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做什么?” “李先生,是您要我的呀。” “聪明人就不要打哑谜了。”李瓒摘下口罩要笑不笑的模样,直勾勾盯着云云:“你看出我是警察的时候,特意回头看我一眼,引我注意,确定我是警察,言语试探,攻击性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做生意,这栋楼的墙壁里不早砌满死尸?” 云云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您真有趣。”忽而止住笑,斜着眼瞥李瓒,目光有些尖锐:“怎么我看您一眼,您就确定我想引您注意?难道不是您见色起意?” 李瓒面不改色:“我有男朋友。” 云云:“……”失策了死基佬。 “你长得像一个人。” 云云脸色一变:“程凯蒂。” 李瓒:“你果然认识。” 刚才走廊一眼就让他确定要见的白裙女人,主要原因在于她的脸和程凯蒂有七1八分像。 云云坐直,脸色苍白,半晌低语:“我在等有人能认出我这张脸,那个人必须是港城警署之外的警察,才有可能救我脱离苦海。我等了很多年。” 李瓒:“我没有太多时间,你长话短说。” 云云:“我本名张云,西北人,考上HK大学,被同学骗进钵兰街的KTV打工,本来很快就能跑,谁知道那天晚上遇到‘宋先生’——” “你见过他!”李瓒急问。 “他见过我,我没见过,但他认出我这张脸!”张云用力掐着自己下巴:“看到动刀痕迹了吗?原本只有三分像,靠化妆、靠手术,整成七分像!从此以后被囚困在女子教堂里,身份证被扣、自由被夺走,qb、代孕、取卵……就差卖肾割肝了!我同屋有个女人不听话,被迫吸粉,发疯的样子吓得我手脚冰冷,也因此乖乖听话,不至于变得不人不鬼!” “我东拼西凑才知道为什么会被‘宋先生’看上,为什么会遭此折磨的真相,就是这张脸!就是程凯蒂!” “我学法学的,分析过很多案子,2013年青山红馆案件爆出,我读大二,课上选了这桩本来不可能会讲到的案子来分析,结合得到的信息,很轻易就能拼凑出真相。” “我试过逃跑、试过报警,可前车之鉴太可怕,我只能暂时蛰伏,等渺茫的希望。” 张云很激动地诉说她悲惨的遭遇,但寥寥几句概述生平,脸上顿时出现茫然的神色,似乎委屈于痛苦不幸的过往竟然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说完。 “……可能是执念太深,我认得出警察的姿态,即使是卧底十几年的警察,我也认得出。” “所以你回头看我一眼,笃定我会认出程凯蒂的脸?” “不,参与过青山红馆案件的警察出现的几率极为渺茫,恰好认识且记得程凯蒂脸的几率就更渺茫。我只是利用这张脸的美貌,不管有没有用,我会尝试任何办法。” 言下之意,即使李瓒不找她,她也会想办法找上门。 李瓒:“认识程楠吗?” 张云目露欣羡:“她是以前的三金花之一,是唯一逃出伊甸园的人。” “伊甸园?”她不知道程楠死了。 “这座教堂的真正名称,权贵的伊甸园。”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信息。” “给我筹码交换。”张云抓紧裙子,精神自进来就保持紧绷,拿李瓒当救命稻草,内心又不信任他,或者说不信任人性,更愿意以价值对等的筹码交换。 “你要什么?” “我要平安活着离开伊甸园!我要那群人永远找不到我、再也不能伤害我!” “这是你应有的权利。” 张云瞪着眼睛,轻轻颤抖,想笑笑不出,表情很滑稽,心想应有的权利?她连人都不是了,哪来的应有权利? 可这话多好听啊。 “你……”李瓒声音很低:“你家里还有父母、还有一个姐姐,是吗?” 张云死死拽住李瓒的胳膊,哆嗦着嘴唇,几乎说不话:“你、你怎么——他们、还,好吗?” “他们一直在找你,你姐找到了这里。” 张云猛地甩开李瓒胳膊:“别找我!让她别找我!!” 李瓒扣住张云的肩膀,没忍心告诉她,她父母来找她,一边当环卫工一边找她,被伊甸园出来的客人撞死了。 “我知道她在哪儿,绝不会让她被搅进摧毁伊甸园的行动中,我保证她会平安无事,保证你、所有受害者都将得救!” 张云死死瞪着地面,额头和脖颈处的青筋冒出,半晌忽然冷笑:“我知道多少名流政要是这里的常客,也知道拍了多少小视频,但这些只能用来对付一些助纣为虐的垃圾,统统放出来也只是影响他们的名誉。他们在港城的根基太深,资本家的名声本来就没多好,‘宋先生’用小视频威胁,用美色、金钱和毒1品利诱,只用来达成一些不伤筋动骨的合作。” “所以如果你想从伊甸园拿走小视频证明垃圾犯罪,我先告诉你,没用。最多关门一阵、罚点钱,风头过了还能再开。” “我叫李瓒,粤江市刑侦局刑警,奉命追查参与十八年前杀害缉毒刑警、制造出特大命案,以及青山红馆案、公仔藏尸案、福宝来酒楼命案等一系列重大案件的幕后主使者,宋先生。” 李瓒单膝蹲跪在张云面前,表情郑重地说:“请你相信警察,相信我们十八年来追缉真凶欲将宋先生绳之以法的坚持,我们未曾放弃,请你别放弃。” 张云沉默地看着李瓒,后者与之对视,无愧于心。 良久,张云说:“半年前的伊甸园防守不像现在这么严密,只是请了些混黑的、他国逃到港城的□□,半年前忽然请大量雇佣兵入驻伊甸园,还运进来一批军火,我听他们对话……是从公海运过来的。” 公海? 是万千山那批被黑吃黑的军火? “军火和雇佣兵看我们这群弱小的受害者,不是大炮打麻雀大材小用吗?” “另有他用?” “他什么目的就靠你去查了。”