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恒客栈能拥有这个角度,其中绝对少不了猫腻。 嫉妒心可以让一个内心不平的人做出任何事。 花崇看了看时间,“他们还没到?” “应该快了。”何若说:“命案现场就在后面,现在去看看吗?” 花崇点头,对海梓道:“走。” “他们”指的是黄霞的女儿白娇,还有白娇的男友,当地警方早就对他们进行了一轮又一轮问询,市局保存着这份记录,但花崇想在案发地亲自见见他们。 后院比前院更大,不对游客开放,当初尚在营业时就没怎么打理,现在数月过去,荒草疯长,站在这里,才能切实感受到,斜阳路仍旧是一个没有经过系统开发的农村,所谓网红只是它的半面妆。 前院传来汽车的响动,何若看了看,“他们来了!” 白娇穿着黑色的大衣,化着淡妆,眼中充满悲伤和小心翼翼。她是一个人来的,说和男友已经在上个月分手了。 “民宿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又因为妈妈的事动不动发火,给了他太大的心理压力吧。”白娇声音很轻,“你们这次找我,是查到凶手了吗?” 只片刻接触,花崇就看出白娇是个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吃过苦的女孩,在黄霞遇害之前,她也许从来没有经受过挫折,顺风顺水,前行路上的一切障碍都被父母摆平了。 “暂时还没有。”花崇说。 闻言,白娇的神色暗淡了些,旋即又极有教养地笑了笑,“没事,辛苦你们了,我相信警察一定会找到凶手。” 花崇说:“请你跑这一趟,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白娇见过何若几次,却是第一次见花崇,求助地看向何若。 何若连忙说:“这是上面下来督办案子的领导,你有什么都跟他说。” 白娇惊讶地回过头,眼中又多了一丝光亮,“督办……是引起重视了吗?请你们为我妈妈讨回公道!” 花崇安抚了白娇一会儿,问:“我看过问询记录,是你和杜穹(其男友)最先发现现场?” 白娇低落地点点头,开始讲述当时的情况。 盛夏,斜阳路所有餐馆和民宿都宾客满座,房间早在一个半月之前就订出去了,餐厅每天限量接待客人,必须提前预约时间段。 江恒客栈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白娇和杜穹一商量,临时聘了6个服务员。黄霞得知女儿忙不过来,主动赶来帮忙,遇害之前已经在客栈住了9天。 餐厅对外说的是营业到12点,但那段时间12点根本打不住,小年轻们除了想看江上落日,还想看江滨夜色,客人一波接着一波,往往要到凌晨3点,客人才会全部离开。 而在3点之前,店里都是忙忙碌碌的,没有人能够休息,也注意不到后院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8月19号凌晨3点半,送走最后一波客人,白娇精疲力竭地躺在沙发上,牢牢盯着天花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中也一片空白。 她太累了,可是也太开心了。这是她头一次创业,每天的进账超乎她的想象,这么赚下去,等淡季到了,她就把店给关了,和杜穹一起去南方海边越冬。 躺了一会儿,那口气缓过来了,她才听见杜穹在叫她,“娇娇,看见黄阿姨了吗?” 白娇坐起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一晚上她好像都没见着妈,平时妈忙前忙后的,精力特别充沛,还经常帮客人们挑选拍照的角度。 她这店开这么久,出现在小众点评上最多的就是妈。客人们经常说,江恒客栈有个热情的大姐,做的东西好吃,人也nice,虽然上年纪了,却特别潮。 妈已经成她的活招牌了。这一晚上没出现,不太正常。 杜穹说:“我刚才去厨房问了,肖叔他们都说没看见黄阿姨。” 当时白娇也没想到能出什么事,“我下去找找看。” 江恒客栈前院装饰得很文艺,相当于整个客栈的门面,后院暂时没来得及整理。白娇本来打算忙过这一波,把后面也收拾出来,明年就更赚钱。 在三栋房子和前院都找遍了,还是没找着人,白娇就跟杜穹说:“我们去后院看看。” 后院灯都没有,杜穹打开手机里的电筒,白色的光往黑暗深处一照,白娇胸口莫名紧了下,颤声说:“那是什么?” 刚才光闪得太快了,她隐约捕捉到一团匍匐在地上的黑影。 电筒的光缓慢地照回去,两人都看清了,黑影是一个倒地的人。 “是我妈妈。”时隔数月,白娇已经平静下来,可讲到这里时,她还是不由自主抓紧了衣服,眼眶泛红。 花崇温声道:“慢慢说。” 白娇擦了擦眼角,“我和杜穹当时以为她只是昏倒了,马上打了120,后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吓得要命,根本来不及去想妈妈怎么会昏倒在那里,只顾着让杜穹去叫人。” 花崇看过勘查记录,警察赶到时,黄霞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到客栈大厅,而重要的案发现场有大量凌乱足迹。可见是白娇和杜穹当时的举动,帮了凶手一个大忙。 “我们把妈妈抬出去,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我才看清妈妈的脸,她,她……”白娇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语气中的恐惧压了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吓得说不出话,妈妈躺在地上,瞪着我们。” 黄霞是被勒死的。 勒死属于机械性窒息,是最常见的谋杀手段之一。被勒死的人颈部会出现明显索沟,面部青紫肿胀,部分还会双眼突出,舌头挤出口腔。