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凤霄竟真就将手一点点收紧,另一只手里多了把匕首,他直接将匕首插入兴茂的肩膀,霎时鲜血四溅,兴茂惨叫起来。 “玉先生救我啊!” 凤霄还握紧匕首,慢慢转动,使匕刃在血肉里旋转,血很快沾满了整个肩膀,兴茂惨叫声不断,眼珠子已经开始翻白了,凤霄犹觉不尽兴,又抽出匕首,再度捅入他的另一边肩膀。 玉衡惊呆了,他没想到凤霄说做就做,而且如此残忍,根本就不顾及崔不去的安危。 难道自己也要对崔不去如法炮制吗?可他就算把崔不去弄死,凤霄难道就会放了兴茂? 兴茂已经半死不活,再拖下去恐怕连小命都会丢掉,那就失去价值了。 玉衡举棋不定,脑中有些混乱,连带擒住崔不去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一些。 不对! 浑浑噩噩的脑海传来一丝警觉,将他从神思迷离的边缘拉回来。 就在他们对峙时,周围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不正常的! 他定睛仔细察看,果然发现非但是一扇书生等人,就连兴茂的惨叫声,也都一直维持在同样的音量,高高低低,循环往复。 还有凤霄,他嘴角那抹笑容的弧度,几乎没有变过。 是幻术! 极高明的幻术! 玉衡更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崔不去一动不动,如同木偶一般。 此时此刻,他要是还不能发现自己中了幻术,被迷惑了心神,那就枉为练武之人了。 他立刻咬破舌尖,血腥之味从口腔迅速蔓延开来,但伴随着疼痛,灵台也顿时变得清明,周遭木偶似的众人个个重新鲜活起来,他感觉自己手中一空,崔不去已不知去向,与此同时,正前方一道身影急掠而来,衣袖迎风鼓起,犹如鲲鹏雄鹰,内力澎湃,仿佛汹涌海浪,当头罩下! 在这样的攻势下,玉衡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去寻找崔不去和兴茂了。 早在其余人交上手之际,段栖鹄就已经爬到廊柱后面,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段家人还在院中引颈待戮,但此刻在段栖鹄眼中,没有任何事情比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燕雪行一直盯着他,岂会轻易把人放跑,见状便朝他抓来。 段栖鹄嘿嘿冷笑,非但面无惧色,反倒露出恶意的嘲弄之色,像是终于找到了逃脱的契机,笃定燕雪行奈何不了自己。 正当燕雪行奇怪他为何露出这种神色之际,段栖鹄竟然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燕雪行大吃一惊,顾不得其它,当即扑上前,却冷不防脚下一空,整个人甚至未来得及出声,就已重重朝下方坠去! 趁着玉衡被凤霄迷惑时,冰弦用银针伤了玉衡的手,助崔不去挣脱出来。 “崔道长,你没事吧?”她上前扶起崔不去。 崔不去摇摇头,左右四顾:“段栖鹄呢?” 冰弦:“刚才我看见他在柱子后面消失,因挂心你这边,没过去细看,燕公子已经追过去了。” “过去找找!”要是让燕雪行先捉到段栖鹄,那段氏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也甭想从对方口中再问出什么了,崔不去当然不想让段栖鹄死。 另外一边,凤霄不仅要与玉衡交手,还得应付一扇书生月下逢等人。 他看见崔不去跟冰弦走开,忍不住喂喂两声:“我在帮你应付敌人,你却跑去幽会新欢?” 崔不去头也不回:“能者多劳,你多担着些。” 兴茂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道:“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弓箭手准备!” “老虎不发威,真把我当病猫了?” 凤霄长笑一声,与玉衡硬碰硬对上一掌,后者竟直接往后飞起,身体重重撞在柱子上。 月下逢与胡运的兵器同时由左右两边攻向凤霄,真气涤荡之下,凤霄的发髻被拍开,长发在空中飞舞散开,虽然面容装扮还是女子模样,但此刻神情张狂肆意,身形潇洒风流,绝不会令人错认性别。 这才是真正的解剑府府主。 先前那些插科打诨的做派,不过是他闲来无事调剂枯燥的玩法,若有人因此而轻视,那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譬如方才的玉衡。 凤霄不闪不避,面对两边夹击,他袍袖一振,真气自经脉流向掌心,化为深厚霸道的掌法,直接空手接住月下逢的铁骨扇和胡运的金刀。 铮的一声,胡运只觉自己的金刀非但没有砍入血肉之躯的触感,反倒自己手腕一麻,金刀竟是应声而断! 再看月下逢的扇子,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凤霄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机,当下身形旋开,反手挥去,那断刀与断扇在空中生生一拧,反身掠向各自的主人,月下逢和胡运各自痛呼跌开。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名剑汪泓见此情形,竟直接后退两步,转身一跃,直接跑路了。 兴茂气急败坏,若是今夜没有凤霄跟燕雪行他们,自己早已把段家人拿捏在手中,明日太阳升起,且末城将不会有第二个跟他平起平坐的人,谁知道情势急转直下,竟会功败垂成。 “放箭!将他们给我杀了!”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误伤玉衡等人,直接就下令道。 但喊了半天,箭矢始终没有落下。 兴茂猛地抬头,却见屋檐那些弓箭手一动不动,装扮似乎并非自己原先从府里带出来的人。 “你的人都躺下了,还想叫谁放箭?” 一人从门外走入,正是先前拿着兵符去六工城调兵的乔仙。 兴茂自得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想到黄雀之后,还有鹰隼。 凤霄撇撇嘴,甩了甩微麻的双手。 拿着他的兵符装样,左月局的人倒真会占便宜! 只可惜方才他以一敌四的风采,崔不去没能瞧见,否则定要让对方亲口承认这一番大人情。 想及此,他举目四顾,发现崔不去跟冰弦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霄: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打完架,结果来了个装B的。崔不去呢?他刚才看见我的威风没? 崔不去:没看见。
