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当然不会让他洗:“你的手比小姑娘的手都白嫩,我敢肯定你连抹布都没拿过。坐那儿歇着吧。” 他洗过碗又把厨台擦干净,然后马不停蹄地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小挎包,问:“浴室在哪儿?” 周颂端着曲奇饼盘子把他领到浴室门口,拉开推拉门,挂在架子上的花洒还在往下滴水。秦骁提着包走进去,利索地把花洒整根管子卸掉,敲敲打打地修理起来。 周颂搬了张矮凳坐在门口,吃着饼干看他修花洒,觉得比看电视有意思得多。 “你开车了吗?”周颂问。 秦骁麻利地卸掉水管衔接处的螺丝:“没有,我朋友自己要用车,我就没车用了。” 周颂:“那你怎么把桌子搬走?” 秦骁:“我打出租,如果出租车不拉我,我就扛着回去。” 周颂:“桌椅加起来重量不轻。” 秦骁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我这玩意儿也不是白练的。” 周颂:“......你还是找辆车吧。” 秦骁嘿嘿一笑:“逗你玩儿呢,我朋友一会儿下班了就过来。” 浴室里叮叮当当了一阵子,秦骁把花洒装好按回墙上,一拧开关,水哗的一声流下来,瞬间把秦骁兜头浇了个湿透。他抹掉脸上的水,道:“好了,水是不是比之前大?” 周颂用手捂住盘子,不让溅出来的水滴打湿饼干,淡淡地提醒他:“你衣服湿了。” 秦骁:“啊对!卧槽槽槽槽槽!”他连忙关了水,但还是浇了个水湿淋漓。 周颂捏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你干脆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 秦骁有点不好意思:“方便吗?” 周颂站起来往卧室走:“浴室的东西除了毛巾随便用,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搬到这套房子的时候粱桭替他添置了不少衣服,估计是因为粱桭隔了好几年没见他,忘记了他的身材尺码,又或者以为他会长高,总之买的衣服大了不止一个号,穿在他身上过于宽松,给秦骁穿估计挺合适。 周颂把衣服和一条崭新的毛巾放在浴室门外的架子上,然后躺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 秦骁洗完澡出来了,周颂给他找出来的白T和运动裤很合身。秦骁拿着刚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吊牌,道:“你这衣服全是名牌,我洗干净再还你。” 周颂瞟他一眼,很随意地点了下头,又指了指储物间:“桌子在里面。” 秦骁去储物间看桌子,看完高兴地出来了:“挺好挺好,不大不小,放在我们房子里正好。” 周颂顺嘴问了句:“房子租哪儿了?” 秦骁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长宁路邮政大楼后面的家属楼。” 周颂不知道邮政大楼在哪里,也对那里的家属楼没有印象,但没有细问,只‘哦’了一声,然后盯着手机没了动静。 秦骁闲着没事儿,把客厅仔细看了一圈,瞥见周颂躺着的沙发尾部搁了一台纤薄的笔记本电脑,“那电脑是你的?” 周颂“嗯”了一声。 秦骁:“我能用用吗?” 周颂还是很懒散地“嗯”了一声,他只顾着看手机,压根没留意秦骁说什么。他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把饼干摸完了,才懒洋洋地爬起来端着盘子去厨房装饼干。蔡姐知道他喜欢吃甜的,特意多烤了一些曲奇饼,留了一部分在烤箱里。他把剩下的饼干全都装进盘子里,端着盘子回到客厅,才发现秦骁正坐在地毯上用他的电脑。他闲着无聊,于是在秦骁身边坐下:“你干嘛呢?” 秦骁在浏览一个网站,这个网站的名字简单又直白,叫做“寻亲网”。秦骁打开的是管理员后台,里面挤压着许多需要审核的帖子,他敲着键盘说:“我在审核帖子,这几天工作太忙没时间去网吧,积了很多。” 周颂挤到电脑跟前:“寻亲网?是我理解的那种网站吗?” 秦骁:“对,这个网站算是民间自发的公益组织,帮助丢失孩子的家庭找孩子,也帮助被拐卖的受害者找家人。” 周颂:“你怎么会知道这种网站?还成了管理层。” 秦骁笑道:“我也是被拐卖的啊。我妈想帮我找到家人,东问问西问问,就问到了这个网站,她又不会用电脑,就让我自己在网站里发帖求助。我起初是为了应付她,后来发现这件事很有意义,有很多失散的家庭需要帮助,就慢慢做下来了。” 周颂:“你们怎么帮别人找孩子?只是在网上发帖子吗?” 秦骁:“可以这么说,我们能做的有限,只能尽量让每一个真实的案例被全国网友们看到,如果有网友认出了丢失孩子的照片视频什么的,可以及时反馈给我们,我们再试着联系当地派出所或者委托当地的一些热心网友帮忙找一找。” 秦骁打开自己的QQ,顿时弹出许多个QQ群,这些群都以地名命名,“你看,我们都很多地方网友组的群,里面各行各业的人都有,重点是他们都很热心肠,也都很愿意帮忙。” 周颂打趣道:“想不到你的情报系统这么强大。” 秦骁笑道:“民间高手卧虎藏龙,左烨的消息就是我托一位网友查出来的。” 周颂对站内的寻人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秦骁做完审核的工作,他就开始看帖,他把这些帖子当故事看,看完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临近午夜时分。他打开了不知是第几个帖子,本来已经有些疲倦了,但是看到这个帖子的标题时,他的困意一扫而空。 帖子的标题是:寻找女儿窦晴,29岁,滁州石河县人,已失踪3年。 看到“窦晴”这一名字,周颂立即想起曾在佟月追悼会现场遇见的那个穿一身黑衣的女人,也想起了在左烨家发现的那本残破的驾驶证,那个穿黑衣的女人以及驾驶证的主人都是窦晴。他在一个星期前才见过窦晴,可是此时窦晴却出现在寻亲网站上,而且已经失踪3年。 发帖人自称是窦晴的母亲,称窦晴于2018年被同乡一名男子骗去越南务工,失联至今。家里人报过警,但窦晴远在越南,又是自愿跟随男友离开,所以警方的立案难度很大;每年像窦晴这样出国打工的女孩儿多不胜数,且都难以查询到她们的具体下落,所以报警也是石沉大海渺无音讯。