一大口,冰凉沁爽的烈酒刺激着舌尖的味蕾然后烫过喉咙,酒的醇香和烈性瞬间弥漫在全身的血液里。 身体在短时间内温暖起来。 他喝了一口又一口,却不见醉意。 江蘅酒量也是从小锻炼出来的,轻易不会醉倒,可李瓒的酒量依旧出乎意料。 江蘅举起酒杯对准李瓒,李瓒瞟了眼,也举起酒杯‘咣’一声对碰。 他们就坐在杳无人烟的后巷里,顶着寒风就着远处几不可闻的喧嚣喝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夜店里。 陈婕等人回卡座没见到李瓒于是问:“李队人呢?” “不知道,玩去了吧。” 夜店老板被调酒师赶出吧台,悻悻然地进厨房上楼到储藏室里找好酒,结果见到后门开了一条缝。于是他悄悄走过去,透过缝隙看外面,正巧见到两人对饮的一幕。 “……” 二话不说,夜店老板举起手机抓拍然后上传到超话。不多时,微博评论直线上升,混在这个超话里没有血缘全靠cp维持缘分的兄弟姐妹们感到了寒冬的温暖。 陈婕的手机微震,她拿出来点开@自己的超话,表情在瞬间变得格外严峻。 但见手机页面是一张照片,冷寂的巷子,两盏灯坏了一盏,只剩一盏吱吱嘎嘎像风烛残年的老人。灯光下,两个男人坐在台阶上,举起酒杯对碰。 琥珀色的酒倒映着男人的身影,流淌的金色液体仿佛无法诉说的情愫。 陈婕面无表情,内心:啊啊啊啊啊kswl!!! 后巷。 李瓒:“既然海港走私不涉及毒品,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江蘅:“可能后天。” 李瓒拿酒杯碰他的酒杯:“祝你一路顺风,朋友。” 江蘅透过金黄色的玻璃酒杯看李瓒,突然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李瓒一口喝光酒,把酒杯还给江蘅然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江蘅,眼里好像有抹不灭的光亮。他说:“江蘅,我不管你追查毒品的目的,只要你没犯法。” 停顿片刻,李瓒摆摆手走了。 “千万别犯法啊朋友,不然咱得牢里见了。” 江蘅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径直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轻晃着小酌两口,等看不见李瓒的身影后才开口:“把你刚才拍的照全删了。不然――” 他回头,淡笑着威胁:“我雇人打掉你的段位,删光你的游戏账号,卖掉你所有装备。” 重度网瘾老少年?夜店老板当即出来给他跪了,“爷爷,我连云盘里存的都给删光了。一张没留。” 江蘅:“双a?夜色cp?” 夜店老板认罪:“主要是为了营销,扩展业务,打开口碑。现在炒cp很给力,不过我已经删干净了。出卖兄弟这种事我做得来一时,做不了长久。”他辞严义正的说:“尤其您还是我蘅爷,我打心底尊敬您,像孙子敬爱亲爷爷那样。” 虽早知夜店老板没节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没想到他的下限是可以不断刷新的。 江蘅想了想,轻声警告:“别玩太过。” 夜店老板这回正经了,“是。” * 李瓒让老曾买单然后把账单发给他,到时候再转钱过去。 老曾同意后,李瓒就先回家。 洗完澡打开书桌台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到中间写满字的一页。 李瓒别开笔盖,轻轻的在右上角划过重重的一笔。 笔划如刀痕,似将纸上的大字割成两半。 那页面是一个树状图,而右上角被划过的空格里写着四个字:海港走私。 李瓒盯着那四个字良久才重新合上笔记本并放了回去,锁抽屉、关灯,上床睡觉。 * 明湾区分局拘留所。 张富青被连夜审问说出了许多有关海港走私集团的辛秘,替侦查组补充了许多缺口。 一直到凌晨三点钟他在说完最后一桩走私经济案表示:“我说完了。” 程为平亲自审他,目光似鹰眼死死盯准他:“开元发展公司和九州贸易集团是最大的壳,除此之外没了?” 张富青:“没了。” 程为平思量半晌,起身说:“关起来。” 他出来后,副局问:“难道他还有问题?” 程为平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顺利了点。” 副局:“我们为这起走私案准备了两年时间,从海关、海警到经侦、刑侦,多个部门联合合作,派出不少警力调查才搜罗出确凿证据。这不是顺利,而是厚积薄发。” 程为平:“可能我想多了。” 另一边,张富青被押送进拘留所,在关门时他的手里被塞进一张照片和一块刀片。