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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

时间:2023-08-21 15:00:37  状态:完结  作者:斑衣白骨

  他拿起靠在桌角的一根拐杖,撑着拐杖站起来,往后一回身,看见了周颂。

  韩飞鹭搂住周颂的肩膀,道:“这小孩儿就是周颂,你还记得他吗?”

  他盯着周颂的脸辨认了一会儿,笑道:“记起来了,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看到韩玉良的脸,周颂脑中某个记忆片段顿时清晰了起来;迟辰光被捕当晚,有个上了年纪的姓韩的警察把他领下楼,又把他抱上警车,那个警察的确是韩玉良。十五年过去了,韩玉良的变化并不大,只是白了鬓角,脸上增了几条皱纹,依然像一个潇洒的壮年人。

  韩飞鹭问:“咱回家还是在这儿找个地方?”

  韩玉良道:“回家回家。”

  韩飞鹭搀着韩玉良走在前面,周颂跟在他们身后,发现韩玉良的右腿行动不便,膝盖似乎无法弯曲,走起路来很僵硬,所以他拄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拐杖。

  他们走进一栋单元楼,乘电梯到了19楼,一梯两户的楼形只有两扇入户门,左边那间1901就是韩家。韩家本落在一座没有电梯的旧小区,韩玉良长了年纪,爬楼梯越来越不方便,所以韩飞鹭主张把老房子买了,自己拿出前三十年所有的工资存款,加上卖了老房子的钱买了这套一梯两户的电梯房,给父母养老用。

  这是一套户型周正的三室一厅,打扫的纤尘不染窗明几净,只是家具上大都盖上了防尘的白色蕾丝纱布,墙上挂的装饰品也是十字绣的‘家好月圆’四个大字。从家具到装饰都明显不是年轻人的风格。

  韩飞鹭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周颂,在客厅里看了一圈,问:“我妈呢?”

  韩玉良坐在沙发上,道:“去超市了,今天鸡蛋打折。”

  韩飞鹭对周颂说了声随便坐,然后走到一间临着玄关的卧室门前,敲了两下房门,道:“引光,哥给你领回来一个大帅哥。”

  里面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走开啊,我在做题!”

  韩飞鹭:“你真不出来看看?别怪哥没提醒你,我领回来这位比你那些欧巴加起来都漂亮。”

  房门呼通一声被拽开,一个穿短袖短裤,扎着丸子头戴着眼镜的女孩儿走出来:“大言不惭,让我掌掌眼!”

  话没落地,她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周颂,顿时愣住了。

  周颂礼貌微笑:“你好。”

  女孩儿:“啊,你好你好。”

  她转过身,默默朝韩飞鹭竖起大拇指,然后小步移回房间,又把房门关上了。

  韩飞鹭向周颂解释道:“那是我妹妹,叫引光,比你小一岁。正在准备法考,人都快学傻了。”

  周颂很僵硬地站在原地,很僵硬地说了句:“法考很难。”

  韩飞鹭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搬了张小凳坐在茶几前,笑道:“老韩,你还认得他吧。”

  韩玉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在大街上碰见,我肯定认不出来。”说着笑问周颂,“你可还记得我?”

  周颂颔首微笑:“韩警官。”

  韩玉良笑道:“叫叔吧,我早就退休了。”

  韩飞鹭道:“你当年经手了迟辰光的案子,周颂想了解当年的情况。”

  韩玉良道:“那件案子不是我主办,我负责的是余雨珊的失踪案。”

  韩飞鹭:“就从文雨珊开始,你把找到文雨珊的全过程简单说说。”

  韩玉良瞪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小周都没说什么。”

  周颂闻言,不得不开口:“韩警官,我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文雨珊失踪案。”

  韩玉良:“为什么?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

  周颂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向韩飞鹭投去求助的眼神。

  韩飞鹭:“爸,这小孩儿鼓起勇气才来找你,你再多问几句就把他吓跑了。”

  韩玉良本就对周颂的身世有些怜悯,被韩飞鹭一劝,也就不问了,道:“那我从头给你们讲讲,大概是06年7月份,文雨珊的父母到派出所报案,当时文雨珊已经失联了两天。案子派到我们中队,由我负责。我找了文雨珊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晚上我回刚下班回到家就接到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告诉我,文雨珊被绑到了南郊长风谷别墅区C座01栋。文雨珊有生命危险,让我们警方赶快去救人。不管真假,我决定先去看看,所以迅速整队去了长风谷别墅区。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韩飞鹭:“是谁打的电话?”

  韩玉良:“我查过电话号码,是从萍县打来的。而且是报亭里的公用电话,报亭老板根本记不得打电话的人是谁。”

  韩飞鹭觉得古怪:“就算是群众举报,萍县距离咱们聿城几百公里,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文雨珊的下落?”

  韩玉良摇摇头:“这是个死结,解不开。”

  周颂问:“韩警官,打电话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韩玉良不假思索道:“是个男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也就三十多岁。说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有点陕西那边的口音。”

  陕西?周颂去回想邵旸的祖籍,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邵东成也在聿城做了一辈子工人,说话理应不存在陕西口音。如此看来,那个神秘的举报者并不是邵东成。

  房门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提着两只装满蔬菜蛋肉的布袋走进来,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笑道:“今天家里有客人呀?”