楼里贴了窦晴的照片,照片里的窦晴年轻靓丽,身材高挑,光看她身材,和佟月追悼会上的窦晴极其相似。 周颂留意看发帖时间,发现这个寻人帖发表于两年前,也就是说窦晴不是失踪3年,而是已失踪5年,现在年纪也不是29岁,而是31岁;一个失踪5年的女人莫名出现在佟月的追悼会上,又和左烨存在关联,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身上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把这个帖子的网页保存到自己的手机上,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全须全尾的告诉韩飞鹭。存好网址,他看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到了他睡觉的时间。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周颂问。 秦骁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说:“他还得一个多小时,要不我扛着走吧,好像也没多沉。” 周颂有个毛病,过了零点就没精神,此时也正犯困:“你自己等吧,我困了,我要睡觉。” 他说完就往卧室走,关上门,把秦骁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第32章 晨晨 姓张的心理医生经常到家里做客,每次她来,母亲都在二楼的书房和她见面,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去二楼。每当此时,整栋房子就像死一般的宁静,仿佛一个活人都没有。 周颂一个人在楼下客厅里看书,他看的是数学课本,前几天他回到学校上课,发现自己落下了许多课程,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他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被任何课外老师辅导,所以自己偷偷在家补课。他从中午12点多一直看到下午3点多,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抬起头朝二楼看了一眼,这次母亲和张医生谈话的时间比往常要长得多,往常张医生每次来都只待一个小时左右,今天她已经滞留了三个多小时。 周颂不喜欢张医生,因为张医生总是很严肃,每次见到张医生,她都穿一套西装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线条过硬的容长脸让她看起来长得像个男人,而她的声音粗哑低沉,更像是男人。 突然,楼上响起开门声,随后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笃笃声由远至近,张医生挎着一只黑色手提包从从楼上下来了。周颂看着她,她以往总是一副冷漠又严肃的表情,此时她硬线条的脸上却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情绪;她似乎有些无措,也有些不安。 她走到一楼客厅,看到周颂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在看书,稍作犹豫后向周颂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周颂。 周颂没有理会她,但是她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他很戒备地侧过身躲避她。 “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周颂听到她这样问自己,粗沉的声音让人讨厌。他没有回答,故意用力掀过一页书,想以此驱逐她。 她盯着周颂看了一会儿:“我认出来了,你是弟弟。” 周颂讨厌极了她,拿起书起身就走。但是她还在说话:“你跟我走吧。” 周颂停下步子,诧异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她说:“你妈妈这几天不舒服,没精力照顾你,你跟我回家住几天怎么样?”她脸上挤出一点很僵硬的笑容,“我有一个女儿可以和你作伴,我家里还养了猫——” 她话还没说完,周颂听到母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张医生,还有事吗?” 周颂抬起头,看到周晗站在二楼走廊边,双手扶着护栏,正看着他们。 张医生神色紧张:“我在和小朋友聊天,他说想去我家看看我养的猫,我带他出去玩几天可以吗?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 周晗低着头看着周颂,长发从她两颊滑落,把她美丽消瘦的脸遮住大半,看不出表情:“颂颂,你想去吗?” 周颂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张医生见状,像是很失望,旋即离开了。 张医生走后,周晗回去卧室,整栋房子又变得无比沉默;周颂在一楼客厅里继续看书,却心不在焉,刚才张医生奇怪的举动一直困扰着他,也不知道张医生为何会突兀地邀请他去她家里住。当时他不得其解,直到一周之后,他才知道张医生是想救他。 那天是周五,傍晚五点多,周晗罕见的去学校接他放学,还要带他去郊外长风谷过周末。他很意外,也很开心,自从迟辰光出事后,他们再没去过长风谷的别墅度假,据说那里被警方封了许久,虽然后来解封了,但也变成一座臭名昭著的凶宅,四周人烟绝迹、荒草不生。 重回这栋别墅,别墅大门爬满野生绿藤和蛛网,院里杂草丛生,那片美丽的花圃不复存在,只留下被掘出的几个深坑。穿过荒凉的庭院,到了屋里,所有家具都蒙着一层白布,空气中漂浮着大量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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