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良气打无处来,问:“孙迪青这个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份结案报告?听说你在查莫副市长的儿子?” 邢沉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从良:“……” “哦,孙迪青那个案子啊……”邢沉轻声咳了咳,秒变正经,“我是有一些想法。首先在这家火锅店里检测出来的毒品成分占比,跟孙迪青血液里的十分相似,但纯度却逊色于在汤冉提供的毒品松钉。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两个案子有十分密切的关联,而且这两个案子的源头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火锅店老板罗良平是关尼的初恋,而关尼和封博文是夫妻,孙迪青又是封博文的地下情人,关尼和孙迪青算是形式上的情敌,这种种迹象都把苗头指向了关尼。” 沈从良略迟疑,“你怀疑关尼?” “不,我怀疑她背后的人。”邢沉说,“孙迪青的助理杨振兴说过她之前是被人注射毒品的,而那个人姓莫。巧了,跟关尼关系不错的这位严先生,姓莫名严。” 提到莫严,沈从良就不得不严肃以待了,早上他看到宋克南在查莫严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了,他问:“这个莫严的身份特殊,你有确凿证据了吗?” 邢沉无辜地笑了一下,“暂时还只是推理。” 沈从良:“……” 邢沉继续说,“这里面牵扯的复杂关系我暂时还没理清楚,假设这位莫严和关尼身份特殊,若他对付罗良平是因为吃醋,对付孙迪青是为了帮关尼报复封博文,这些推论都合理。但具体情况还得问问当事人,比如莫严如何得知罗良平和关尼的关系,他为什么突然对付罗良平……这些人物关系没弄清之前,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另外,罗良平最近和初恋陈麦冬旧情复燃,属于婚内出轨,且关系破裂,陈麦冬及其未婚夫丁明旭、罗良平的妻子刘素都在怀疑名单之内,这些人都还得深入调查才能排除嫌疑。另外,罗良平的身份特殊,他和汤冉都是出自同一家孤儿院,这点我跟您提过的。” 沈从良越听越复杂,“所以呢?” 邢沉就知道沈从良不想他往雷罪那边去考虑,他便不往这边多说了,只道:“我只能说这两个案子有可能有联系,也可能只是巧合,但是这里面都牵涉到了同一种毒品。而这种毒品跟这位莫先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确定杨振兴说的这个莫先生就是莫严,那他很有可能就是这次的供货源,查到他,也许就能知道是谁买了这种毒品陷害罗良平,罗良平夫妇平时没什么仇人,这一点还是相对容易排查的。” 沈从良捏了捏眉心,瞥了邢沉一眼,“我让刘队抽几个人帮忙?” “不合适。”邢沉一口否决,“若这个莫先生就是莫严,沈局,你还想给他莫家鞠几次躬?” 沈从良:“……” 沈从良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偏偏这两个案子都闹上了热搜,媒体的关注度很高……你给我一句准话,这两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邢沉说:“我也想尽快破案啊,可你也知道,我们就这么几个人。” “……” “其实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怀疑方向。”邢沉一说,沈从良的嘴巴就抿成了一条线——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货留在最后的话往往都不是什么好话。 邢沉在沈从良几乎是瞪的注视下,说出了他的猜想,“我怀疑这些案子都跟雷罪有关。您先别着急骂我,这一点我从黄怡乐身上确认过了,我也不瞒着你,我最近在找雷罪的资料。” “这怎么就跟雷罪有关系了?” 邢沉两手一摊,“沈局,我不是神,我的猜想不是天马行空,我得找依据啊。我只能说目前案子调查就是这么一个方向,我的人最近通宵加班忙前忙后够辛苦的了,当然我知道局长你应付媒体、应付上头更辛苦,但咱居高位责任更大不是?只能再辛苦局长帮忙再争取一点时间,当然要抽人来帮忙这我没意见,但前提是跟刘队没有关系,确保案子的信息不会泄露出去。沈局,我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沈从良觉得若不是邢沉这货还病着,他肯定把杯子里的水泼过去了。 邢沉轻咳,说:“我知道沈局压力大,这么着吧,孙迪青这个案子死因明确,排除他杀,可以跟网友交代了。但关于毒品这一环,咱先不予透露。火锅掺毒这个案子,源头还没找到,还是要再多等几日,至少现在已经有眉目不是?” 沈从良把头凑过去,翻了翻头发,“看看,看看。” “看什么?” “看看我这一夜白头!”沈从良气呼呼的,“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没查明白,你休要花时间去追什么人!” 邢沉哭笑不得,“不是,局长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还!” “哎,小项啊,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呢?”门口突然传来郑女士十分热情的声音。 “……” 邢沉和沈从良登时对视一眼——项骆辞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病房被打开,项骆辞和郑女士一起走了进来,项骆辞手里拎着饭盒,郑女士也拎着一盒鸡汤,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片刻,最后邢沉站起来把他们的饭盒都接了过来,“正好饿了,你们来得真够及时的。” 项骆辞推了推眼镜,笑笑不说话。 郑女士左瞅瞅右瞧瞧,扫遍了房间也没能看出多一个人影来,便拉着沈从良小声地问:“我那未来儿媳妇呢?你有看到她来了吗?” 