第60章 像段栖鹄这种人,虽然现在享尽富贵荣华,但肯定也早就料到自己会有遭遇不测的时候,狡兔三窟,他要真没有弄个密道或暗室机关作为退路,以防万一,那才是奇事。 不过崔不去没想到,段栖鹄的密道入口不是在常见的书房或床地上,竟是在院中走廊的阑干后面。 此地平日人来人往,按理说根本没有隐蔽性,但最不可能的地方此时反倒成了段栖鹄的一线生机,崔不去从机关打开的缺口落下去时,就在想段家除了这个入口之外,必然还有别的入口,否则段栖鹄今日不是在院子里遇险,而是在书房或卧室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密道入口是一条斜向下的甬道,段栖鹄想必没少在上面花心思,甬道打磨平整,并没有容易硌伤人的粗粝石块,崔不去滑了一阵,只觉脚下踩空,人不由自主跟着跌落,这时腰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扶了下,免于摔个大跟头的命运。 “多谢。”他轻声道。 “崔道长多礼了。”伸手不见五指,想必冰弦与他一样,也在观察四周情形,“方才,燕公子跟段栖鹄,也是从这里落下的,按理说,应该还走不远。” 但四周寂静无声,听不见任何动静。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应该不在附近。 “往前去看看。”崔不去道。 冰弦自然毫无异议:“这里暗无天日,我也看不清,崔道长还请跟紧我,以免有事我来不及相救。” 崔不去道:“我走你前面吧。” 这里时宽时窄,明显没法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如果发生什么危险,也来不及躲藏,如果崔不去走在冰弦后面,又容易因为看不见而撞上前边的冰弦,平生尴尬。 冰弦在黑暗中笑了一下。 她见多了那些借故占便宜的男人,更不乏满口假仁假义,见了美色却走不动路的,更是对崔不去这种嘴上不说,实际上划清界限的行为很是欣赏。 “不必。”冰弦道,“道长还是跟在我后头吧。” 说罢她当先一步走上前,摸着边上的墙壁,慢慢前行。 “墙上应该有烛台,待我找找……有了。” 冰弦从怀中摸出火信子点燃,一簇光亮在视线范围内缓缓浮现,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黑暗意味着未知,而人总会对未知感到恐惧,有了这一线微光,就算这里有什么陷阱机关,起码也更容易被发现。 冰弦将烛台从墙壁上拿下来,想把周围的烛台也点亮,却发现那些蜡烛都烧尽了,剩下自己手中这盏,也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 这说明经常有人来这里。 他们跌落下来的地方,是个人为开凿出来的石室,四方平整,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床榻,没有坐席,更别说桌子笔墨了。 冰弦蹙起眉头。 如果经常有人来,那难道是什么也不干,就在这里席地而坐,或者站着说完话就走吗? 但入口如此倾斜陡峭,想要爬回去都不容易吧。 崔不去却蹲下身,伸手碰了一下地面,然后放到鼻前嗅了一下。 “是血,他们刚才来过这里。” 冰弦暗道惭愧,她刚才顾着去看四周,却忘了昏暗的脚下,此刻忙着跟着蹲下,循着对方所说的地方,果然找出一条血迹拖动的痕迹。 崔不去问冰弦要过烛台,几乎趴在地上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一处角落道:“他们是在那里消失的。” 血迹扭扭曲曲,地上的砂石跟着挪动,痕迹时轻时重,说明段栖鹄的伤势并非作假,他可能连站都站不大起来,脚步踉跄,被燕雪行追上来之后直接在地上拖动,结果两人又突然一起消失。 角落里什么也没有。 机关应该就隐藏在地砖或墙壁上,无须多言,二人走过去开始分头查找。 崔不去这边一无所获,这时冰弦咦了一声。 他刚来得及转过头,脚下地面就开始发生震动,冰弦一惊,伸手黏住边上墙壁,一边转身来抓崔不去,但还是晚了半步,崔不去已经往下坠落,两人的手堪堪错过,崔不去直接抓了个空。 下一刻,他后背先是重重撞上墙壁,传来剧痛,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竟伴随一声猛兽的咆哮。 崔不去摔得七荤八素,胸口闷痛,一声咳嗽下意识就要出口,又被这声咆哮生生被吼了回去。 若是冰弦或凤霄,想要躲开绝非难事,但对崔不去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避无可避,他只能闭上眼,饶是机关算尽,也没想到自己没死在奈何香的毒性发作下,没被玉秀或玉衡弄死,却是在这个籍籍无名的密室里,被一头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猛兽给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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