张富青一见照片是他的妻女便表情剧变,迅速抬头看向押送他的警察。 警察压低帽檐说:“‘他’说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张富青脸色苍白,咬牙说:“‘他’赶尽杀绝?” “活人不可靠。”警察留下这句话匆匆走了。 张富青捏着照片在拘留所里呆坐,右手执起刀片从颈项的左边狠狠割向右边,滚烫的鲜血洒落一地,染红了半边照片。 警局外面,走出分局的警察步伐非常匆忙,不时左顾右盼。就在他走出马路时,一辆车突然开出来将他撞飞并扬长而去。 分局门卫亭里的警察见状急忙跑出来,对着对讲机说:“通知交警大队拦截一辆大切诺基,车牌号――” 另外一个警察则立即叫救护车。与此同时,分局拘留所尖锐刺耳的紧急警铃刺破夜空,分局内部步履匆匆,一个个大步流星进入紧急状态。 程为平怒斥:“你们让一个重要嫌犯在分局拘留所自杀?!一个个拿公粮吃干饭,传出去人家笑掉大牙!――救护车叫了吗?赶紧先紧急救治,先把张富青的命给救回来,就是剩一口气也得给我吊住!!不然你们一个个肩膀上的花就都他妈给我摘了!!” 分局内所有刑警一句话也没敢反驳,说到底这事情不光彩。 张富青是重要嫌犯,结果他在他们眼皮底下自杀。 最关键是他自杀的刀片和手里紧攥的照片根本就是被塞进来的,换句话说,有人进了分局,且是在一众刑警的眼皮底下威胁张富青去死。 这事既狠狠打了明湾分局一把,又让他们的脸面全给丢尽了,而且丢得极为难看。 救护车劈开车流疾驰而来,医护人员匆忙带走还剩一口气的张富青。本该前往第三医院的救护车却在途中突然变换道路,不为人知的转去了明湾区唯一一所三甲医院。 明湾区分局。 副局:“查过监控,分局里有个小警察偷偷塞给张富青刀片和照片。期间对话几秒,之后张富青自杀。那个小警察刚出分局就被撞死,撞死他的车是辆套牌车。” 程为平背着手听完,语气平静的说:“封锁今晚的消息。”他回头,表情和目光沉得可怕:“不管急救结果如何,张富青必须活着!”
第26章 新一天上班日, 陈婕没见到季成岭还有点不习惯。 “季成岭回市局了?” 老曾把陈年老文件扔给她,说:“他本来就是市局的人。案子一结,当然回去复命。” 陈婕捏着鼻子说:“我以为市局要他顶替咱老大的宝座。” 连陈婕都看出市局派遣季成岭来分局的目的, 说明市局堂而皇之连表面功夫都省了。 间接也说明李瓒这队长当得有多讨人嫌。 “对了, ”陈婕忽然反应过来,当即询问:“老大人呢?” 老曾:“没到上班时间, 他可能在公园里溜达。” 大福公园, 位于春不老社区和东城区公安分局的中间。 清晨七点半。 公园长椅上,李瓒摊开早报看最新时事新闻, 旁边还有一个收音机在播放同时段新闻。 新闻播了一阵结束便换成粤曲, 独具风华的粤韵与公园榕树下吊嗓的老头、老太们响亮的戏曲声相互交错, 构成了冬日里最安谧和谐的一日之晨。 春不老社区的居民在公园里晨跑,遇见李瓒就停下来打招呼:“李队, 早上好。” 李瓒抬头:“早上好。” “说起来要多谢您。前两天街头那家小便利店倒闭转租了, 听说是卖假烟酒被查,实在开不下去。这种店主就是黑心肝,以前居然搞出租借手机给小孩子打游戏!”这居民愤愤不平:“祸害下一代, 活该倒闭!” 李瓒:“孩子成绩有没有提高?” “有!”这居民也是位家长, 他骄傲的说:“及格了!” ――还是位宽容的家长。 居民挥挥手:“李队,您继续读报。我先去买早餐, 家里老婆孩子等着。” 李瓒笑了笑, 跟着挥个手就继续读报听收音机新闻。 快到八点时段, 他才起身慢悠悠朝分局走去。 新洲市局刑侦支队。 季成岭提早半个小时来市局报道,同事纷纷过来慰问:“你这回办的不错。”、“东城分局那边有没有人拖后腿?”、“有没有一种脾气、耐力、智商和洞察力都得到了提升的感觉。” ……七嘴八舌,基本还是认定东城区分局是拖后腿的存在。 季成岭解释:“东城分局没有拖后腿, 他们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分局一些配置不行,但是这更能证明他们的专业。我在那里学到了很多, 他们……很厉害。” 同事们都不太相信,以前有人因为一些案件接触过分局,差点被他们的拖拉和慢节奏磨死。 再有那‘全员养老’的名声,更是给东城分局冠上‘老弱残’、‘废物’的形象。 即便此次碎尸案和海港特大走私案都有东城区分局的身影,不过都被默认成意外。 季成岭正要再说的时候,有人过来喊:“季成岭,队长喊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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