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停住,庄笙等了下听他没再继续往下说,微微一愣,“没了?” “啊,没了,就这些。” 庄笙微眯起眼,对这个结果倒说不上什么失望,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跟凶杀现场一样,凶手没留下任何会暴露自己的线索。 现在能确定何玉是自己去到那个地方,然后上了那辆黑色桑塔纳,那说明车上的人她应该认识,甚至是约好了在那个地方见面的。 如果不是见面的地点看着稍微有些偏僻的话,倒更像是约会。 之前对何玉的社会关系进行过调查,发现她目前是单身并没有男朋友,不过暧昧对象倒是有好几个。 到底是谁约的她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辛凰也发来了消息。 何玉的尸体虽然还没有解剖,但通过提取口腔和阴.道内的附着物,检测出何玉生前曾服下强效迷药,但并没有遭受性.侵。 庄笙将目前所有查到的线索全部列出来,凝神细思,慢慢露出严肃表情。他与孟衍对视一眼,孟衍摸着下巴对他微微一笑。 庄笙也笑了下,然后很快收敛笑容,肃然道: “可以公布侧写了。” “凶手为25岁到35岁左右的男性,身高175以上,外表出色有吸引女人的特质。精通医术,至少精通人体解剖学,性格冷酷无同理心,有着一定的反社会人格。 “与死者认识,目前尚无法判定杀人动机是什么,从尸体没有其他伤痕,同时也没有被侵犯这两点来看,凶手杀人应该不是出于仇恨或发泄。 “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老练,而且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不排除有多次犯罪历史的可能性。” 庄笙说到这里顿住,将目光投向在场的所有警员,加重语气说道:“也就是说,何玉很可能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黎白一直皱眉听着,等庄笙说完,沉吟着开口,“我觉得,在没有更多证据前,最好不要做太过具体的刻画,还有很多其他可能。太过武断,万一漏掉真正的凶手呢?” “这不是武断。”庄笙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侧写给出调查的方向,恰好能帮助我们更快破案。” 黎白沉下脸,语气变冷,“你怎么就能凭现有证据推测凶手是男性,难道不是唐灵更有嫌疑吗?” “……”庄笙沉默了下,“我以为唐灵的嫌疑已经完全排除了。” “只是你觉得她没嫌疑了而已。”黎白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何玉上黑色桑塔纳的地方没有监控,唐灵说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了,这一点无法证明。说不定就是唐灵约的何玉,那辆黑色的桑塔纳上就坐着她们两个人——又或者,唐灵有帮手。” “这些难道不都是疑点吗?” 黎白的话音落下,现场变得一片安静,其他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说话——他们觉得黎白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几年来庄笙也用超高的破案率证明了他的专业性。 庄笙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关于黎白提到的唐灵到底有没有上黑色桑塔纳这一点,他确实无法给出有说服力的证据。 一片静默中,孟衍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那就各查各的好了。”他将自己从软绵的沙发里拔出,起身走到庄笙面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庄笙乖乖任他牵着走。 “又不是辩论赛,要看谁辩过谁,查案——”走到门口的孟衍脚步一顿,回首望向屋里的众人勾唇一笑。 “我们BAU还没怕过谁。”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屋里的警员们才呼出一口气,仿佛活了过来般。 孟衍的凶名更多是流传于老一辈的刑警口中,近两年入职的小年轻基本都不太熟悉这位跟现任行为分析组组长庄笙形影不离的前辈。 毕竟,现在的孟衍没有任何实职,只是挂了一个顾问的虚衔而已。而且每次查案都是庄笙冲在前面,把能做的都做了,一派悠闲表现得懒洋洋的孟衍就看起来很闲。 所以,现在这位大佬在市局的作用是什么? 护妻秀恩爱吗? 孟衍拉着庄笙离开会议室后,庄笙的情绪有些低落,觉得自己给孟衍一手创立的行为分析组丢脸了。 以前孟衍自己担任组长时,几乎整个警界都无人质疑他的判断,可现在轮到他,却连让在同一个单位共事的同事信服都做不到。 孟衍没有说什么话安慰庄笙,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两人来到活动区。 庄笙被坐在钢琴前的两道身影吸引了视线。 那是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和身套蓝白病服的少年患者。 ——姜让正在教褚初弹钢琴。 动人明丽的音乐响起。 开始时是姜让一个人在弹,褚初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略长的头发盖住耳朵,发丝又软又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虽然总是很沉默,身上却依然流淌着鲜明的少年感。 姜让撤掉一只手让褚初加入,褚初犹疑了下,然后慢慢把手放到黑白琴键上。 初时少年有点磕绊,不大跟得上,但没过多久,乐声渐渐变得流畅起来,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出来是两个人在弹。 两人弹的曲子是: 《致爱丽丝》