沈从良:“……” 邢沉:“……” 项骆辞:“……” 沈从良看了看邢沉,又看了看项骆辞,最后冷着脸,“那你得问你儿子去啊,我又不是闲的一整天守在这。”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郑女士一头雾水,“不是我就问问,这怎么还生气上了?”说着又盯上了自家儿子,“我说你也是的,都病得住院了,女朋友也不知道来看一眼,还这么麻烦人家小项,多不好意思?” “……” 项骆辞又推了推眼镜,耳根子不自觉地红了。 他看起来的确是不好意思,局促地道:“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邢沉立马抿着嘴,对郑女士道:“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过问我的感情生活?你儿子谈的是自己的老婆,要不你自己找一个儿媳妇去你家伺候算了。” 项骆辞眼皮子一挑:这有区别吗? 郑女士瞬间就被怼出火气来了,“哎你这个臭小子,我关心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是多管闲事了?我一听到你入院了,老早就去买了鸡炖了几个小时熬的鸡汤,你一句谢谢没有,还嫌我烦?!你这个不孝子。” 邢沉把鸡汤收起来,“您熬的这是金汤,我喝不得,你拿回去吧。” “臭小子你存心气我的是吧?” 项骆辞:“……” 怎么还吵起来了? 项骆辞这下想走也不放心了。 邢沉这胃病虽然不严重,但它的痊愈与否跟人的心情也有很大的关系,照邢沉这么发火下去,他要是直接走了,邢沉不得又胡思乱想出什么来。 于是项骆辞忙拉住郑女士,急急忙忙地给邢沉找了个勉强的借口,说:“阿姨,感情的事很复杂,但我相信邢沉他能处理好。他、他女朋友没来照顾他,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您说你再提,他肯定就更不好受了。” 邢沉挑眉,瞄了项骆辞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郑女士依旧生气,瞪着邢沉,“就他这脾气有几个能受得了。我看他一辈子打光棍得了!” 邢沉在项骆辞的挤眉弄眼下,收敛了脾气,说:“我刚刚说话冲了,对不起。这鸡汤我还能喝吗?我都好久没吃您亲手熬的汤了,想念得不得了,我还想着哪天跟您学习学习,也能熬一锅孝敬您呢。我最近忙,都没能回去看望,这点病还麻烦你们折腾了几个时辰,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郑女士:“……” 郑女士脾气急,但却很好哄,最喜欢听一些甜言蜜语——可惜家里那位老教授是个闷葫芦,做事都论一个规矩,说话更是正经得不得了,生活的情调还得她自己折腾。邢沉随了郑女士的性子,说话就特别的有味道,油嘴滑舌得让人身心愉悦。 于是郑女士哼了一声,语气却缓了下来,“你这臭小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们不为你折腾给谁折腾?你又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又说到雷点上了,郑女士想着项骆辞刚刚的话,不免愧疚了起来,“行吧,以后你的感情生活我不多嘴了,不过你记着,今年之内,必须给我结婚!” 邢沉偷偷地瞥项骆辞,项骆辞早就把目光移到窗外去了,于是他闷闷地道:“我尽量。” 这不确定的语气…… 郑女士心疼了一下,心想确实把孩子逼急了,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现在瞧瞧,都不自信了。 于是她十分柔和地说:“妈也不是逼你,就是觉得你平时工作太累,一个人没人照顾。要是有一个人,你下了班回家也不至于太孤单,我和你爸爸也能放心。你看看今天这种情况,要不是有小项在,谁能照顾你?” 邢沉食不甘味地点头,“知道了。” 他这么乖巧,叫郑女士更愧疚了,没叮嘱了他几句话就赶紧离开,生怕留下来会戳到儿子的痛点。 房间里就剩项骆辞和邢沉两人,气氛一度尴尬。 邢沉偷偷瞟了项骆辞好几眼,一见项骆辞起身,就问:“你要去哪?” 项骆辞抬眸看过去。 邢沉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心里不好受。” “……” “对了,沈局说你要把宿舍退了,因为我吗?”邢沉也没胃口吃东西了。 项骆辞身侧的手握紧,就这么看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无形中仿佛有某种情绪在相互较量着,良久,项骆辞才收回视线,说:“邢队长,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样对我们都好,那个误会,你早点跟阿姨解释清楚吧。” 邢沉听了,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会说清楚的,放心吧。” 二人无话。 项骆辞拿起水壶,“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不用……”邢沉语气微顿,解释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吃完就回去上班了。” “可是你的身体才……” 邢沉抬头,漆黑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说:看吧你还在关心我。 项骆辞便立马住了嘴,只是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他没这个立场。 最后邢沉笑了,说:“不用担心,我这次只是特殊情况,以前没有过的。这次案子紧急,刚刚沈局都亲自来催我了,我能放心在病床上躺着吗?早点把案子办好,我才能安心地休息几天。” 虽然只是敷衍的话,但项骆辞却听得很认真,最后大概是了解他的处境,表情看着似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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