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一具尸体给与视觉的冲击必然非常大。 直到120赶到,白娇还是懵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周围的人到底在说什么,只看见医生摇摇头,和杜穹说了几句话,之后,有人开始尖叫,杜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然后警察就来了。 “他们说,妈妈早就死了,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快5个小时,她的身体已经僵硬。”白娇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让我回忆5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什么,妈妈怎么会去后院。我不知道。我从上午10点就开始忙,晚上是最忙的时候,客人那么多,哪一桌都在叫我……我连妈妈不见了都不知道。” 现场勘查的记录很详细,黄霞尸体所在处是一块长满青苔的泥地,按理说可以留下足迹,然而足迹被破坏,痕检员提取到的只有白娇等人的足迹。 泥地上还有一双筷子。这双筷子的出现非常突兀,经查,是江恒客栈自己的筷子。警方怀疑是黄霞因为某个原因带来,但筷子上却没有黄霞的指纹。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凶手带来,因为戴了手套,所以没有留下指纹。 不过筷子并没有成为重要线索,直到第二起与筷子有关的命案发生。 警方调取了江恒客栈里里外外所有监控,说是“所有”,其实加起来也只有4个,分别是斜阳路上唯一的公共监控,3个客栈内的监控。 它们的覆盖范围很小,凶手能够轻易避开。 黄霞的人际关系是当时调查的重点,客栈的工作人员,还有部分客人都接受了问询。但是直到今天,这个案子也没有任何突破口。 一个比较遗憾的地方是,在第二起案子发生前,当地警方并没有将黄霞案列为重案,只是由分局自行侦查。后来移交给市局重案组之后,一些排查进行起来已经非常困难了。 比如难以再找到当天在江恒客栈消费的客人。 了解完当天的事,花崇提到之前和何若讨论过的问题:“你是怎么拿下这个院子?” 白娇愣住了,茫然地眨了下眼,“什么意思呢?” 花崇说:“据我所知,在斜阳路上,这个院子算是观江视野最好的地方,在这里做生意,比在别的院子做生意更容易赚钱。相应地,拿下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足够的金钱,更需要人脉。” 白娇显得很困惑,“但是我没有觉得很困难啊。” 花崇挑了挑眉。 白娇说:“我自己有一笔存款,爸和妈妈各自支援了我一些,我当时和杜穹一起来看房子,觉得这儿特别好,就回去跟妈妈说了。之后办手续,一切都很顺利。” 花崇说:“你和杜穹都没有主动去疏通过关系?” 白娇摇头。 花崇心里有数了。白娇能得到这个院子,不可能这么简单,要么是黄霞找了关系,要么是她父亲白忠国。 这条线索还得追下去。 过了中午,天空放晴,阳光从云间照下来,像一道道光剑抛向江水,站在破墙边,不管怎么拍,都是一幅颇有格调的画。 花崇拍了好几张,发给柳至秦。脑中循环着已知的线索。 从动机着手的话,黄霞遇害有可能是阻碍了别家赚钱。但斜阳路上这些房子院子的买卖,和另外两起案子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关系。 同样,况明那起案子,如果认为和康晴的死有关,那也和另外两起案子打不着关系。 花崇吁了口气,出神似的看向江水。 这时,手机嗡嗡振了两声。是柳至秦发来的消息。 “这些照片有什么问题?” 花崇盯着对话框,手指顿了顿,没有马上打字。 照片没有问题,甚至和案子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是站在这儿思考时,忽然看见天放晴了,美景乍现,正好手机就拿在手上,于是随手拍了两张,又随手丢给柳至秦。 但柳至秦当然不知道他就是随个手,还琢磨了半天照片上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柳至秦的信息又来了:“?” 花崇轻笑了声,发去一条语音:“没事,我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第138章 夺生(10) 打搅说不上,柳至秦也刚回到临时办公室,端着一杯兑好的速溶咖啡。 花崇今天去林仙区了,他和许小周则留在市内继续梳理况明的人际关系。 况明近期时常在半夜来到二兄老卤,举止怪异,遇害当晚提前从牌桌上离开,在排除掉被凶手以某种方法叫到案发地的可能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去抓偷窃冷冻肉的员工。 苏元有不小的嫌疑,并且他确实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有充足的作案时间。不过在对他进行问询之后,花崇认为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一个知道苏元盗窃冷冻肉,也知道况明试图抓现场的人。 二兄老卤只是一个小作坊,员工职责划分并不明确,像苏元这种打包工人也可以帮忙接单、充当客服,或是在客户要求立即送货时跑跑腿,但厨师一般不和其他工作搅合在一起,而且厨师直接面对食材,是最容易发现冷冻肉少了的人。 况明一共请了四个厨师,另外还请了一个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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