第82章 Ⅲ.记忆迷宫07 听完一首《致爱丽丝》,庄笙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看着坐在钢琴前的两个人,眼神不自觉温暖下来。 在精神病院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真的非常有治愈力。 “虽然有记忆力障碍,但学东西很快,智商果然比一般人高啊。”庄笙向孟衍感慨了句,孟衍扫了眼那两个人,很快又收回视线,耸耸肩不置可否。 姜让注意到庄笙与孟衍的到来,摸了摸褚初的头让他自己弹,起身走过来,正好听到庄笙的话,微微一笑。 “小初虽然学东西很快,但忘的也快,今天教他弹的曲子,明天就不记得了,又要重新教。”虽然这样说着,姜让脸上却没有一点苦恼的表情,仿佛还很乐在其中。 庄笙想起之前听到的《摇篮曲》,不由好奇问道:“那早上弹的《摇蓝曲》,是弹之前你刚好教过他吗?” 姜让脸上笑容微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那是小初来这里之前就学会的。” 庄笙露出惊讶表情。 “是他母亲教的,这也是小初现在唯一自己会弹的曲子。” 庄笙:“他的母亲——” 姜让看了眼正在自己弹琴的褚初,声音低了下来,“十年前死了,小初正是在她死后被送来了这里。据说那个时候,小初的症状并没有现在这样严重。” 庄笙听完沉默下来,能够教会一个有记忆障碍的孩子弹钢琴,期间付出的努力肯定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如果这位母亲还在,褚初即便不会跟正常孩子一样,大概会更像正常人一些吧。 庄笙正要说什么,余光看到角落里站着的唐灵,眼睛直勾勾望着这边,似乎没注意到庄笙,也不知道在那儿站着看了多久。 庄笙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看的是正在弹钢琴的褚初。 那眼神让人无法形容,庄笙皱了下眉。 姜让也发现了唐灵,微微一笑,“小唐,你是来替我照看小初的吗?” 唐灵转动眼睛朝姜让看过去,仿佛不认识他似地盯着看了片刻,慢慢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羞涩的味道,身上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消散了。 她怯怯地走到姜让面前,头低着不敢直视年轻的医生,声若蚊蝇地道:“嗯,姜医生还要忙,他、褚初就交给我吧。” 姜让虽然是褚初的主治医生,但他的病人却不只褚初一个,尤其现在疗养院发生命案,那些异于常人的病患更加需要安抚。 详细交待了唐灵要做些什么,姜让脚步匆匆,准备离开。 “姜医生。”庄笙喊住了他,仿佛不经意地问了句。 “姜医生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疗养院的?” 姜让脚步一顿,转身过来看着庄笙,面露不解,“大概八点多钟吧,走的时候我也没注意时间,怎么了?” 庄笙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姜医生平常都那么晚下班吗?还真辛苦啊。” 姜让苦笑,“没办法,这里的医生少,每天要做的事情却很多。” 顿了顿,见庄笙不再问什么,姜让对他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笙笙,你心急了。” 孟衍垂首看了眼庄笙,庄笙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头疼似地按了按太阳穴。 “嗯,可能是被那样质疑,心里有些不甘吧,急于想证明自己是对的,看谁都像犯人。”庄笙说着自嘲一笑,“侧写从来不是万能的,也有出错的时候,其实黎队长说的也不无道理。” 温暖宽厚的手掌盖在头顶,耳边响起低沉温和的声音。 “错了也不怕,还有我。” 庄笙闭着眼,嘴角慢慢扬起。 吃完饭是午睡时间,疗养院的病人不是每一个都有午睡的习惯,但褚初从小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每天雷打不动。 唐灵送褚初回房间,这是一个单人病房,除了床这里就没有其他东西。 在枕头边还放着一本书,看着有些陈旧,那是一本插画版的《小王子》。 褚初脱了鞋躺到床上,他仰面朝上躺好一动不动,双手交握放在腹部,眼睛刚刚闭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睁开,伸手去拿枕头边的书——没拿到。 他碰到了一只手。 褚初安静看着不知何时站到床头的唐灵,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此时的唐灵,脸上没有一贯的懦弱胆怯,她抽走床上的书,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唐灵把书拿在手中慢慢翻开,扉页写着一行字: 送给我亲爱的宝贝,你是妈妈永远的小王子。 “小王子?不过一个精神病,以为谁都拿你当小王子吗?凭什么姜医生对你那么好,你有什么资格,你连他人都记不住!这是最后一本了吧?”唐灵垂头看向褚初,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褚初的眼珠转动了下。 “想要吗?想要的话就求我啊,不然,我就像何玉一样把这本书撕烂——”唐灵说到这里顿住,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哦,我忘了,你记不得那个女人了对不对?你也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不管是我还是何玉,哪怕我们照顾了你将近半年,你也没记住我们谁是谁。” “何玉当着你的面撕掉多少书啊,听说那些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何玉都气炸了你知道吗?你让她没有欺凌人的快感,所以她才变本加厉,故意告诉别人你没吃饭,让你一连吃下三份晚餐,差点把胃撑坏;还用刀划破你的手,然后告诉别人是你自己不小心,而你很快会忘记伤口是怎么来的,更加不可能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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