  韩飞鹭向周颂介绍:“这是我妈。”

  韩妈妈热情的邀请周颂留下吃午饭,周颂婉言谢绝,起身告辞。

  韩飞鹭道:“我也走了,我单位还有一堆事儿。”

  韩妈妈把他拉住:“走什么呀,好歹在家吃顿饭。也别让你朋友走了,妈妈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韩飞鹭指了指周颂的脸,笑道:“小孩儿社恐,在咱家吃饭肯定不得劲儿。您不用管我们,我领他出去吃。”

  韩妈妈:“我送送你们。”

  韩飞鹭:“送什么呀,回去歇着吧,我周末就回来。”

  他把门关上,和周颂进了电梯。周颂站在电梯里长呼一口气,心里的紧绷感终于消失了。韩飞鹭说的没错,他的确很恐惧刚才那和睦温馨又热闹的家庭氛围。

  从小区大门出来,周颂回头看了看那一栋栋单元楼,道:“你家不小,你为什么还出来租房子住?”

  韩飞鹭按着手机说:“我们家人不在意这个,想要自己的空间就自己住,自己住烦了就搬回家里,一家人又不是非要住在一个房子里。这家面馆儿不错,我请你吃面。”

  他自作主张拐进路边一间拉面店,周颂跟进去,俩人坐在四人位的卡间里。韩飞鹭要了两碗牛肉面和两盘凉菜,凉菜比面先端上来,韩飞鹭夹着花生米说:“我能问问吗?”

  周颂:“问什么?”

  韩飞鹭:“你怎么突然想了解文雨珊的案子?”

  周颂慢吞吞地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又犹豫了片刻,才决定对他实话实说:“邵东成很古怪。”

  韩飞鹭:“有什么古怪?”

  周颂:“前两天我把他送去疗养院,碰见了文雨珊,他看文雨珊的眼神很古怪。”他停下来看了看韩飞鹭,又道,“我觉得他认识文雨珊,至少是见过。”

  韩飞鹭吃了几粒花生米,又把筷子放下喝了口水,道:“那通从萍县打来的电话也很古怪。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当年老韩找不到文雨珊,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

  他砌词很严谨,刻意不提迟辰光。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面,韩飞鹭道:“吃饭吧,我回去查查邵东成和文雨珊的社会关系,这两天给你个回复。”

  吃完饭,韩飞鹭开车返回单位,顺路把周颂送到公司附近,周颂下了车,对他摆了手。韩飞鹭点点头,把车窗升起来,开车走了。

  周颂往集团大楼走去,途中手机响了,是秦骁打来的电话。他接通电话:“喂?”

  秦骁道:“我托朋友查到了,杀死你爸的人叫左烨。三年前刑满出狱了,人目前还在聿城。”

  周颂站住脚步,道:“我想找到他。”

  秦骁不知问了谁几句话,又道:“我知道他上班的地方。”

  周颂:“发给我。”

  秦骁:“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

  周颂稍一思索:“好,我现在去找你。”

  他转身往回走,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迅速远去。


第16章 左烨

  1990年,左烨出生在南方某渔村,父亲早亡,他初中辍学随寡母刘欢来到聿城生活。刘欢是工地上的做饭工,母子两人吃住在工地上为工人建起的简易大棚内。06年5月10日晚,工头章强进入刘欢的房间,伙同两个工人对刘欢实施强制猥亵,左烨回家看到母亲受辱,暴怒之下抄起石砖砸向三人的头部,一人当场死亡,工头章强和另一名工人受了轻伤。工头章强以故意杀人罪将左烨起诉法庭,当年左烨刚满十六岁。

  章强颇有手段,找来工地上几位工人证明刘欢平日里屡次以和他们发生性关系而收取报酬,俗称卖|淫。事发当晚刘欢也是自愿,并且已经收取了他的报酬,所以推翻了刘欢对自己强|奸未遂的指控。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当年警方采信了章强的说法,并且在刘欢的住处找到了那笔‘嫖|资’。最终章强被处以十五日拘留和罚款后无罪释放,而左烨被移交看守所,等待来日步上法庭。

  刘欢得知这一消息,悲愤叠加,导致脑梗复发,不治身亡。

  左烨在看守所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狂性大发打伤了狱警欲逃离看守所,最终被电击枪制服。他打伤狱警的第五天,就把削尖的牙刷头插进了迟辰光的咽喉。上庭那天,检方律师问他为什么要杀迟辰光,他的回答是迟辰光占了他的铺位,让他只能睡在臭烘烘的厕所旁边。

  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很荒诞,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左烨受刺激太深,已经性情大变,变得暴戾凶残。十六岁的他被判了十三年监禁,同时接受医疗机构的心理治疗。因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也通过了精神医生对他的心理评估,所以他得以减刑一年,于三年前出狱,目前人还在聿城。

  这是秦骁托朋友之手搜集找的资料,这些资料被秦骁装在一只纸袋里,周颂看过资料,又从纸袋里发现一张照片,照片是左烨入狱时照的;十六岁的少年身着蓝底白条纹的狱服,剃着紧贴着青色头皮的短发,人又瘦又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周颂着意看他的脸,他微微低着头,鼻梁挺拔,下颚尖锐,嘴唇用力抿着,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鼻根处落下一道阴影,他的眼睛也陷在那片阴影中,像两只黑色的深坑。

  如果不知情人看了这张照片,一定会对照片中的人感到憎恶,稍胆小些的人会感到恐惧和不安,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如何,而是他浑身有一种扭曲而阴鸷的气质;他彷徨地低着头,却愤怒地咬紧牙关,像是一头被关进牢笼里的野兽,笼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他一边咆哮一边后退,也不乏和笼外的人殊死搏斗的勇气,他即狂躁又胆怯,即不安又愤怒。人大都是能够平衡自己情绪的动物,所以大多数人不会如此矛盾,如果这种矛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这人便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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