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京市的专家过来看周元,沈睿也做过了,但无一例外,专家都说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他想要什么时候醒过来得靠他自己了。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周元没醒过来,只是他不想醒过来而已。 当时他听到这话,心里其实很难受,揪起来缩成一团在抽搐。也许是太累了,所以不想醒过来了。没关系,累了就睡个够,只要最后能醒过来就行。 “谢谢了,我已经请了。”沈睿说道,抬手看了眼手表,就开始逐客了,“姜先生,你的探视时间结束了,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间,如果你还要探视,下次再来吧。” 姜堰拧起眉头,他长途跋涉驱车五六个小时候冲过来滨海,刚来探视不到十分钟就要被赶走,一时间有些气急,“我……我这才来不到一会儿……” “超过十分钟了,我同事他们过来也至多能探视五分钟,你已经是优待了。”沈睿伸手推姜堰出病房,顺手把病房的门给关上。 姜堰吃了个闭门羹,站在病房外气急败坏,拿出手机拨给闫枭,把这事说给他听,闫枭听到后,笑了起来说道:“知足吧,那家伙现在能让你们见阿元已经算是好了,你再闹,我怀疑下回你想要见,都只能看照片了。” 姜堰:“……这神经病啊?他有什么权利限制我们看阿元!” 闫枭轻轻地说:“大约阿元也会同意,毕竟阿元爱他入骨子里了。” “……”姜堰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口狗粮,心里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走了的难受感,“行了行了,我走行吧。我这千里迢迢来滨海,你也刚好在这边,要不要约个饭?” 闫枭看着手头上一大堆要审查处理的案卷,“不约,在忙呢。” 姜堰:“……好吧,我自己吃总行吧。” 姜堰离开后,在病房里沈睿照常给周元擦拭身体,用温热的毛巾小心仔细地给他擦拭身体,他一边擦一边轻声说:“都睡了快半个月了,你还没睡够啊?” 昏睡多日,身体的血液循环不像正常人那样好,肤色过分的苍白。尤其是身上、腿上、手上,几乎遍布全身还没散尽的紫青色的淤青,映在沈睿的眼里,就像一根根刺,在时刻提醒着他的无能,连重要的人都护不好。 擦完身后,沈睿就开始准备给他按摩肌肉,躺在床上太久了,肌肉得不到使用容易出现肌无力症状。为避免出现问题,闫枭提议过给周元请个护理师帮忙照料,被沈睿拒绝了。他认为自己有手有脚,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媳妇,不需要其他人染指。 沈睿尽可能放轻手上的力度,给周元放松肌肉。可按着按着,他看着周元的睡颜陷入了沉思中,大脑不停地转动,嘴里发出了感叹:“哎,安静睡着的样子看起来真像只小香猪……” 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里,耳边总是传来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一次还比一次不要脸,周元觉得,再躺下去,估计沈睿就快要饿狼扑食了。 他用力地动了动眼珠子。 作为一个自尊自爱自控的男人,如此这般被调戏,周元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红成猴屁股,胸口因他的不知羞耻行为起伏不定,用力地睁开眼皮子,扯着久未开口的喉咙,发出了沙哑如破铜锣的声音。 “你……变态。”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沈睿愣住,下一秒就反射条件地伸长脖子往脸的方向看去,刚好和周元的眼睛对上。就在那一刻他觉得心脏从冰冻的状态融化了,大脑有一种“砰”的炸开的声音,只觉得鼻头忽然一酸,笑了起来:“你可算醒过来了!再不醒过来,我都要枯萎了。” “……我再不醒过来,我怕自己渣都不剩。”看了眼还放在自己腿上的大手,他挣扎了下,苍白的脸色藏着不自然的神色,咬牙道:“把你手先拿开……” 沈睿反应过来,大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轻手轻脚地将周元的身体在床上摆正,给自己辩解几句:“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会趁机行事的败类,只是每天都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体,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多看几眼多胡思乱想一下,你说对吗?” 周元闭上眼,在这一刻想要暂时失聪。 沈睿却一反常态,俯下身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有些闷,但却异常认真,他说:“幸好你醒过来了。谢谢你醒过来了。” 两人以这个动作僵持了许久,周元终于忍不住抬起还是软绵绵的手推开在他脖子处蹭来蹭去的狗,炸了起来:“沈睿,你属狗吗?给我滚出去!” 周元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局里,病房的门都快被那群人给踏破了。沈睿还是秉承着探视时间越少越好的原则,挡住了他们叙旧的机会。 只让以以梳理案情为借口的闫枭和张国全和李兵兵他们进来探视。 “……沈总和尹女士什么情况?”中弹之后,周元就神志模糊不清了,也不清楚尹方德会对他们两个做什么。 沈睿给他剥橘皮,说:“没死,都挺好。” 确实是挺好,尹珍珠把当年尹方德杀死周禹的事捅了出来,虽然当时她明明可救人,但却站角落里无动于衷,在道德层面上是极其让人恶心和不齿,但法律上,定不了她罪。 