张云捏紧掌心:“还有一件事,我的房间里有一柜子凯蒂公仔,是程凯蒂的收藏品。我在那堆收藏品里找到十八年前的公仔,它的右眼是那种很古老的摄像头,已经不能使用,但如果有相关器械,应该能恢复里面的视频。” “那只公仔是程凯蒂的父母送她的最后的生日礼物,所以她痴迷HelloKitty系列的公仔,收集满满一屋,最后连坟墓也是凯蒂公仔……这些是‘宋先生’亲口告诉我的,他戴着面具,和我见面不是隔着玻璃就是隔着蚊帐,我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他遮掩长相的行为告诉我,他一定是名人!” “不是家喻户晓,也是举足轻重的身份!” 张云很聪明,光从这点信息就能朝着政商界、尤其政界方向猜测‘宋先生’的身份。 “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张云靠近李瓒,声音轻如柳絮,嘴唇几乎不动:“我觉得程凯蒂并不痴迷凯蒂公仔。” 李瓒起初想不通她为什么说这句话,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她不喜欢却收藏了很多,是为了保护某只公仔?” 右眼有摄像头的最老的公仔? “只是我的猜测,听说程凯蒂05年才被收养至青山红馆,过了几年才跟在‘宋先生身边,七八年过去,她公仔里的摄像功能应该早就失灵……” 这就是张云想不通的地方。 时间对不上,能拍摄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值得程凯蒂如此费心保护? 张云想不通,李瓒却知道原因。 十八年前送出的生日礼物,正是电量充足、摄像功能最完善的一天,缉毒刑警和张云的父母死在了这一天。 如果刚好拍到了缉毒刑警被害的一幕,是否也刚巧拍摄到‘宋先生’的长相?
第170章 “放玩偶的玻璃柜上了电子锁,要么宋先生的指纹,要么他的电子卡能开,他明天会来一趟,我想办法偷出那只玩偶。” 楼吉给他的会员卡经过篡改,超过时间就会被发现异常,而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李瓒思索一番,同意张云的安排。 在他离开之际,忽听张云问:“我父母没了,对吗?” 李瓒诧异地回身。 张云苦笑:“可能你没意识到,但你跟我做保证的时候,下意识只说了‘她’而不是他们,你只说保护我姐,下意识排除我的父母。” 她真的…… 非常聪明。 李瓒的反应已然告诉张云答案,她垂着头,像只垂死的鹤:“快走吧。” 李瓒深深地望着张云的背影,而后迅速离开,回到地下室的后勤部和赵颜里会合。 “怎么样?惊险不?我他妈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赵颜里压低声音:“找到什么能摧毁这破教堂的证据没?” 李瓒:“明天还能再来吗?” 赵颜里:“不能。不过之前说帮你找个在后勤干的活,找到了,明天下午四点来上班。” “知道了。”得到确切答案的李瓒不再过多言语,快速干完活就离开。 重型卡车开过咖啡厅,张云的姐姐站在路边的位置盯着教堂的方向,几秒后才转身回去上班。 *** 浅水湾豪宅。 晚7点20分。 李瓒摁向豪华公寓的大门,门被程北拉开:“就剩你一个了。” 客厅还有霍文鹰和江蘅,还有一个笑眯眯的看似慈祥实则匪气颇重的老头。 老头伸长脖子看门口:“怎么是‘剩你一个’?后面没有女的?”他发现还真没有女人,扭头问江蘅:“不用这么藏着掖着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很难再见,还是说你女朋友胆小,怕我吓坏她?我最近几年修身养性,又练书法又修佛,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江蘅翘着腿,坐在沙发一侧,右胳膊肘搭着沙发扶手,闻言笑了笑:“最后一句不敢苟同。”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瓒过来:“谁说他胆小?你没认出来只能怪自己眼拙,怪不了别人。” 李瓒坐他身旁,江蘅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如此作态,还看不出来真就是智商的问题了。 陈老头沉默了很久,幽声说道:“怪不得自你进入青春期,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我和你的叔伯们还担心是否有问题,每个月帮你制定齐全的体检项目。原来不是身体原因,是性向问题。” 江蘅:“现在你知道了,见面礼还不拿出来?” 陈老头别别扭扭、犹犹豫豫,叹了口气,还是颇为爽快地拿出份厚厚的大红包递给李瓒。 李瓒挑眉,瞟了眼江蘅。 江蘅同他咬耳朵:“家里长辈,姓陈。” 李瓒接过红包:“谢谢陈叔。” 江蘅为双方做简单介绍,李瓒才知道陈老头身份挺牛逼,新记的当家话事人,他老爹、儿子和江氏关系匪浅,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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