也许周元不认她,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听说在他抢救的时候,沈国栋给自己请了滨海的专家帮忙手术这事,周元对这事还是抱着感激的心意。他说:“沈总呢,没事吧?” “好着呢,能吃能跑骂人还顶大声。”沈睿说道。 他之前以为沈国栋和尹方德他们就是一伙的,他也考虑过很多问题,但他确实没想到后续的调查里沈国栋反而是有功之人。 听闫枭说沈国栋一直是作为间谍中的间谍和京市督查组的人有联系。榕市那边的那么多的盯梢点,都是他暗中提供的。 不仅这样,他还获得一个消息,十六年前的滨海开发项目里,虽然长风投资有限公司有加入这个开发项目,但其实整个公司都是外借在曾荣的手中。 根据沈国栋在审讯室里手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当年我想要在滨海开拓版图,就需要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拿批文。所以那时候他们要用我公司,我就借出去。但后来我公司的员工出事,接着那滨海开发项目接二连三出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之后沈国栋暗中调查过,也在暗地里出钱资助了一个对这些事件在坚持不懈调查的记者,暗中给了他很多帮助。 周元问:“沈总资助的人是容百?” 沈睿点头,看他一眼,说:“阿元,你知道容百是谁吗?” 周元疑惑地看着他,“是我认识的人?” 沈睿说:“是邓叔。” 身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行走能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周元让沈睿带自己去了滨海市局,在闫枭的安排下,在审讯室里和邓叔见面了。 见面之前,闫枭和他说了这些日子收获的信息。容百在获得沈国栋资助之前,是在酆都大帝当过道长,后来还俗后当了记者。当记者的第一个采访就是水澳头村的事,本打算靠着水澳头村的事打开名头,但越调查越觉得后怕。 靠着报社的人脉关系,发现供电局的局长曾荣贪污了国家下拨的电暖费,导致水澳头村在冬天里挨冻,很多老人都因此死亡。容百把这事捅破了,村民们去反抗,两方谈判,曾荣要求村民签订协议拿了钱不再闹,就给他们发放电暖金。在当时还是水澳头村村书记的尹方德怂恿下,作为村长的刘进民稀里糊涂给签订了,下发了部分电暖费。 但还远远没达到国家下发的电暖金的一成。容百继续调查,发现水澳头村是有申请国家贫困村资助项目,但这项目下拨下来的资金却被偷偷地隐瞒了。 他把这事告诉了刘进民,村民得知这事又去政府反抗。但这次却被舆论给抨击,曾荣率先主导了舆论,发布水澳头村的村民贪心不足…… 这村子被打上了“吸血村”之称,那年水澳头村出去打工的村民,别人一听说他们是水澳头村的人,都会提防他们,认为他们“贪心”。 闫枭和他说:“在这之后,就出了滨海收购小河村、后村、石岭村这三村地皮用作滨海开发项目。邓叔依旧去为他们维权,但和水澳头村一样,一个小记者,在那个年代,什么都做不了。” 周元点头表示理解,被闫枭带到审讯室和邓叔见面了。 邓叔最近都在的揪心周元的身体,这会看到他没事,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如果你出事了,我真不知如何向你爸交待。” “邓叔,在青州发生的有签文的案子,谢玲玉,许良他们的案子,是不是都和你有关?”周元轻声问道,“你和我说实话。” 邓叔看着他,点点头,“对。” “为什么选择他们?又是怎么和他们接触的?”即使在案子破了后,这疑惑依旧萦绕在周元的心里挥之不去。 从出现在滨海的的那一刻,邓叔就没想过要再隐瞒什么了,他来这里是来收场,而不是延场。他叹了口气说道:“谢玲玉的丈夫是小河村的人,十六年前我调查滨海地皮案的事,认识他,对于这些人,我都会更多的关注他们。” “那许良呢?”周元问。 邓叔摇摇头:“青州的这些案子,我从头到尾都有关注过,我可以确定铜帖子不是许良的。阿元啊,你让人调查下李芳的那个男朋友吧,叫刘斌,是青州中西医院的医生,李芳以前出了几次事,主治医师都是他。而且他是后村出来的人。当年滨海项目,他爸作为后村的村长去签字的,后来爆出来贱卖地皮的事,三村村长都成了众矢之的,刘斌的爸在去政府抗议的时候,是三名被火烧死的村民之一。” “被烧死的还有马冬青的哥哥,和牟辉的亲爸。” 许良和李芳这事,他一直都抱着怀疑李芳的态度。即使来了滨海,也让魏茸暗中盯着她。但她实在隐藏太好, 周元对于邓叔说的话有些诧异,尤其是牟辉的事,他问道:“邓叔,你认识牟辉?” “牟辉是我资助上的大学。”邓叔叹了口气,“我虽然讨厌这个社会,但我当年资助他上大学完全是想要让他有一个好的未来。但看来当年他爸被误会收了曾荣他们的钱在村子里挨村民口水,然后又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死亡这事,给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唉。” 周元看着老了许多的邓叔,“邓叔,你为什么要来寺庙帮我呢?” “因为你爸的死和我有一部分关系,我有义务来照顾你。” 邓叔告诉周元,他一路调查水澳头村和滨海开发的案子,在这时间,他得到了一份资料,他说:“林阳你知道吧?他爸叫林雄,以前是曾荣的秘书。我调查贪污电暖案的时候,是他暗地里给我提供了一部分的资料,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带着这份资料去举报,但没用,滨海已经腐朽了,材料也被打了回来,连带的我被报社给辞退。也就这时,沈睿的爸沈国栋找到了我,给我出资开了一家小报社。而且,因为我和小河村还有后村的村民关系好,我经常去滨海开发工地里,试图找机会为他们讨回公道,也就这时,认识了身为滨海开发项目工程师的谢海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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